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要死你死 !
半邊臉的腦袋垂在那里,怪物的一只眼珠凸出,正盯著駕駛位的樊天青看。白蕊嚇了一跳,但樊天青的表情沒有一絲動容,冷靜地剎車后,和那怪物對視。
怪物的大半個腦袋似乎是腐蝕了,只剩一些破爛的碎肉,帶著一種惡心的深棕色。它的舌頭剩了半個,現(xiàn)在那舌頭伸在外面,貼著冰冷的車窗。
白蕊也漸漸冷靜下來,握緊武器便去開門,卻發(fā)現(xiàn)樊天青把她這邊的門鎖住了。她立刻看向樊天青,他露出笑,“放著我來。”
他說完,不知道從車的哪里翻出一把手槍,找準(zhǔn)時機(jī)后,猛地推開車門,那顆頭被車門狠狠撞了一下。然而,正常人應(yīng)該折斷脖頸的力道作用在它身上,僅僅是讓它的頭向后折了過去,樊天青剛踏出車門,它的頭又回歸原處,森白的骨頭帶著死亡的氣息。
白蕊保證,她從未在任何一本書和任何一個地方見過真實(shí)的怪物,原以為先前那些感染者已經(jīng)是極限,卻不想,還有這等怪物。
她怕樊天青一人解決不了,還想出去幫她,伊萊攔住了她,“你出去反而會讓他分心,在這里待著就好。”
其實(shí)她沒必要去管伊萊說什么,可看到那怪物追向樊天青時他反手一槍的模樣,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還真是瘋了,樊天青怎樣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著急個什么勁!
馬路上車不算少,此時看到這種場景,都是猛踩油門。在這種危險的境地下樊天青只能努力將他的戰(zhàn)斗范圍控制在路虎身邊,幸好他們的車靠在路邊上,沒有車會開過來撞上他們。
白蕊心里說著不管樊天青的死活,可她的眼睛一直看著樊天青的身影。他的身手不錯,依稀有幾分她師父的風(fēng)采,不過細(xì)看起來,又差的很遠(yuǎn)。因?yàn)椴恢拦治锷砩嫌袥]有什么感染源,樊天青不敢近身解決它,只是和它周旋,在它每次要撲上來時,給它的腦袋吃個槍子。
可怕的是,先前對付普通感染者的方法已經(jīng)沒有用了,眼前的怪物根本不怕破壞大腦。樊天青又和它周旋了兩回,趁著它被卡在車底時,硬生生地從路旁的欄桿那里掰下來一根鐵棍,狠狠砸向怪物的腦袋。
腦漿四濺,怪物的眼球也拍碎在地上,頓時一地狼藉。這一下極其利落,它死的也利索。樊天青是個小心的人,見那怪物的確不動了,才把鐵棍扔開,打開車門。
怪物的身子趴在地上,腦漿和奇怪的黏液甩的到處都是。他不知道現(xiàn)在病毒究竟是怎么傳染的,也不知道這些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在戰(zhàn)斗中吃虧,不敢輕舉妄動。解決完這一個,為了不耽誤白蕊回組織,他上車后便去開車,在車隊(duì)中穿梭。
白蕊見他安全上來,沒有多說話,遞過去一張紙巾,讓他擦擦衣服上的臟東西,隨后安靜看向車外。
剛才的事情僅僅是一個小插曲,對于他們來說都沒什么。白蕊一開始也這么覺得,可車開得越遠(yuǎn),她越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那種感覺不是五官的感受,而是一種有些玄妙的感覺,她說不清什么,就是覺得不對勁。
這種奇怪的感覺不可以忽視,她開始觀察四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車后的馬路上。不知何時,四周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東西看的不真切,但她還是看清了那個在車燈下一閃而過的影子。
