保密局堰津站。</br>
副站長室。</br>
吳景榮的辦公桌上,放著五六份報紙,報紙的頭版頭條,全都是祁元泰意外身死的消息。</br>
“祁元泰出殯之日,上千市民自發相送……”</br>
周俊臣放下手里的堰津日報,對吳景榮說道:“現場我派人去看了,最多也就幾百人,上千人的說法,純屬夸大其詞。”</br>
吳景榮板著臉說道:“你再看看大公報。”</br>
周俊臣找出大公報,頭版是一行醒目的黑體字:震驚!祁元泰死因大揭秘!</br>
不僅有詳細的報道,還配發了幾張照片,其中就包括沈之鋒和白舉民。</br>
周俊臣驚訝的說道:“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沈處長膽子也太大了,李公樸聞一多的案子,搞的我們很被動,這種時候無異于火上澆油啊。”</br>
吳景榮沉默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毛局長剛剛打來電話,對這件事很不滿意。”</br>
周俊臣心里高興,表面還要故作惋惜,說道:“照片都登出來了,想抵賴也不可能,唉,沈處長太魯莽了。”</br>
“篤篤!”</br>
門外響起敲門聲。</br>
“進來。”吳景榮坐回辦公桌后面。</br>
房門一響,沈之鋒推門走了進來,來到吳景榮近前,說道:“副站長,您找我?”</br>
吳景榮示意周俊臣先出去,然后對沈之鋒說道:“沈處長,坐。”</br>
落座之后,吳景榮說道:“報紙看了吧?”</br>
“看了。”</br>
“有何感想?”</br>
“很顯然,有人在背地里算計我!”</br>
“你是說照片的事?”</br>
“是的。”</br>
“你覺得會是誰?”</br>
“我不知道。”</br>
“之鋒,自從到了堰津站,在工作方面,你向來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可是,這次,你辦一件糊涂事!”</br>
“副站長,醫生出具了證明,祁元泰是死于心臟病,身上也無明顯外傷,那些記者聽風就是雨,說什么刑訊逼供,您想,我能做那么蠢的事嗎?”</br>
“你呀,還是沒明白。”</br>
“明白什么?”</br>
“輿論。”</br>
“輿論?”</br>
“輿論已經造出去了,你只有一張嘴,能說得過成百上千的人嗎?”</br>
“我……”</br>
“最關鍵的是,照片是鐵證!”</br>
沈之鋒無言以對。</br>
吳景榮說道:“這件事影響很大,總部的意思,可能要對你略施懲處。另外,從即日起,白舉民停職反省。”</br>
…………</br>
兩天后。</br>
行動隊長室。</br>
“篤篤!”</br>
門外傳來敲門聲。</br>
“進來。”姜新禹放下手里的文件。</br>
周俊臣滿面春風,推門走了進來,說道:“姜隊長,忙嗎?”</br>
“呦,周主任,快請坐。”</br>
“聽說了嗎?”</br>
“什么?”</br>
“沈之鋒被撤職了!姜隊長,普天同慶啊。”周俊臣笑吟吟的說道。</br>
“真的假的?”</br>
“吳副站長親口說的,那還能有假?”</br>
“沈之鋒撤職了……那、情報處誰來管?”</br>
“有煙嗎?”周俊臣掏出空煙盒看了看,隨手扔在紙簍里。</br>
“有。”</br>
姜新禹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包香煙,順著桌面推過去,說道:“揣著吧,我這有存貨。”</br>
周俊臣也不客氣,點燃一支香煙,剩余的揣進了兜里,說道:“過幾天,總部會派下來一位新處長。”</br>
“哦……沈之鋒怎么處置?”</br>
“我聽說,他給南京打了一天的電話,到處托人情找關系,電訊室剛剛收到南京電文,沈之鋒降職使用,擔任情報處副處長。”</br>
“哦……看起來,上面有人就是好,如果換成是我,肯定被一擼到底了。”</br>
周俊臣冷笑道:“六親不認的家伙,他能結交什么人,無非是上面念在他以前的功勞,網開一面罷了。”</br>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姜新禹漫不經意的說道:“我昨天去了一趟設備科,設備科的人說,你領的照相機超時了,讓我幫著催催。”</br>
周俊臣心里一驚,干笑著說道:“哦,好的,好的。”</br>
偷拍沈之鋒的人,其實就是周俊臣的手下,他做夢都想抓到沈之鋒把柄,這種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br>
照片加上所謂目擊者口述經過,一并寄給各家報社,目的就是要搞垮沈之鋒!</br>
…………</br>
“小姨,陪我捉迷藏好嗎?”</br>
“小姨,我也要涂指甲……”</br>
“小姨,明天你還來嗎?”</br>
榕榕從最開始的認生,到寸步不離甘當童潼的跟屁蟲,只用了短短一天時間。</br>
服部美奈輕松了很多,榕榕現在幾乎很少纏著她,無論是洗澡還是吃飯,有“童潼小姨”就足夠了。</br>
回到家里,姜新禹輕輕推開臥室房門,兮兮躺在床上酣然入睡,服部美奈坐在梳妝鏡前,正細心的涂著口紅。</br>
“新禹,回來了。”服部美奈對著鏡子里的姜新禹說道。</br>
“嗯,榕榕呢?”</br>
“童潼帶著去公園了。”</br>
“就她們倆去的?”</br>
“還有小紐扣。”</br>
“哦……”</br>
“自從童潼回來之后,天天帶榕榕出去玩,孩子的心都玩野了。”</br>
“小孩子嘛,哪有不貪玩的……”</br>
姜新禹走過去,從后面伸手捧起妻子的臉,仔細端詳了一會,說道:“美奈,你可有時間沒化妝了,今天怎么忽然打扮起來了?”</br>
服部美奈輕輕掙開姜新禹的手,說道:“再不打扮打扮,丈夫跟別的女人跑了怎么辦?”</br>
“我怎么聽著,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姜新禹戲謔著說道。</br>
服部美奈默然片刻,幽幽的說道:“我看見那張照片了。”</br>
“什么照片?”</br>
“童潼錢包里的照片,你們倆的合影……你別那樣看我,我又沒偷看,是她主動讓我看的。”</br>
姜新禹在心里嘆了口氣,童潼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這種照片偷偷藏起來就好,居然拿給當事者的太太看。</br>
“美奈,別多想了,童潼能這么做,反而說明她內心坦蕩。”</br>
“她坦蕩,我小氣?”</br>
姜新禹忽然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沒有不吃醋的妻子,哪怕是毫無心機的美奈。</br>
“我的美奈最大度了……哦,對了,明天我不能陪你去月亮灣了。”姜新禹趕緊岔開了話題。</br>
“為什么?明天不是公休日嗎?”</br>
“浙江會館舉辦同鄉聯誼會,今天早上給我送了請柬,忘了告訴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