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梧桐聞聲,不笑也不惱,只是淡淡應道,“給你們帶個向江晚晴復命的機會。”戚梧桐坐的位置恰好能瞧見荊四娘,而荊四娘自然也瞧見了她,荊四娘稍稍瞧了一眼相貌清秀的戚梧桐,估摸她年紀也就十七八歲,一雙透亮的眼睛好比兩顆明珠,卻瞧的荊四娘心頭灼熱,其實自打戚梧桐進門,荊四娘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挪開,恨不得將眼珠子安到她身上才好,見她同那四人坐到一桌,她這心也不定了,手也癢癢了,可荊四娘是個老江湖,除了那一手釀酒的本事,再有就是閱人無數,打從那姑娘落座,那桌上就有些變了味,連酒都喝出了躁味。
那大漢見荊四娘對自己愛答不理,就像沒他這個人一般,再瞧方才從自己身旁走過的女娃娃,更是沒個輕重,自覺得受輕視,一口的污言穢語不住的往外冒,荊四娘冷冷哼道,“給我荊四娘搶的人多了去,你二弟是哪個,不識得,不知道,老娘今兒心情還不壞,你將錢留下,滾得快些,老娘姑且放你一條生路?!?br/>
那大漢啐的一口唾沫在地上,大呼道,“放屁,老子闖關東那會兒,你這婆娘還在家奶孩子,敢跟大爺這論輩分,你扈大爺從來不打女人,今天破例了?!闭f著掄起流星錘往荊四娘頭上砸。
使得流星錘,自稱姓扈,行走關東,一旁的殷紅鸞立即想到了在潼關一帶的馬幫頭子,那可是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狠角兒,荊四娘怎么會惹上這么個瘟神,殷紅鸞只覺此地不宜再留,既然戚梧桐也來了,那合她二人之力要脫身倒也絕非難事,但再見戚梧桐與葉夢舟似有未完的事,她也不敢做聲讓戚梧桐離開。
那姓扈的大漢掄著流星錘,上一下,左一下,荊四娘皆是靈活避開,那大漢一愣,左腳用力一踏像根木樁子釘到地上一般,扭身借力,將流星錘拋出,荊四娘雙刀一擋,那流星錘竟朝著戚梧桐她們那兒飛去,荊四娘大喊一聲,“老敢!”
就見灶臺后一個四五十歲,面如重棗的伙計跳上灶臺兩步便到了戚梧桐等人的桌前,舉著菜刀擋住飛來的流星錘,戚梧桐與殷紅鸞坐在他身后,見他一手握著菜刀的刀柄,一手壓住刀背,兩只胳膊上得肉鼓的大大的,口中悶吭一聲,將那流星錘筆直的向梁上頂開。
戚梧桐見狀笑了笑,想不到這小小的酒肆竟也是臥虎藏龍,戚梧桐心中默默數著,’使著雙刀的老板娘,內力深厚的廚子,力大無窮的結巴伙計,輕功了得的跑堂,戚梧桐這么一樂,幾人向她投以疑問的目光,戚梧桐往酒肆的后堂退了幾步,葉夢舟隨之跟上,她邊看著荊四娘與那扈姓大漢打斗,邊對葉夢舟道,“望鄉遙顏如玉興許是聽過,但決計未曾看過,此其一;其二,司馬家仍有活口?!?br/>
戚梧桐說罷,便不再多言,葉夢舟問,“如玉說的?!?br/>
戚梧桐搖頭,道她自有她的路數。
葉夢舟卻是笑了笑,“顏如玉被救下之后,我們倒也沿著河道發現了幾個姓司馬的,他們雖沒死在司馬家的宅院里,卻終究難逃命數,這幾人的尸身被河水沖了幾日,講不清何時死,興許落崖時便死了,興許過了些日子才死,雖說草草入殮,但好歹是入了土,葬于西霞村東郊十里的山頭。”
鳳千帆急問戚梧桐,怎放著如玉一人前來。
戚梧桐搖頭道,“如玉已死,你離開不久,她猝死房中。”戚梧桐抬起頭,同她四目以對,道,“我不知她怎么死的,但死相卻是安詳,你們若是想將尸體領回去給查個究竟,我讓人送來,只是你們若愿將她留給我,我自責人好好安排其后事,除此之外,日后無論你們是要尋些什么,本姑娘會將眼睛閉上,將耳朵關上,不管,也不問,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們同司馬家的關系。”
葉夢舟眸光一跳,問道,“姑娘知道的可真不少?!?br/>
戚梧桐定定道,“魔琴殺人,皆是虛言,人可殺人,琴卻不會,所有與幽鳴琴相關的傳說不外乎兩點相通,望鄉遙與寒月古刀……”
葉夢舟忽得目光一冷,是不想戚梧桐再往下說些什么,雙眼瞧著外頭,問到,“未央何在?”