她的身子又向前探了一些,想去看清那個影子,下一秒,一個圓盤似的東西直襲而上,腦袋大的軟肉緊緊吸住了后車窗。白蕊將車窗打開,上半身出了車窗,手中的飛刀直直飛了出去,扎在了那灘軟肉上。
軟肉吃了痛,縮了一下,體積小了一倍。白蕊這才看清軟肉后面是什么東西,竟然是個人的身體。
身體上都是惡心的污垢,單憑外貌也看不出什么,可那衣物白蕊記得,是剛才那個半頭怪物的。
也就是說,那個腦袋被砸成漿糊的怪物復(fù)活了,它沒有頭,只有一團(tuán)脖子上長出的軟肉。
腥臭的味道鋪天蓋地而來,白蕊身子迅速縮了回去,還沒來得及關(guān)車窗,一簇細(xì)小的觸手伸了進(jìn)來。伊萊眼疾手快,從另一邊過來直接用刀割斷了那細(xì)肉,一股腥臭的味道頓時彌漫在車中。
但是三人管不了這些了,白蕊迅速關(guān)上車窗,然后才發(fā)現(xiàn)那腥臭的軟肉觸手掉在了她身上。
她現(xiàn)在想吐,真的。
白蕊忍著胃里的翻騰,和樊天青道:“怎么辦,你剛才解決那個怪物又來了,脖子上的疤長成了一團(tuán)肉。”
車中的三個人都沒見過這種奇怪的生物,只有喪尸也就算了,現(xiàn)在又多了這么一種東西,聯(lián)合區(qū)的危險可想而知。
那怪物如今不依不饒,在車窗那里吸附著,身子拖在地上摩擦一路,似乎也沒什么事。
樊天青冷靜地轉(zhuǎn)著方向盤,“讓它待著吧,不用管它。”
他難得說話這么正經(jīng),白蕊也正視他,“你開車,如果有事我和伊萊解決。”
伊萊在三人隊(duì)伍里很特別,不論是相貌還是他突然而來的加入。但就是這樣一個人,一直是隊(duì)伍里存在感最低的人。按理來說,他應(yīng)該很有存在感,可偏偏他沒有。
這種事情的發(fā)生不會是巧合,只能說是伊萊注意著每一個細(xì)節(jié),為自己營造了一個附屬品的存在氛圍。
眼下容不得白蕊再想這些,現(xiàn)在她要想的是后面那個鍥而不舍的怪物。
她的頭有點(diǎn)暈,看著那團(tuán)在車燈下慘白的肉,影影綽綽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男人,眼熟得很。
車子突然換了車道,車身猛擺,慣性下白蕊的身子被甩在車門上,再看那團(tuán)肉,已經(jīng)沒有男人了。她抿了抿唇,目光微凜,對車內(nèi)另外兩人道:“后面那位是車主,這是他的車。”
她剛才看到的那個男人,就是她看到的車主。
穿著講究的男人原本也是混的有頭有臉,一場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讓他從一個擁著豪車別墅美人的成功人士變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白蕊想,如果她成了怪物,如果她成了怪物后還有意識,她一定會第一時間自殺。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她寧愿化成灰,都不想承受。
不自覺地看了眼樊天青,她忽然就想和他說,如果她感染了,請他把藥物交給組織,順便殺了她。
看著后車窗的場景,她到底還是沒說,只是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車主。
軟肉蠕動了兩下,似乎變大了一些。白蕊考慮著要不要再出一次車窗把它解決掉,車子忽然就停了下來,樊天青解開安全帶,面無表情地下車,走向后方。
白蕊緊跟著打開車門出去,一抬頭,發(fā)現(xiàn)眼前的景物她再熟悉不過,又無比的陌生。不知道什么時候,車已經(jīng)離開了大部隊(duì),來到了她所在組織的地上區(qū)域。
她顧不上怪物,抓著背包跑了過去,看著冒著青煙的廢墟,心狂跳不止。繼續(xù)向前走,她看見往日用來偽裝的辦公大樓像是被拆碎的積木,零零碎碎的散落一地。
她一定是看錯了!
