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顏等人返回了他們暫時的一個聚集地。</br> 這里留守的弟子不多,因為大部分弟子都已經散布到了涼州各地。</br> 一件簡易搭建的木屋中,這里坐著五個人。</br> 自然就是鷹神教的兩大副教主和三大太上長老了。</br> “沒想到我鷹神教竟然淪落至此,只能在這樣的一座破木屋中茍延殘喘。”突軋斯打量了一下木屋后,嘆道。</br> “能夠活著就是最大的希望。”巴托顏說道,“條件差一點算得了什么?”</br> “巴托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這是想要讓我們鷹神教臣服浮云宗嗎?”突軋斯也就是借著木屋開了個頭,很快便將話題轉移到了浮云宗身上。</br> “什么叫臣服,只是合作罷了。”巴托顏淡淡地說道。</br> “哈哈~~”突軋斯大笑了兩聲,“巴托顏,你這話能騙誰?你問問大家信嗎?”</br> 突軋斯指著在坐的三個太上長老。</br> 角山三人都是愣了愣,然后將頭低了下去。</br> 突軋斯和巴托顏本來在鷹神教中就有些不和,現在鷹神教遭此大難,這兩人的矛盾就更大了。</br> 所以這兩人的事,他們肯定是不想參合的。</br> 也不好偏向哪一方。</br> 事實上,他們三人還真不想過來。</br> 在他們看來,有什么事,巴托顏和突軋斯兩人談好了就行。</br> 他們這些太上長老到時候去執行就好了。</br> 現在他們在這里了,還是挺尷尬的。</br> 不管是支持誰,都會得罪另外一人。</br> “突軋斯,你別為難他們。”巴托顏說道,“你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不要將你的想法強加到別人身上。”</br> “你說我將想法強加他們身上?”突軋斯盯著巴托顏道。</br> “本來就是。”巴托顏道,“浮云宗能讓我們臣服嗎?哪怕是現在,我們鷹神教的勢力也強過浮云宗。”</br> “你要是只指仁江他們的話,是沒錯。”突軋斯說道,“你可別忘了,浮云宗背后的人。就比如這次出現的那個家伙吧。”</br> “說到了浮云宗背后的人,那我們就不妨多談談。”巴托顏說道,“要不是浮云宗背后有人,你覺得我會留在涼州嗎?正是因為他們背后有人,才不怕狼神教的人過來找我們的麻煩。就算過來,他們也得想想浮云宗和背后的人。就像這一次,要不是浮云宗及他們背后的人,我們能回來?”</br> “那你就留在這里,臣服他們?”突軋斯說道。</br> “說了是合作。”巴托顏說道。</br> “合作,你覺得對方是這樣想的嗎?”突軋斯冷笑道,“巴托顏,你別自欺欺人了。我們鷹神教遭此大難,實力大損,可也不是什么門派都能驅使我們的。”</br> “不管浮云宗有沒有那個想法,眼下這個時刻,我們留在涼州就是最好的選擇。”巴托顏說道。</br> “你該不會說,等到時機成熟,再離開吧?”突軋斯問道。</br> “沒錯。”巴托顏說道,“我鷹神教中人自然不會屈服誰。等到再有合適的地方,自然會離開涼州。”</br> “你覺得到時候浮云宗能放過我們?”突軋斯問道。</br> 巴托顏沉默了一下。</br> 其實他知道突軋斯的話是有道理的。</br> 可眼下,除了這么做,還能怎么辦?</br> “你自己心中其實是明白的。”突軋斯見巴托顏沒有出聲,不由繼續說道,“現在你是在與虎謀皮。單單浮云宗我可以不在意,可多了他們背后的人,說不定過段時間,我們會被他們連骨頭都吞了。我們鷹神教就算是再衰敗,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塊大肥肉啊,尤其是我們帶出來的功法秘笈。對了,功法秘笈應該在你這邊吧?”</br> “什么叫在我這邊?”巴托顏臉色一沉道,“當時大家各自帶著一部分,你不要說你的全都丟給狼神教了。”</br> 突軋斯的老臉一紅。</br> “還真是。”巴托顏冷笑道,“你還真有臉啊。”</br> “巴托顏,你這是什么意思?”突軋斯有些惱怒道,“我們一直在后元被狼神教的人追殺,我現在能夠帶著這些弟子回來,難道很容易嗎?你倒是不錯,早早的奪到了涼州,要不是我們吸引了狼神教的注意力,你覺得你能這么容易來到涼州?”