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緊了刀叉努力的讓自己清醒，不讓他們擔心，不想給他們添麻煩，若無其事的叉了一塊牛排放進嘴里，看著顧念微微清淺的笑了笑，慢慢的咀嚼，慢慢的感受著牛排的鮮嫩。
    可是，她很努力的想要嘗到那個味道，卻一點兒也感受不到那個牛排的滋味。
    她的眼前忽然閃過很多很多畫面，奶茶店，小泰迪狗狗，江來，還有一個孩子，還有爆炸。
    哭聲，一個女人痛苦絕望的哭聲。
    陸明城和顧念說著話，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南嫣痛苦的表情。
    直到南嫣手里的叉子叮當一聲落地，南嫣毫無征兆的暈倒，他們才驚慌失措。
    “南嫣，南嫣，你怎么了？”
    南嫣突然暈倒，醫生給她做急救。
    醫生說她不適合住在精神病院，便連夜轉院到了京海人民醫院的腦外科。
    南嫣這次昏迷，昏迷了很久。
    陸明城派了保鏢守著南嫣，自己的絕大分時間都守在這里，除了工作外。
    顧念四處奔走，搜集證據。
    不僅僅是這次，包括五年前的證據，他也在不遺余力的一一搜集。
    他不僅要替南嫣洗脫這次罪名，更要替南嫣平反五年前的冤屈。
    有陸天昊的幫忙，他找到了很多從前費盡心思卻找不到的東西，他想那些東西對霍北宸來說一定會是致命的打擊。
    他就是想讓霍北宸親眼看看，他自己五年前的杰作。
    霍北宸也在四處奔走，尋找對南嫣有利的證據。
    煙居的傭人不多，那天做好早餐后傭人便出門了。
    南嫣和黃芷晴所在的地方是監控盲區，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就是小凡。
    可是小凡受到的打擊太大了，那個孩子現在誰都不見，已經嚴重的自閉了。
    可是，他還是帶著顧念過來見小凡一面。
    他們倆站在小凡的房門口，敲了很久的門，可是小凡始終沒有開門。
    無論霍北宸怎么哄，無論霍北宸怎么勸，都于事無補。
    霍北宸很傷心，很難過，絕望的狠狠捶打著小凡的房門。
    他想讓顧念還南嫣清白。
    五年前，他沒能相信南嫣。
    這一次，不管南嫣有罪沒罪，他都要保南嫣無事。
    “霍先生，據我所知五年前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情，當時您作為目擊證人把南嫣送進監獄，現在為什么愿意如此相信南嫣？畢竟你的兒子親眼所見，你為什么還是愿意相信她？”
    顧念很客氣，語氣很官方。
    霍北宸看著顧念的眼睛，犀利的眼神充滿的戾氣。
    這股戾氣讓霍北宸想到了那個暴雨中被火燒的面目全非的人，江來。
    他換了一張臉，可是南嫣第一次見他時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又怎么會認不出？
    “江來，你是江來吧。”
    顧念猛的一怔，清淺的勾了勾唇。
    “霍先生，我聽不懂您在說什么？我叫顧念，是陸先生給南小姐請的辯護律師，至于您說的什么江來？我不認識，您認錯人了。”
    霍北宸微微抿唇淺淡的笑了笑，遲疑了一會才說：
    “五年前，南嫣刺傷黃芷晴是在霍靖西出事的第三天，我滿腦子都是對南嫣的恨，我恨她背叛，我恨她自私，我恨她害死了我哥哥。我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她的身上，我失去了也放棄了分辨是非的能力。我當時只想讓她受到懲罰，現在我后悔了。那個女人所有的假象一點一點在我面前展現的時候，我就后悔了。這一次，無論南嫣做了什么，我都要她好好的，哪怕讓我付出所有。”
    顧念看著霍北宸，清冷的勾了勾唇。