戚梧桐像是忘了這么個人,也忘了這么個事,她若不提,自己還真要犯糊涂,戚梧桐對風千帆道,“就在那家客棧里,他身上的穴道再有幾個時辰會自行解開?!憋L千帆忽然問到,那顏如玉可是有話留給他,戚梧桐默默嘆聲,喊著他的名字道,“千帆,若一個女子不是當真在乎你,她則會自私的要人一輩子記得,你是她感激的人,如玉不想你再記得她,謝字,不是你要得,她懂,而其他的她卻怎么也給不了你,這才一字不留。十年,你不是比任何人都離她來的近些,該清楚她的心思,我倒以為這樣的結果不算壞,好過死前苦痛纏身?!?br/>
水煙寒拍拍風千帆的肩頭,讓他別再逗留,葉夢舟可是丟下他二人走遠了。戚梧桐與殷紅鸞跟在他幾人后面正欲悄悄離開,身后是一陣疾風,戚梧桐與殷紅鸞分向左右閃躲,一把刀哐的飛來,冽泉脫鞘,荊四娘的刀沿著劍刃打了幾個圈,被戚梧桐遞了回去。
戚梧桐覺著荊四娘留客的方式頗為強悍,舉著短劍瞧了眼,手上使勁將短劍震出劍鞘,反手握在手中,另一手拔出冽泉,殷紅鸞還是頭回見戚梧桐手持雙劍,覺她這模樣有些陌生,卻更加好奇,像瞧瞧戚梧桐這又是悟出了什么新招式,興致勃勃的睜著眼盯著她,荊四娘面露微笑,比起那姓扈的,她可是早想領教領教戚梧桐手中這柄寶劍,好叫她弄清這劍與戚梧桐的來歷。
姓扈的大漢一邊是荊四娘,一邊是戚梧桐,他這般的老江湖一眼便能瞧出二人武功是只高不低,荊四娘這黑店一開十來年,那女娃娃出劍極快,也不曉得江湖上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個女煞星,他不禁覺得自己這趟來得有些魯莽,真要單打獨斗討不著一點便宜,看準時機手中流星錘耍的虎虎生風,荊四娘一手的刀仍未接穩,就給他這么當頭一錘,登時招架無力,一手給震得發抖,那扈姓大漢轉形,又是一錘,這一下荊四娘那胳膊傷不輕,連戚梧桐他們與她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如此遠的地方且能聽見那聲清脆的骨裂。這姓扈在關東能站著一席之地,手段仍是有的。
殷紅鸞只見戚梧桐一步上前,私以為她這是要助荊四娘,不曾想她這一劍卻是沖著那叫老敢的廚子,她這一下是誰也沒猜到的,就那么眨眼的功夫,老敢與她,連對十余招,身旁的幾人卻連一招也沒看清,老敢一雙眼睛蹬的比鈴鐺還大,連那姓扈的也傻了眼,荊四娘眼睛瞇成條縫,她瞧這姑娘方才有一招怎么那么眼熟,戚梧桐笑笑道,“這位大叔,你這刀用的不稱手,要不要換把劍試試?!?br/>
戚梧桐似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殷紅鸞聽她這么一說也猛地覺察這老敢雖是拿刀,使得卻是劍法,再看老敢重棗之面又黑上幾分,悶聲道,“姑娘是來尋仇?”