</br> “這么說,反倒是我的錯了?”巴托顏冷笑道。</br> “我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扯什么,沒錯,我帶的那部分功法秘笈全都丟了,這是我的失誤,我的責任。不過我們鷹神教的鎮教絕學是在你身上的,其他的功法秘笈都可以丟,就是這個不能。希望你沒有丟掉。”突軋斯說道。</br> “放心,我還不至于像你這樣。”巴托顏說道,“我帶出來的功法秘笈都還在。”</br> “讓我看看鎮教絕學是否還在。”突軋斯說道。</br> “不行。”巴托顏搖頭道,“當時說好了,我來保管功法,你保管鑰匙,這樣才能杜絕監守自盜。我現在將功法藏在了一個安全隱秘之地,不好輕易拿來拿去,免得泄露出去。”</br> 突軋斯想要發作,巴托顏這是防著自己啊。</br>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br> 畢竟巴托顏這話說的沒錯。</br> 他們的鎮教絕學被放在了一個陣法密封的盒子里,需要自己手中的鑰匙才能開啟。</br> 他相信巴托顏還無法破解陣法打開盒子。</br> 因為這盒子是他們鷹神教一直以來就盛放功法秘笈的,這個安全性,他還是能夠信任的。</br> 所以鎮教絕學在巴托顏那邊,巴托顏是無法暗中偷窺的。</br> 至于自己,空有鑰匙,無法知道功法所在,也是沒用。</br> “慢慢來。”突軋斯心中暗暗想道。</br> 他當然是想要得到鎮教絕學,只要得到了,他的實力就能遠超巴托顏,到時候這教主之位舍他其誰呢?</br> “還是說浮云宗的事吧,你怎么說。”突軋斯深吸了一口氣道。</br> “是,我承認浮云宗肯定也在打我們的主意,可至少比狼神教要好吧?”巴托顏說道,“沒有浮云宗,我們連在這里說話的機會都沒有。”</br> “對,浮云宗是幫了我們的忙,我們將來可以報答他。何必留在這里受他們的擺布?”突軋斯說道。</br> “好啊,那你覺得我們現在該去哪里?那里安全?”巴托顏問道。</br> “不管那里,在我看來,都比涼州要好。”突軋斯說道。</br> “突軋斯,你別沒事找事。”巴托顏猛地站起身指著突軋斯喝道。</br> “怎么?你想要打一場嗎?”突軋斯冷聲道,“就算我的實力不如你,可我也不怕你。”</br> “兩位大人,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第四太上長老急忙出聲道。</br> “是啊。”</br> “這個問題還是可以慢慢商量的。”</br> 另外兩人也出聲道。</br> 巴托顏冷哼了一聲,坐回了椅子上。</br> “突軋斯,你說我沒事找事?”巴托顏稍稍平靜了一下道,“那你倒是說說,那些地方怎么就比涼州好了?你要是說的有道理,我二話不說,立即按照你的意思做。”</br> 這話倒是讓突軋斯一時語塞了。</br> 他怎么不知道現在在涼州是一個最好的選擇。</br> 可這里是巴托顏選擇的,他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的。</br> “在涼州也行,不過我有個條件。”突軋斯想了想道。</br> “什么條件?”巴托顏問道。</br> 他見突軋斯不再提及其他地方的事,倒也想要聽聽他的條件了。</br> 現在鷹神教形勢還是不大樂觀的。</br> 雖然這一次狼神教吃了大虧,但他們的實力還是遠超自己等人的。</br> 說不定狼神教的人就卷土重來了,浮云宗也不可能一直護著自己這邊,終究還是要靠自己。</br> 所以巴托顏不想教內發生太大的沖突,哪怕他和突軋斯之間有不小的矛盾,他也愿意做一些退讓。</br> “交出你的權力。”突軋斯說道。</br> “你什么意思?”巴托顏沉聲道。</br> “說白了,我不信任你。”突軋斯說道,“我們不知道你和浮云宗那邊有沒有勾結,哪怕沒有,你也有可能會出賣鷹神教的利益。所以為了杜絕這樣的事,你不應該再掌握教中的權力。”</br> “哦?你的意思是讓我將權力讓給你?你統領鷹神教?”巴托顏淡淡地說道。</br> “自然是我和他們三人一同負責鷹神教的事務。”突軋斯指著角山三人道。