    “霍先生，五年前你覺得南嫣刁蠻跋扈，因愛生恨，對黃芷晴下手；五年后，你認為南嫣精神狀況不好，也是有可能做出傷害黃芷晴的事的。所以這么多年即使你后悔了，你也沒有去查當年的真相，即使一樣的事情在你面前重演，你也還是沒有百分之百完全的信任南嫣，你說你要保她平安，不管她做了什么。這算什么？算施舍，還是算贖罪？”
    顧念滿眼冷漠犀利的看著霍北宸，目光里的霸道寸土不讓。
    霍北宸的心猛然震動，他張嘴想要辯解，卻聽見顧念強勢開口。“有陸先生在，陸先生不會讓南嫣在受任何傷害。而我也一定會盡我所能給南嫣洗脫罪名的，不管是現在的，還是五年前的，我都一定會找到證據證明南嫣的清白。因為在我眼里沒有任何東西比一個人的清白更重要。”
    顧念冷漠無情的說著，霍北宸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的緊緊的低聲沉吟：“清白？”
    “霍先生我這里有樣東西，你可以拿去看看。看完之后，您就知道清白對她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顧念徐徐從口袋里拿出一張記憶卡，遞給了霍北宸。
    霍北宸猶豫的接過了那張記憶卡不解問道：“這是什么？”
    江來冷漠的笑了笑：“霍先生，一個人的時候再看吧。”
    霍北宸接過記憶卡，心中沉重，不敢想象這里面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之后，顧念再次敲了敲小凡的門沉著冷靜的喊了一聲：“小凡，我給你帶了一樣東西，你聽聽看你喜不喜歡。”
    顧念話音剛落，就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塊電話手表。
    粉紅色的，上面貼著小熊貼紙。
    是小凡送給冬兒的那塊電話手表，顧念輕輕點擊了一下播放鍵，里面便傳出了冬兒清脆好聽的聲音。
    “喂，小凡，你好嗎？”
    “小凡，你要乖乖吃藥，我們倆都要乖乖吃藥。”
    “我們倆要一起長大，我們要做永遠的好朋友。”
    霍北宸聽到冬兒的聲音驟然抬頭看向顧念，同時小凡的房門也頓時打開了。
    小凡怒目圓瞪的盯著顧念，盯著他手里的手表，伸手一把將手表搶了過去返回了房間。
    霍北宸和顧念都著急的跟進了房間，小凡拿著手表鉆進了被窩里，整個被子捂住頭，聽手表里傳來的一遍一遍的冬兒的聲音。
    霍北宸心如刀絞，顧念心痛不已坐到小凡的身邊，沉默的好久才開口。
    “我知道你想冬兒，我知道你是個懂事聽話的好孩子，你是個可以為了冬兒去照顧南嫣阿姨的善良的孩子。”
    小凡依舊蒙著被子，被子里依然傳來冬兒的聲音，那個小小的身體隱隱顫動。
    顧念緊緊的攥了攥拳頭，壓制著內心洶涌澎湃的悲傷。
    南嫣和冬兒到底做錯了什么？
    他們要如此對她們。
    小凡又到底做錯了什么，一次又一次被黃芷晴利用。
    “小凡，你相信你南嫣阿姨會殺人嗎？你真的看到了你南嫣阿姨拿刀傷你媽媽了嗎？你是個那么好的孩子，你是個男孩，你應該要勇敢面對。你應該要告訴大家，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小凡到底看到了什么？
    霍北宸莫名的緊張，他雖然愿意相信南嫣不會殺人。
    可是，他到底還是沒有顧念這么堅定的相信。
    他說不管南嫣做了什么，他要保她無事，卻不敢肯定南嫣真的什么都沒做。
    但是顧念不一樣，他在心里堅定的相信南嫣。
    他如果不是江來，他和南嫣素昧平生，他如何做得到？
    而他呢？
    和南嫣從小一起長大，他該是最了解南嫣的人，他卻始終做不到對南嫣百分之百的信任。
    顧念說了那么多，小凡還是沒反應，躲在被子里始終不肯出來。
    奶奶說了，爸爸是想讓南嫣給他當后媽，所以才讓他去和南嫣住在一起的。
    爸爸和南嫣都在騙他，南嫣就是想要搶媽媽的位置。
    他恨爸爸，恨南嫣。
    奶奶說了，南嫣就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