戚梧桐笑問,“廚子大叔仇家多?”
一旁的荊四娘突然喊道,“結巴,關門?!彼拿姹臼峭ㄍ傅膰鷻谌挥趾裼謱嵉挠瓴紦跎?,殷紅鸞頓時大感不妙,蹙眉盯著老敢,連到了門口的葉夢舟也給他們擋住去路,葉夢舟撇過臉朝老敢橫瞧豎看,驚道,“鬼劍。”
葉夢舟這’鬼劍’二字一出口卻如晴天霹靂一般,那扈姓大漢僅僅只是在睜眼的功夫,已倒在地上一命嗚呼,再看戚梧桐嘴角噙笑,殷紅鸞一臉恍然,原來這廚子老敢,便是列為劍宗之一的’鬼劍’,此人縱橫江湖二十余載,以殺手為生,雖說死于他劍下的多是為非作歹之徒,可因其所殺之人難以計數,被武林第一世家的慕容家懸賞一百萬兩,要他這顆項上人頭,而此人也正是在這懸賞令發出不久之后銷聲匿跡,原來是一直藏身在荊四娘的酒肆之內。
戚梧桐悠悠道,“家師與我講若有機會到這酒肆來吃酒,一定得會會這酒肆的廚子?!?br/>
老敢聽其言,觀其行,不知怎么地多年不活動的身子骨突然松快了許多,荊四娘瞧他那眼神都有了光亮,便從姓扈的腦門上拔下刀,邊說到,“老敢,快些收拾干凈滾回后頭給老娘干活?!彼龑⒁浑p刀收入身后,朝結巴伙計使了個眼色,那結巴伙計用身子護住大門,酒坊房頂上的天窗隨著一個人影也緊緊關上,那身影倏地竄到荊四娘身邊,隨手還遞上了一壇子老酒。
這跑堂伙計行云流水的身手,殷紅鸞定睛一想,此人莫不是八年前銷聲匿跡的神偷’過江游龍’,此人以輕功聞名,比起獨孤十三,可謂是貨真價實的夜盜千家,后因偷取洛陽王千金陪嫁的菩提翡翠杯,而遭洛陽王追捕,聽聞其在押解途中脫逃,又被追至綠江一帶,落水身亡,如今想來既然自詡’過江游龍’,水上功夫定是了得,又豈有葬身江水的道理,必是他當年為逃脫洛陽王追捕的脫身之計。殷紅鸞想著想著,不經佩服起荊四娘,能將這般厲害的角色收入囊中,單憑這份膽量,江湖上又有幾人能敵。
葉夢舟三人要離開決計不難,只是鬼劍與天劍,若不看上一眼便走委實可惜,尤其是那水煙寒雙目出神,一手緊握著笛子,全神貫注生怕錯過一招半式,即便是這個一生不用劍的男子,亦是被戚梧桐與鬼劍的劍法所吸引。
戚梧桐先是如同玩鬧一般,將八卦無雙劍派、玄武劍派,還有其他幾個門派的劍招混到一處,但戚梧桐卻極為不慣雙劍并用,不是左手慢了一些,便是右手缺了一招,與起先的架勢根本不能相提并論,老敢直呼奇怪,他分明在這少女身上察覺到極其凌厲的劍氣,為何出招之后亂作一團,他僅僅一招就能接下她這些招數,老敢默默道,“小姑娘,無心尋仇,何來尋死?!?br/>
戚梧桐仍是一臉平常,殷紅鸞也不慌不忙,戚梧桐手中雙劍一轉,照著老敢面門連連劈砍,老敢眸光一凝,認出她這幾招,往口中倒酒的荊四娘也愣住不動,暗暗道,’鴛鴦連環刀’,這刀法不是其他哪個門派的刀法,而正是她荊四娘的獨門刀法,這來路不明的小丫頭只在方才那么一看便給學了去,這樣的人,雖讓她驚奇,但也見怪不怪,畢竟不是頭一個,她依稀記得大約是十幾年前,一對年輕男女路經她這酒坊,蒙頭蓋臉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其中那男的就如這個女娃娃一般,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瞧上一眼,便能將招數牢記,荊四娘心道,’莫非這小娃娃與那男子有所淵源?!?br/>
