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緣 !
那年恰似一席夢,夢里花開為誰人。風卷慘憶念流年,剎那恍惚又回昨。
水流穿過庭院,八角亭獨立于小川上,月色皎潔清麗逼人。
陌離剛與柚子大站了三百回合,大汗淋漓,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想著今晚月色不錯。頭發半濕不干的垂在背后就跑出來。
抬頭看著漸漸有些恍惚,記得十幾年前的夜晚月色也是如此明亮誘人,只是那時候是冬天而非夏天。
她遇見受傷的墨子晨,彼時是第二次見面,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她決定救這個不明身份,毫無瓜葛的男子。
發現墨子晨時,他傷的很重,滿身滿臉的鮮血,竟能讓她觸景生情想起一道菜名“滿江紅”,衣服可以用明艷照人來形容,陌離差點沒認出他。
后來她不知道有多慶幸狐族的嗅覺靈敏,要不然他恐怕就要升天,而她眼睜睜見自己苦苦尋找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卻不知,幸好,幸好。
也不曉得他與誰結下那么重的仇,簡直欲置他于死地。心臟具裂,在不能讓其它狐族人發現他的情況下替他療傷根本就不可能辦到。陌離別無它法只得求助姑姑。
姑姑很意外的見她焦急的神情,深深震驚。陌離可不管姑姑是何種神態,也不是她不管,主要是有人等不了了。
陌離幾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將姑姑連帶到奄奄一息的墨子晨床前。
她姑姑瞅瞅墨子晨,又瞅瞅氣喘如牛的陌離暗想她是該憤怒還是該欣喜。
憤怒的是這丫頭片子小小年紀竟膽大包天將陌生男子帶進閨房中,也不怕人家包藏禍心。
欣喜的是小丫頭似乎春心萌動看上床上這位一眼既知俊朗不凡的少年,貌似還動真心了,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哪會將她連拖帶拉拽來,沒讓他暴尸荒野就是她今天觀世音附錯身,大發慈悲。
姑姑察看良久,又思慮良久對陌離道:“心都碎了,沒救。”
陌離驚訝的啊了一聲,明白過來忙道:“給他換個心不就行了。”
她姑姑白她一眼:“問題是,我察看過他的傷勢,非常嚴重,沒死就是他命不該絕。”又喝了口茶補充道:“所以要找一顆強悍的心臟在他沒有意識調理之前自動恢復。”
陌離鄒了鄒眉頭苦惱道:“這可真難辦。
”
她姑姑恩了一聲便不再言,而后狀似不經意指指床上問:“他對你很重要?”
陌離正在思考,也沒聽見姑姑說什么隨口恩了聲,聲音低低的,聽在她姑姑耳朵里就是這小姑娘的內心正飽受煎熬,但為了不讓她擔心只好極力壓抑著。
她姑姑想:這小姑娘的感情咋和火車出軌一樣無聲無息,猛不叮的,要出人命啊!又仔細瞧了瞧墨子晨,越看越滿意。唔…要是這會不告訴她,她日后知道了肯定會怨恨她的。
她姑姑說:“要是只有你能救他你…?”
陌離說:“會死人么?”
她姑姑保證道:“不會,只是你有可能會留下后遺癥。”
陌離疑惑道:“后遺癥不是應該是重傷的那個才有?怎么到我這情況就變了?”
她姑姑想了很久說:“也許你倒霉點。”
陌離:“……”
陌離是陰月陰時生的,所以一出生便克死了她的美麗娘親,因此很不得愛妻如命的狐王待見,幾千年來兩人陌生的可怕,而陌離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一株堅強的草。
但俗話說:上蒼總是公平的,他拿走你一樣東西必定會補償你另一樣,而且可能是更好的。
陌離很幸運的繼承了狐王的靈體,她的身體不管受什么傷都會自動調理復原。
最后以心換心,陌離虛弱的躺在床上摸摸空蕩蕩的胸口想她或許是喜歡她的,也許是很喜歡。
若不然,她非圣人,沒必要這么偉大。嗯嗯!她細細思考了會,覺得她確實偉大。
佛主割肉喂鷹,她掏心救人,這…簡直比佛主還牛,越想連她自己都要不由自主崇拜自己。
最后周公老人家得知消息關心她的傷勢約她喝茶去了。夢中,她發現自己還是只狐貍,雪白的毛發在陽光的洗禮下柔軟無比。云朵大片大片飄浮在藍空中,如棉花糖,甜甜的。
她聽見有個溫潤如風的聲音叫:“小狐、小狐……”如同情人間的呢喃,一串串似風鈴回響在她耳邊。
她不知道那人是在叫誰,因為她醒來了,如果繼續下去可能也許會知道。不過這個可能性有多小陌離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一個像錄音機一樣的夢,每次重復到這里戛然而止,記不清哪天開始重復,反正一直沒有下文。陌離也從最初的抓心撓肺漸漸淡定。
最后它變成了一種習慣。
她抬首掙扎了下想起身,摹的看見了一只毛絨絨的白爪子,猛不防嚇了一大跳。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有一雙骨架修長異常溫暖的大手將她抱起,動作很輕柔。陌離傻了,這唱的是哪出?
墨子晨凝視著她,眼波流轉著無限暖意,他刮刮她的小紅鼻說:“小家伙是你救了我么!”
后來,他說:“謝謝你啊!小家伙。”
時間長了,他說:“小家伙你怎么那么愛挑食啊!”
他說:“小家伙又溜到哪里去玩了。”
他說:“……”
那時候,雪花紛飛舞動間,他眉眼含笑喜歡叫她小家伙,她的后遺癥是打回原型,所以只能嗚嗚的叫表示抗議,無效,卻惹得他的笑意更深。
陌離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時光真是場流不盡的河。
現在的他沒有一星半點對她淺笑,沒有叫她小家伙少年的影子。也許是兩個人,她這么覺得。卻說服不了自己。
他喊:“離兒。”那樣飄忽的身影在月色下更加無法捉摸,卻不知為何讓她不再恐慌、不安,這是她設計與他重逢后第一次如此安心。
月色真好,花好月圓。她這么想著,就笑了。
陌離慢慢覺得記憶中的少年只淡的剩下一個模糊的剪影,某個白衣墨發淡然處之男子身影益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