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大概明白這個捕頭的心思。</br> 捕頭是知縣大人的親信,是知縣大人上任之后突然提拔的,要不是有知縣大人,下面的衙役大部分都是不服他的。</br> 不過,有知縣大人在,這個捕頭的位置還是坐的安穩的,可如今知縣大人的日子不好過了。</br> 他已經聽說了,敦煌郡的前郡守被殺頭之后,新上任的郡守和知縣大人的關系很不好。</br> 說不定哪天知縣大人就倒霉了。</br> 知縣大人倒霉,這個捕頭差不多也是當到頭了。</br> 對方顯然是想趁著現在自己還是捕頭的身份,抓緊時間撈最后一筆。</br> 至于麻煩事,那就讓他后面的捕頭頭疼去吧。</br> 這些官場上的事,獨眼倒也不在意。</br> 對他們這些江湖中人來說,換個捕頭沒事,哪怕是換個知縣也沒問題,反正到時候這些衙役捕頭還得借助他們的人手。</br> 可這樣大幅度提高買路錢,那就有些不妥了,算是破壞了規矩。</br> 這會讓這些經商的人該走其他的道,那么就是斷了他們的財路。</br> 這個捕頭可能是最后撈一票就走,可他們這輩子還得靠這條道過日子,要的是長久,細水長流。</br> “唉,希望這家伙早點滾蛋。”獨眼心中暗暗想道。</br> 這個捕頭早點滾蛋,影響還不是很壞。</br> 若是久了,這里真的會被毀了。</br> 可是現在對方還是捕頭,他倒也不好得罪,只能按照他的意思了。</br> “簡直是找死。”仁湖冷哼一聲道。</br> “仁三俠,不必麻煩了,給他們點銀兩就能打發了。”柳懷絮出聲道。</br> “咦?”仁湖不由驚疑了一聲,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柳懷絮。</br> “萍兒。”柳懷絮喊了一聲。</br> 萍兒很是不情愿的拿出了一錠十兩的銀子,扔到了獨眼的腳下。</br> 獨眼眼睛一亮,不過他沒有將銀子撿起來,口中冷哼一聲道:“你們當老子是叫花子嗎?十兩銀子也能打發我們了嗎?你們未免也太小看我們了?”</br> “哦?十兩還不夠,那你要幾兩?”柳懷絮淡淡地問道。</br> “一百兩。”獨眼原本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道。</br> “豈有此理。”萍兒喝道,“你當我們不知道規矩嗎?”</br> “哼,其他地方怎么樣老子不管,在這里,就得一百兩。”獨眼說道,“這世道不大太平,誰知道這路上會遇到什么麻煩。其他地方老子不敢說,在這淵泉縣,只要老子說一聲通行,那你們就暢通無阻,包你們不會再受到騷擾。”</br> “給。”柳懷絮說道。</br> 自家小姐發話了,萍兒只能掏出一張百兩銀票,扔在了地上。</br> 獨眼這次倒是無法淡定了,他屁顛屁顛跑上前,將銀票抓在了手中,順便也是撿起了那一錠十兩白銀。</br> “這十兩銀子還給你們。”獨眼將手中的十兩白銀遞回去道。</br> “咦?”萍兒有些驚訝地看了這個獨眼一眼。</br> “哼,可別太看不起人,說一百兩就一百兩。”獨眼說道。</br> “可笑,你們還有臉了。”萍兒冷笑一聲道。</br> “哈哈,我們就就是吃這一碗飯的,可比不得姑娘身份尊貴。諸位,你們放心,接下來只要報上我獨眼關龍的名號,在淵泉縣你們哪里都可去得。這是憑證,可拿好了。”說完,獨眼關龍拿出了一個小木牌。</br> 仁湖隨手拿過之后看了一眼,只見上面扭七歪八地寫了‘關龍’兩個字。</br> “恭祝諸位發大財,財源廣進,讓道。”關龍大手一揮道。</br> 對關龍來說,錢到手了,什么都好說了。</br> 對方要是能夠賺錢,還會從這里來往多次,那自己的財路也是源源不絕了。</br> 說不定下次再遇到自己還能多給一些。</br> 這樣的事不是沒有發生過,對方要是賺大錢了,對自己這些人也會大方一些。</br> 那邊的江湖中人和衙役便讓開了一條道,讓仁湖等人通行。</br> “柳姑娘,這些人就算是殺了,也不算什么。只是一個捕頭罷了?”仁海說道。</br> 一行人離開之后,走了幾十里,仁海終于是忍不住道。</br> 要不是柳懷絮阻止,那些人還想活?</br> 敢向自己這些人要買路錢,簡直是不知死活。</br> “仁四俠,強龍不壓地頭蛇。”柳懷絮笑了笑道,“這就是我們商人和你們江湖中人的區別了吧?對我們商人來說,和氣生財,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們都是不愿招惹麻煩。這些地方上的無賴,你想殺也殺不盡,若是用錢能夠解決的,都是小事。”</br> “柳姑娘說的不錯,能夠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什么。”仁湖點頭道,“就怕有些事無法用錢擺平。”</br> “你們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道,我們商人有商人的道,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生存法子。”柳懷絮笑道,“要是這些人能夠收錢辦事,我倒是愿意多給一些,免得各種麻煩。事實上,更多的人都是拿錢不辦事,那才有些頭疼。我們現在走了幾十里,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其他的關卡,沒想到那個叫關龍的木牌還真的有些管用,那就足夠了。”</br> 這一路過來,還有不少點也在收取這些買路錢。</br> 不過,當柳懷絮他們拿出關龍的木牌之后,他們二話不說也就放行了,沒有再勒索銀子。</br> 這倒是讓柳懷絮對關龍有些刮目相看了。</br> 柳懷絮對這些事很是了解,很多地方不要說是幾十里地了,就算是幾里地,都可能需要重復交錢。</br> “看來那個關龍倒也是一個人才啊。”仁湖哈哈一笑道。</br> “一方的地頭蛇,都有些能耐的。”柳懷絮說道。</br> 仁湖點了點頭道:“沒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br> “前方又有人了?”萍兒忽然喊道。</br> “自己人。”仁湖哈哈一笑道,“這是大師兄和林大人派人來接我們了。”</br> 浮云宗這次過來的人是仁河和仁岳。</br> 仁岳本來就在三道縣縣衙,為了更表誠意,仁江讓仁河帶了不少弟子過來和仁岳匯合。</br> 然后和王棟這邊縣衙的人一同過來迎接柳懷絮一行。</br> 一般來說,像王棟這樣有縣衙身份在的捕頭,不大會進入其他縣的地盤。</br> 畢竟其他縣也有自己的捕頭,你要是不打招呼進入,有些不尊重對方。</br> 可現在的三道縣已經不是以前的三道縣,王棟過來,誰敢說什么?</br> 天和商號這邊的人聽完介紹后,終于是如釋重負了。</br> 從京城出來,哪怕是有仁湖他們一路保護,他們還是擔驚受怕。</br> 現在總算是可以放心了。</br> 柳懷絮在王棟等人的護送下,沒人什么人敢繼續找他們的麻煩了。</br> 他們很快便抵達了三道縣縣城。</br> 一行人被林夕麒安排在了縣衙住下。</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