外頭的雷聲是漸漸低了,雨嘩嘩的往下澆,噼里啪啦的打在屋頂上,閉門閉戶的酒坊頓時更加悶熱,殷紅鸞正抬起手抹去額上的汗水,耳邊卻又是叮叮幾下,戚梧桐將自己手里的短劍拋給了老敢,殷紅鸞知她這是要動’真功夫’,身子不自覺地往后退,可這酒坊地方不算寬敞,戚梧桐與老敢交手,他們幾人不免會被波及其中,果不出其所料,戚梧桐一劍橫掃就將酒坊的雨布劃出個大口子,荊四娘瞪著一雙眼睛,殷紅鸞掃了她一眼,摸摸錢袋,想著這架打得非一人所為,怎么說也是人家先起的頭,自己全賠了,那可不成,這是賠本生意,做不得。
老敢瞧這女娃娃出手一點不知輕重,只怕再多幾下荊四娘這小酒館是要給她砸個稀巴爛,一想到荊四娘那可怕地模樣心中已是畏懼,戚梧桐也覺得此處不好施展,想換個寬敞的地方。朝著她劈開的地方又是一劍,隨之躍了出去,老敢也跟著跳到外面,屋里的幾人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聽著外面是雨聲大作,短兵相接。
葉夢舟低聲同身邊的風千帆道,“這戚姑娘像是另有盤算,你先走,與未央匯合,我與煙寒隨后就來,這一趟我們已經走得遠了,不能再往后。”
風千帆點了點頭,葉夢舟一掌將身后的雨布吹開,風千帆半個身子探出,腳踝卻給人拿住,拿住他的正是那力大無窮的結巴伙計,葉夢舟抬腳朝結巴伙計的手臂上踢,但那結巴伙計紋絲不動的站著,手勁更大,風千帆疼得呲的一聲,水煙寒聽著他的聲音,長笛往結巴伙計喉頭打,那結巴伙計往后躲閃,風千帆另一腳朝結巴伙計手背上踢踹,在雨布落下前翻出。他未站穩,猛烈的劍氣刷刷向著他這方向掃,他身后是一陣疾風,就覺后頸一緊,以給人牢牢按在地上。大雨中誰也看不清哪個是戚梧桐,哪個是老敢,兩柄一長一短的兩柄劍上不帶水漬的揮舞,他二人的氣勢與在酒肆之中截然不同,盡是你死我活的氣勢。
那結巴伙計身材魁梧,伸長了胳膊將方才戚梧桐與廚子老敢割破的雨布生生堵上,不讓進,不讓出。不多時外面不單是戚梧桐與老敢打斗的動靜,更有風千帆與那’過江游龍’相互纏斗。
“老…老..老板娘,那.....姑娘,像..像是在拿老...老敢,試…試招呢?!苯Y巴伙計費勁的說到,荊四娘又不是初涉江湖,這點門道哪能看不出,只是此時她是顧不上戚梧桐,反倒是這一女二男她看著眼熟卻又說不上是在哪里見過,眼見葉夢舟袖中的暗器就像那外頭的暴雨一般往她和結巴伙計身上打,荊四娘一腳飛踢起板凳將暗器擋住,而那結巴伙計,大喝一聲,形似少林金鐘罩鐵布衫的外家硬氣功護身,葉夢舟的暗器竟傷不到他分毫。
荊四娘忽然呵呵笑道,“結巴,給姑娘讓路?!比~夢舟被荊四娘那漫不經心的的笑聲鬧得心慌意亂,而她這點小心思哪里逃得過荊四娘這老江湖的眼睛,荊四娘眼風從左到右的掃過,將葉夢舟、水煙寒與殷紅鸞看了一遍,道,“你們這幾人,放出去,麻煩未必比老敢的小,老娘倒要看看,你們與老敢到底哪個命更硬些?!闭f著甩甩手,讓結巴伙計讓路。
