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逢青, 胡綏也很熟悉這個名字。
據說池逢青是仙門之中最負盛名的美男子,仙風道骨, 玉樹臨風,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
可是眼前的這個怪物, 哪里有一點美男子的影子。
池逢青如今神志全無,眼神渙散,李小酒說:“他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胡綏看見他衣襟上的鮮血, 說:“你沒事吧?”
李小酒臉色有些蒼白, 搖搖頭說:“我沒事。”
胡綏轉而去看旁邊的任西北,任西北躺在地上喘息著, 似乎頗為痛苦的樣子。李成蹊走到他身邊, 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任西北的喘息才緩慢了下來。
“李部,”任西北卻抓住了李成蹊的胳膊,說,“這人身上可能藏著池家被詛咒的秘密, 在問清楚之前, 請你不要殺他。”
李成蹊緩緩推開他的手說:“公事公辦, 能幫的, 不用你說。”
李成蹊轉而去看李小酒,李小酒捂著自己的脖子, 上頭墊著的手帕已經被血給染透了,好在血已經不流了。彭程問李成蹊:“李部,小酒會中毒么?”
他這么一問, 胡綏心里也是一緊,當初他也是被白毛咬了一口,中了尸毒,這個池逢青中的毒似乎更深,要真也和白毛一樣傳染,那可怎么辦!
李小酒說:“沒事,被他殺死的人那么多,你們見哪一個變成這種怪物了。”
那倒也是,這種怪物百年難遇。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胡綏看了看地上躺著的池逢青,因為身體四不像,那張人臉看起來就格外詭異,恐怖。
“彭程,打電話給分局的人,讓他們派一輛車過來。”李成蹊對彭程說。
彭程就跑出去打電話,這鬼地方,連信號都沒有。
不一會分局的人就來了,將池逢青和任西北一起帶走,第二天的下午,一行人又回到了百花洲,一同帶回來的,還有池逢青和任西北。
這一回任西北直接被關了禁閉,而池逢青,則被關到了一個鐵籠子里,他自從到了百花洲以后,不吃也不喝。
大家輪番看著他,宋行之和李成蹊都解不了他的毒。
如果一直解不開他的毒,李成蹊在他身上畫的封印遲早會耗盡他的性命,也就是說,這個池逢青,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胡綏看了看籠子里躺著的池逢青,轉頭看向李成蹊,,說:“李部,這個池逢青,以前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怎么會到今天這個樣子,你是不是認識他,能給我講講么?”
李成蹊在他身邊坐下,問:“你想聽?”
胡綏點點頭。
明朝某年,朝廷尚道,修仙門派眾多,有百家之眾,其中以十二名花命名的十二上門最為顯赫,這十二家輪流做老大,以蘭花為徽的池家最興盛的時期,當家人是池中清。
池中清是個有雄心壯志的人,妄圖在他為百門之首的時候,鏟除掉天底下所有的妖魔鬼怪,于是便號令其下諸門展開了浩浩蕩蕩的獵妖行動。當時秋邙山上,住著一個千年狐貍,叫做鳳奴。
這個叫鳳奴的狐貍精占山為王,老巢就在百花洲,百花洲風水極佳,日月精華之地,池中清看中了這個地方,想要占為己有,奈何派去的道家子弟全都被打了個落荒而逃。鳳奴畢竟有千年修行,即便是池中清自己出馬也未必有勝算,思來想去,他便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但凡狐貍精,大都性淫,終生逃不過一個色字。而蘭花池家有個公子,以俊美之姿聞名,他就是池中清的侄子,當時人稱公子無雙的池逢青。
池逢青,字清都,當年不過二十歲,不止長相俊美,而且天資卓著,道法極高。池中清便讓他去獵妖。
當時獵妖是道門風俗,掌門下令,池逢青毅然前往,以情為引,那個叫鳳奴的千年狐貍果然上了當,對他情根深種。個中曲折,外人無法知曉,只知道最后那狐貍精被成功引誘到池中清布下的法陣里,最后被活活燒死。鳳奴被燒死之前下了個詛咒,第一,道門獵妖,必遭反噬,有一天天降狐媚,會毀了仙門百家。這第二個詛咒,就是對池逢青的詛咒,他不讓池逢青死,卻也不讓他好活,詛咒池家從池逢青起,每一代男丁都不得善終,必將英年早亡。
這詛咒可謂狠毒了,告訴你早晚會橫死,卻不告訴你到底什么時候會死,活也活不痛快,死也死的凄慘。
后來沒過幾年,果然天降狐媚,可變男女,幻術了得,攪得仙門大亂。池中清自己都被這妖狐迷惑,殺了許多同道中人。那年是癸丑年,十二上門的掌門,幾乎全都死了個干凈,最后池逢青也不知所蹤,大家都說,那妖狐親自將他的心掏了出來,獻祭給了被燒死的鳳奴。
“聽說池清都在鳳奴死了之后,也頗為后悔,癸丑年那場大亂,道家和妖魔互不相容,彼此殘殺,其中下場最慘的妖精便是狐貍一族,很多狐貍精被虐殺,池清都力排眾議,救了很多狐貍,養在他的別院里。后來他不知所蹤,大家都以為他被殺死了,原來是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做了吃人心的怪物。”
胡綏聽的入迷,便問說:“那癸丑之亂是怎么結束的,那個妖狐,是你殺死的么?”
