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摸著肚子，一抹慈愛浮現(xiàn)臉龐。母性的光輝帶著女子的嬌柔，竟連傾城也不得不感嘆女子之美好。只是若錯付了良人，而又不自知，才真是可悲。
    “孩子很安穩(wěn)，只是不見你便覺得心里少點(diǎn)什么。”白氏說得真切，傾城也愿意相信白氏說得是真話。
    想當(dāng)初蘇氏還在的時候，傾城與白氏之間便形成了莫名的默契。兩個身份迥異的人卻形成了如朋友一般的友誼，這對傾城來說是不可思議，也是彌足珍貴的。
    只是掛念還有另外一層含義，不知道白氏為什么會想她？
    “我不是回來了嗎，今后有的是時間。”傾城親熱地挽過白氏，言語中一派柔和。
    無論白氏的目的是什么，她們曾經(jīng)一起經(jīng)歷過的事是事實(shí)。哪怕是對待朋友，她也不會對白氏冷漠。
    “白額娘要給祖母請安嗎？”傾城不由問道。白氏若只為了迎接她，又怎么會來梨落苑呢？
    白氏點(diǎn)頭笑道：
    “是啊，你們這倆個丫頭，日日請安這樣早，即便是心意也得顧著自己的身體。”
    沐家請安的規(guī)矩自傾城后便被帶了起來，以前沐府人多，沐老夫人看著煩心。如今就剩了幾個人，每日請安還有個說頭，她便也沒再做規(guī)定。
    白氏雖然說讓傾城顧著身子，但她也不想給沐老夫人請安，如此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沐府的小姐們?nèi)杖照埌玻鳛橹髂竻s不請安，反倒落人話柄。
    “是，謹(jǐn)遵白額娘教誨。”傾城就當(dāng)不知道白氏心思一樣，俏皮地沖白氏眨眨眼睛。白氏慈愛地拍了拍傾城的手背，眉眼間全是柔和。
    自始至終，沐傾心對白氏只有點(diǎn)頭行禮。而白氏對她亦沒有什么格外親熱。
    其實(shí)她們的樣子才符合彼此的身份，對于傾城，白氏是有些親熱的。
    “姐姐對白額娘真親切。”路上，沐傾心忽然如是說道：
    “白額娘雖好，但她終究不是我們的額娘。”
    傾城一驚，慌忙看向四周。確定無人監(jiān)視，這才緩聲道：
    “妹妹怎么會說這種話？”
    她萬不會以為沐傾心在為她考慮什么，而這樣的想法一旦傳到白氏，哪怕是傳到沐相爺、沐老夫人耳中，她便也成了這句話的討論者。關(guān)鍵是她表面對白氏很是友愛，私下卻又如此討論對她才是真正的傷害。
    沐傾心不以為意，繼續(xù)提醒道：
    “姐姐莫不是忘記了自己的額娘？”
    她姿態(tài)凜然，仿佛傾城是什么賣國通敵的罪人。
    看起來沐傾心對白氏的意見很大，對傾城與白氏親切的場面更是憤怒。傾城也提醒道：
    “她是沐府的女主人。”
    在沐府想要得以生存，不得不依賴于三個人。沐老夫人、沐相爺、白氏。這三個人的能力依次遞減，但誰有能說白氏無法改變現(xiàn)有格局呢？
    尤其是當(dāng)傾城得知白氏的令一身份后，只怕白氏比起沐老夫人更要可怕。如今白氏風(fēng)頭正勁，在這種情況下與白氏為敵，豈不是自討苦吃。
    然而這些，她不會對沐傾心訴說。她的提點(diǎn)有限，沐傾心的未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沐傾心稍加思索片刻，忽然惆悵道：
    “原來姐姐也不像看起來那般輕松，也需要為了生存而討好。”
    她原本以為以傾城的能力，除了沐老夫人不會討好任何人。但是如今看來，傾城全部都在討好。她活得如此艱難，讓沐傾心也稍有感慨。
    傾城只將她的感慨看在眼里，并未多做她說。從以前便是如此，沐傾心總是在她面前顯露對她的不舍、難過，可事實(shí)上她卻成了斗爭的靶子。
    她以為沐傾心會和她統(tǒng)一戰(zhàn)線，而現(xiàn)實(shí)卻是沐傾心在看她一個人戰(zhàn)斗。當(dāng)戰(zhàn)局明朗，沐傾心則會根據(jù)自己的利益挑選最好的一方幫忙。
    前世，傾城便是被如此利用。今世，她難道還會犯以前的錯誤嗎？
    “誰讓我們是沐家的女兒，一輩子都要與沐家榮辱與共。”沐傾心既然不舍她的遭遇，那她便講她們的遭遇。不但是她，沐傾心也要為了庇護(hù)而多做討好。
    “姐姐還有范先生。”沐傾心忽然道。她的眼中閃著渴望的色彩，傾城心中一頓。
    “別忘了，你、我都姓沐。”傾城鄭重道。
    她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與沐傾心的談話處處都是陷阱。
    沐老夫人與沐相爺本就對她認(rèn)范先生為父的事深為反感，若是讓他們知道她還想以“范家人”自居，那么她今后在沐府的地位可以想象。
    沐老夫人寵著她，可一切都基于不侵犯沐府利益的前提下。可背叛沐府，這對沐老夫人來說是不可容忍的。至于沐相爺那里，更是不容多說。
    傾城不禁瞥了沐傾心一眼，即便是落寞了，沐傾心的能力才剛剛顯露。
    沐傾心自然看到了傾城的目光，她的目光稍稍一轉(zhuǎn)，似有些慌張。畢竟今世才剛剛做這種事，偽裝不好也是很正常的。
    傾城心中冷笑，還好她有所防備。可若是養(yǎng)虎為患，她不介意現(xiàn)在就解決掉沐傾心。
    她還有許多事要做，萬不能因后宅的陰謀詭計亂了陣腳。
    沐傾心不自然地反駁道：
    “姐姐真能容忍下去？”
    傾城瞥了她一眼，并沒有多言。這種情況，明顯是沐傾心有話要說，那她為什么還要多言呢？聽聽沐傾心要說什么，再做判斷，這才是對她有利的。
    果然，過不了多久沐傾心便忍不下去了。她坦言道：
    “婉嬌閣向來是主子住的地方，如今卻讓個妾室住了進(jìn)去。娘……蘇姨娘在的時候，萬不會如此安排，白額娘莫不是糊涂了。”
    “妹妹，慎言。”傾城打斷沐傾心的抱怨，沐傾心可以亂說這些話，她卻不能多聽。大概明白了沐傾心的意思，這樣就足夠了。
    沐傾心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話有多么不當(dāng)。可她在沐府無法訴說，又不能出府，唯有傾城與她還算不錯，故有此一說。
    “我也只是在姐姐面前發(fā)發(fā)牢騷，沐府雖大，卻感覺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沐府了。今日她會對我如此，他日說不定也會對姐姐如此。”話到最后，她仍不忘將傾城牽扯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