殷紅鸞聽得似懂非懂,估摸著葉夢舟一干人興許也有著不可告人的身世秘密。殷紅鸞這邊輕輕嘆著氣,外頭戚梧桐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蓋過了瓢潑大雨,穿進了他們的耳力,殷紅鸞奪門而出,在大雨中突然停下,雨水迷了她的眼睛,殷紅鸞睜不開眼,加之外頭黑漆漆的一片,四娘酒肆外那棵歪脖子樹下那人影她是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只有一人是站著的’她暗暗忖道。那站著的身影轉了方向,朝酒坊走來,閃電不早不晚的閃過,她又是一驚,老敢,這回她看清,走來的是老敢,那倒在歪脖子樹下的自然是戚梧桐。
殷紅鸞甩開步子就奔向戚梧桐,高聲叫她,然而雨聲將她的喊聲抹去,殷紅鸞跑的急,竟失足滑倒,也顧不得一身泥,一身土,一身水,連滾帶爬朝戚梧桐那去,最先跑到戚梧桐身旁的卻不是她,而是掙脫開的風千帆,他蹲在戚梧桐身旁,戚梧桐仍有氣息,肩上的傷口深得見骨,風千帆從身上摸出金瘡藥倒在戚梧桐傷口上,但傷藥給雨水沖開,血混著藥,混著水,不知又流去了多少,想著金瘡藥是用不上了,便點了她的穴道,不讓她亂動,戚梧桐的雙眼在夜色中顯得異常明亮,她出神的盯著風千帆,風千帆卻覺她雙目空洞,連痛也不喊,其實不然,他不知此時戚梧桐心中是怎樣的歡喜,就在方才戚梧桐的心境豁然開朗,她的天也高了,地也寬了,她仍是那般弱小,她對著風千帆微微一笑,輕輕閉上雙眼,風千帆摸不著頭緒,以為她是癡傻,殷紅鸞跑來時,只見那柄短劍除了劍柄,整個劍身已沒入樹干,老敢的功力可想而知,玉筆書生這劍宗一部,看來是并無虛晃,招招式式皆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荊四娘聽著腳步聲便知她得伙計安然,正要張嘴責罵他弄壞了家當,聲音卻一時發不出,老敢在她這店中當廚子少說二十年,但也未見過他這般狼狽,一身粗布衣破破爛爛,面上也大大小小十余道傷痕,得是多快、多利的劍鋒才能叫老敢這樣的劍客落下一身傷,她一言不發的走到酒肆的門廊上,瞧著雨中的戚梧桐,喊道,“小娃娃,別趕著投胎,大娘下回請你吃酒。”
戚梧桐睜開眼,望著荊四娘,嘴皮子動了動,一旁的風千帆與殷紅鸞聽她不知死活的說著不像樣子的話,眾人一時哭笑不得,恨不得打她一耳瓜子,叫她清醒清醒,水煙寒頂著雨將一匹馬牽到他們身邊,風千帆幫著殷紅鸞將她丟上馬背。
遠遠的他們仍能聽著殷紅鸞朝戚梧桐怨聲道,“一個黃花閨女什么說什么喝花酒,傳出去給人笑話的。”
戚梧桐被封了穴道,半個身子不能動彈,只是默默的坐在馬上,看著前路心中歡喜。事后多年當戚梧桐回憶起這些江湖游歷的日子,與老敢雨中一戰仍叫她記憶猶新,鬼劍并不同于其他武功招式,沒有任何華麗精妙之處,相反,鬼劍不過是將劍術中最為基本的招式,日復一日的練上千遍,甚至萬遍,磨練的一絲不茍,每一劍皆無多一分,或是少一分的力道,這是長年累月殷實修煉累積而成,這亦是戚梧桐有生以來第一次明白,這世間有著她僅以天資而無法習得的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