他記得李成蹊之所以揚名,就是在癸丑之亂中表現出眾,才當上了當時百花門的掌門人。
李成蹊說:“是我殺的,也不是。”
胡綏心里一動,說:“我知道,當時還有個狐貍精幫你,是我們胡家的一個老祖宗呢,叫胡卿九,對不對?”
李成蹊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問:“你都知道?”
胡綏心跳如鼓,有心想探聽一些胡卿九的信息,便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知道的不多,那個胡卿九,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他是怎么幫你的,他現在又在哪里呢?”
李成蹊沉默了一會,問:“你想知道他的故事?”
胡綏點點頭,頗有些興奮地看著李成蹊。李成蹊嘴角微動,卻沉默了一會。胡綏接著說:“我聽說他和李部你感情很好……”
“我懂一種法術,可以讓人看到前生今世,也可以將我看到的東西,幻化在你眼前,你要看么?”
“要看要看。”胡綏激動地說,“這天底下那個妖精不想親眼看看癸丑之亂啊!”
“晚上給你看。”李成蹊說。
胡綏有些失望,說:“現在不能看么?”
“我會的是入夢術,等晚上休息的時候,我渡你入夢。”
胡綏激動地點點頭:“那我需要去做什么準備么?”
“你只不要后悔就行。”李成蹊說。
胡綏對上李成蹊的眼睛,見李成蹊的眼神閃爍,卻又冒著光,直直地看著他。
胡綏想,這有什么好后悔的,興奮地說:“我回去沐浴更衣!”
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看一場曠世大戲了!
他回去之后認認真真洗了個澡,天沒黑就激動地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天黑之后,李成蹊來到他的房間,居然穿了件道袍,更顯得眉目分明俊美,玉樹臨風。
胡綏坐在床上激動地說:“快來快來,我準備好了!”
李成蹊在他房中坐下,設下一個法壇,點了九九連環香,不一會房間里便全是淡淡香氣。胡綏激動地躺下來,側過頭看向李成蹊問:“要開始了么,我有點激動,睡不著怎么辦?”
李成蹊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走到床前摸了摸他的臉。胡綏覺得有些癢,縮了一下,只聽李成蹊說:“閉上眼睛。”
他的手指撫上他的眼睛,胡綏便閉上了眼,只感覺那指腹溫暖,似有暖流從他天靈蓋注入五臟六腑,人便覺得昏昏入睡起來了,鼻息間全是淡淡暖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似乎聽見了嘩嘩啦啦的流水聲,心里一驚,便睜開了眼睛。
只見眼前一片春光燦爛,他也不知道是浮在那里,看到的卻是一條小溪,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手里搖著一把桃花扇,白衣黑發,頭戴逍遙巾,兩條巾帶飄然欲飛,一派靈動風流。
“浮花溪上見卿卿。”
他在李成蹊房間里看到的那幅畫像,竟然鮮活了起來。
果然,他就是胡卿九。
他正興奮間,視線忽然又變了,他變成了胡卿九,看著對面的人。
那人似乎旅途有些累了,臉上潮紅,掛著一點汗,打扮卻是混元髻,白玉簪,青袍飄飄,道骨仙風,只有那張臉他很熟悉,是李成蹊。
“在下李成蹊,字不言,不知道兄臺如何稱呼?”
他笑了笑,扇子一合,頗有些戲謔地拱手說:“在下胡卿九,小字,親親。”
作者有話要說: 親親,你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