</br> “這和你一人掌權有什么區別?”巴托顏說道,“突軋斯,你這是想要當教主?”</br> “教主之位暫且不提,等我們真正安定下來再說不遲。可現在的鷹神教總要有一個能說話管用的人,不然就是一盤散沙。”突軋斯說道。</br> “你要是拿出我和浮云宗勾結并出賣鷹神教利益的證據,我二話不說就交出權力,甚至可以支持你登上教主之位。”巴托顏聲音一寒道,“你要是沒證據,你別在這里瞎扯。”</br> “惱羞成怒了嗎?”突軋斯冷笑道,“你要是心中沒鬼,怕什么呢?你和浮云宗的關系太過密切,怎么能夠讓人放心?”</br> “難道將鷹神教交到你手中,我們就放心了?”</br> “至少我不會出賣狼神教的利益。”</br> 兩人都沒有退讓,瞪著對方沒有再說什么了。</br> 這里的氣氛很是壓抑,讓角山三人坐在這里很是不安。</br> 兩個副教主有這么大的矛盾,對他們鷹神教來說不是什么好事。</br> “第三副教主大人,第二副教主大人肯定沒有這樣的事。”角山不由出聲道。</br> 聽到這話,突軋斯轉頭看向了角山冷笑一聲道:“角山,你一直跟著巴托顏,你向著他說話也是正常。”</br> “我~~屬下這是實話實說。”角山急忙說道。</br> “實話實話,好一個實話實說啊。”突軋斯冷笑道,“你最近都是跟著巴托顏,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種感覺不錯吧?要不是讓你也當一個副教主?”</br> “大人,您這是在羞辱屬下。”角山臉色一沉道。</br> “看看,跟了巴托顏,你的脾氣也見長了,敢頂撞我了?”突軋斯冷聲道。</br> “屬下一時失言,還請大人恕罪。”角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對。</br> “突軋斯,你別那他們出氣。”巴托顏出聲道,“你們兩個呢?你們都是跟著突軋斯的,你們是不是覺得突軋斯說的有道理。說,每個人都要表態。”</br> “這個~~這~~”第四太上長老遲疑了一下道,“第二副教主大人,我覺得還是離開涼州為好,浮云宗背后的勢力太過強大,我們鷹神教現在太虛弱了,他們要是對我們有什么想法,我們恐怕無法抵擋。”</br> “說得好。”突軋斯笑了笑,然后盯著第六太上長老道,“你的想法呢?”</br> “屬下~~屬下覺得留在涼州有留在涼州的好,離開也有離開的好處,屬下一時間很糾結,有些難以做出決斷。”第六太上長老想了想說道。</br> “哼。”巴托顏不由有些不滿的哼道。</br> 這完全是廢話,差不多就是棄權了,這是兩個都不想得罪了。</br> 突軋斯的臉色也很是難看,他狠狠地瞪了第六太上長老一眼。</br> 本來他覺得這兩人都是跟著自己一起逃出來的,怎么也會站在自己這邊。</br> 要是這兩人都站在自己這邊,那就是三比二,對巴托顏就有優勢了。</br> 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搞出這么一個結果。</br> “看來今天是無法出結果了。”突軋斯說道,“我看過幾天召集所有弟子,讓弟子們選擇,到時候看到底是留下的人多,還是決定離開的人多。”</br> “夠了。”巴托顏喝道,“突軋斯,你這是存心和我過不去?你和我過不去不要緊,可這么折騰鷹神教,你就這么想要看到鷹神教就此被滅門嗎?我們的弟子好不容易分散在了涼州各地潛伏了起來,你想要召集他們,這是想要做什么呢?既然現在雙方無法達成一個一致的意見,先維持原狀吧。你帶來的人你自己管著,等過一段時間,看看狼神教那邊的反應再說。”</br> “也行吧。”突軋斯說道,“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在此期間,你可不能暗中和浮云宗那邊來往,否則我有理由懷疑你和浮云宗暗中有勾結。”</br> “哼,你放心,我不會出賣鷹神教利益的。”巴托顏冷哼道,“要是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你的住處我早已命人準備好了,出去后會有弟子帶你們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