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醒來的時候，一眼便瞧見了面前放著的嫁衣。
    大紅的色澤，上面有金線繡成的鳳凰，還有銀線繡成的祥云紋路。
    瞧著便是一件費時費力又費錢的衣裳。
    她坐起身，還沒有說話，便聽見宮女的聲音笑吟吟響了起來：“娘娘，婚服做出來了。”
    那宮女將嫁衣捧了過來，恭恭敬敬放到黎喻面前：“陛下說了，您要是有哪里不滿意，提出來便好。”
    宮里制衣一向是量體裁衣，黎喻看了一眼嫁衣，便收回了視線：“本宮瞧著甚好。”
    她態度帶著點兒敷衍。
    那宮女愣了一下，捧著嫁衣，有些不知所措：“您不要試一下嗎？”
    黎喻搖了一下頭，將那個宮女的手推開，語調有些懨懨：“陛下是不是來過了？”
    那宮女輕輕應了一聲。
    黎喻垂了一下眉，想了一下，然后站起了身，低低咳嗽了兩下：“陛下在這逗留了多久？”
    那宮女很謹慎：“約莫半刻鐘。”
    黎喻微微抬了一下眉：“除了送婚服來，陛下還有其他事嗎？”
    單單送個婚服，犯不著那人親自來。
    那宮女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將瞧見的景象說出來，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了。”
    黎喻卻靜靜看了她一會兒。
    這宮女遲疑得太久，顯然是蕭栩還做了其他的事情，單她礙于某種原因，不能講出來。
    那宮女被她瞧得心慌，總覺得自己的隱瞞被看破了。
    她猶豫了一下，顫著聲問：“娘娘？”
    黎喻垂了一下眉：“陛下有說什么時候會再來嗎？”
    那宮女愣愣搖了搖頭。
    黎喻輕輕抿了一下唇，偏過頭：“隨本宮去一趟御書房。”
    蕭栩雖然不是一個好夫君，但確確實實是一個好君王。
    黎喻到御書房的時候，蕭栩正在批閱奏折，聽見她進來，才稍稍抬了一下眉。
    他攥著筆，眉眼在燭光下顯得有些溫柔：“嫁衣試穿過了？”
    他將筆擱下，對黎喻露出一個笑：“合身嗎？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
    他語調里帶著些若隱若現的討好。
    黎喻對他行了禮：“妾身覺得很好。”
    蕭栩怔了一下，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不是為了婚服來的。
    蕭栩想了一會兒，沒想到她來找他的其他可能，語調便帶上了點兒疑惑：“嗯？”
    他站起身，走到黎喻身邊，微微彎腰，拉了一下她的手：“怎么這么冷？”
    蕭栩蹙著眉，將自己的手爐拿過來，塞到她的手里：“宮人是怎么伺候的？”
    他語調已經不自覺帶上了點兒涼。
    黎喻動了一下手指，替那個宮女開罪：“是我出門急，便忘了帶。”
    她這句話卻取悅了蕭栩。
    他彎起眉，唇瓣微微抿了起來，似是想要繃住神情，唇邊卻有酒窩若隱若現了起來。
    他軟聲斥責她：“便是想見我，也要顧慮自己的身體——”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黎喻便打斷了他的話，低低道：“我來找陛下，是想獲得陛下允許，讓我見丞相一面。”
    蕭栩臉上的笑意倏然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