白蕊不斷地安慰自己,踉蹌地又走了幾步,眼圈發(fā)紅。她一向不生病,現(xiàn)在卻覺得嗓子干痛的可怕,鼻子也無比酸澀難受。
她看到的是假的!假的!!!她依然在安慰自己,又爬過了兩座廢墟,白蕊來到了有地下入口的地方。只看了一眼,她的身子便軟倒在地,雙膝跪地,干凈的褲子沾上一片黑灰。
入口處有五具尸體,身上的衣物分不清誰是誰,但他們脖子上掛著的特殊金屬牌顯示:他們是守門的人員。
守門的五個人她很熟悉,因?yàn)樗矚g偷跑出去玩,這五位盡職盡責(zé)地把她抓回來無數(shù)次,后來她長大了,他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平日里喜歡沖她兇的大漢現(xiàn)在就在黑炭似的尸體當(dāng)中,而她只能憑借金屬牌找到他。
白蕊跪在地上,顫抖著手摸上那依舊閃亮的金屬牌。特殊金屬材料可以讓牌子永久保存,即使是在海水里泡幾十萬年,在火中煅燒幾年,它都不會變形。
她小心翼翼地替五個老朋友摘下金屬牌,身后那怪物車主一聲聲嬰兒啼哭般的尖叫已經(jīng)聽不見了。她眼里只有這片廢墟,只有這些老朋友。
掏出背包里的無線電設(shè)備,她開始撥弄,調(diào)到聯(lián)系組織的頻道,卻什么聲音都沒有……或者說,她只聽得見死亡節(jié)奏的沙沙聲。
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感遍布全身,白蕊跪著向前挪動了幾步,伸手搬來開擋住入口的磚石。黑黝黝的洞口露出,原本的樓梯已經(jīng)徹底被毀壞,只能在廢墟間爬行。白蕊想都不想地鉆了進(jìn)去,一只手卻忽然拉住她的腳腕,她條件反射地向后丟出手中的磚,那人松開她,旋身躲過。
“太危險了,別進(jìn)去。”
樊天青的衣服也沾了一些黑灰,衣服的背部撕裂出一個半米長的口子,背部也可能是受了傷。他的眼神堅(jiān)定,即使白蕊那樣盯著他,他還是重復(fù)道:“不準(zhǔn)進(jìn)去,知道了沒!”
白蕊沒搭理他,轉(zhuǎn)身就繼續(xù)進(jìn)。她剛爬出兩步,一個熱騰騰的身子便砸在她身上,將她撲倒在地。
“你就這么想進(jìn)去?”樊天青的聲音響在她的耳畔,她這次沒躲,聲音也突然平靜下來:“是,必須。”
身后的呼吸沉重了幾分,就在白蕊打算把他掀翻時,他突然一口親在她耳后,“那我去!你在這待著!”
白蕊不喜歡有人用命令和她說話,除了師父和組織領(lǐng)導(dǎo)。耳后還有樊天青嘴唇的溫?zé)嵊|感,白蕊一時不查,被他摁住了死穴。
死穴的神奇在于,輕按可昏迷,重按可死亡。樊天青當(dāng)然不會讓她直接死了,只是讓她昏迷過去,然后抱起她走向伊萊。
他不認(rèn)識這個男人,卻從一開始就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種隱藏的惡意。然而現(xiàn)如今他只能把白蕊托付給這個男人,拜托他,守著白蕊,直到他出來。
樊天青看著這片廢墟,從身上拿出微型手電,咬在牙齒間,轉(zhuǎn)身走向了洞口,鉆了進(jìn)去。
這里是白蕊的家,她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很平靜了,可就是這種平靜,讓樊天青更加心疼。
她是一個不善于表達(dá)自己的人,常人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要瘋狂地尖叫,不可置信地呼喚,但白蕊僅僅是跪在了地上,從始至終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沒有掉眼淚。
樊天青想著她那個努力隱藏絕望的表情,心里酸澀,爬行的速度也更快了。通道里都是堆積的碎石,顯然是發(fā)生了一場大爆炸,而且還有一場火災(zāi)。從周圍的溫度判斷來看,這場災(zāi)難發(fā)生的時間并不長,但這樣大的動靜沒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本身就值得懷疑。
他用手清理了阻擋道路的碎石和石板,手上流出的鮮血就像是套了一雙血手套。他終于進(jìn)了組織的地下后,松了一口氣,拿起手電照亮了原本輝煌的大廳。
手電筒的光掃過無數(shù)尸體和磚石,最后停在一個特殊金屬制成的箱子上。
那個箱子他認(rèn)得。樊天青睜大眼睛,爬了過去,將箱子推倒后看向它的底座銘牌。看清那一排小字后,他的身子忽然冷了幾分。
他沒想到,那些人真的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