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司明意外地看向寧夏。
    “寧夏認識韓婁？”韓婁真正的身份, 知道的人不多，原本他還想同寧夏介紹。。
    “不算認識，只是同其他幾個太太八卦的時候, 聊到過這位韓家二少。”寧夏笑笑，沒有告訴祁司明，她知道這個人是因為一本言情小說的劇情。
    不遠處那位病弱少年，實在太符合小說里韓家二少的病嬌天才人設了。
    見祁司明驚訝地看著自己, 寧夏挑眉：“不像？”
    “不是。”祁司明笑：“只是覺得你不像是會去聊八卦的性格。”這讓他有些意外。
    寧夏對這種和自己無關的八卦是不感興趣，可是系統擺在那兒, 她也沒辦法。
    近來已經在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系統：【……】
    突然感覺后背拔涼拔涼的是怎么一回事？
    不對, 它沒有后背, 但0523這個女人也著實有點可怕, 坑人于無形, 它得放著點, 免得被這個女人給坑了。
    “走吧，過去吧。”
    祁司明為寧夏引薦韓婁。
    韓婁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像是在神游天際，直到寧夏和祁司明走進，才垂眸看了眼表：“祁家主還是這么喜歡踩著點到。”
    祁司明一笑：“這應該是夸獎？”
    韓婁上揚了唇角：“祁家主覺得是, 那就是。”
    兩人似乎已經很熟了, 沒有太多寒暄。
    話落, 韓婁看向寧夏、目光微動, 又看向祁司明：“祁家主的心上人？”
    一句話，空氣突然安靜。
    祁司明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不要隨便開這種玩笑。”
    “好吧”, 韓婁不在意一笑：“開個小玩笑而已，活躍下氣氛，希望無傷大雅，二位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韓婁的視線又轉移到寧夏身上：“修遠的太太, 對嗎？”
    寧夏不語，看著韓婁——顯然，韓婁和顧修遠應該也認識，只是顧修遠有什么交際圈子，原身毫不知情罷了。
    見寧夏不言，韓婁的語調輕飄飄的道：“抱歉抱歉，在醫院里待久了，對外面的情況不太了解。”
    韓婁的聲音之中，并未聽到多少歉意的成分。
    ——我信了你個鬼。
    寧夏看著韓婁，忍不住想翻白眼：華國天眼系統的幕后管理者，知道的情報比任何一個情報部門都多，可能會弄錯這種低級問題？
    韓婁的語氣輕松：“顧太太你好，我姓韓，韓婁。”
    話落，還不等寧夏開口，這人又緊接著問了句：“顧太太計劃什么時候和顧修遠離婚？”
    寧夏：“……”
    這就是女主眼里，‘這世上最干凈的少年’？！呵呵，分明就是個腹黑。
    ——
    “好了，言歸正傳。”韓婁收起了臉上的玩味和閑散，看向寧夏的眼神變得認真，帶著濃重的穿透力。
    “寧小姐此行的目的是什么？”韓婁沒廢話，直接了當地問。
    寧夏也不耽誤時間：“我打算做一個全體系的‘智慧醫療’，不知道韓部長是否愿意與我合作，提供數據支撐。”寧夏對韓婁的稱呼也換成了‘韓部長’。
    “智慧醫療”是寧夏這幾天才想到的一個項目——寧家的醫療康復產業做得不錯，只是還不夠大，如果能獲取所有人的信息，建立一個云上、智慧化的醫療平臺，達到絕對的詳細、全面、精準和快速，到時候寧家的客戶將是全個體。
    “韓副部長。”韓婁強調，垂眸、又看向寧夏，輕笑：“寧小姐的野心不小。”
    雖然寧夏沒說明，但韓婁很快就捕捉到了一個詞——壟斷。
    兩人心照不宣。
    “對于官方，這本身也是一個良性項目不是么？”寧夏反問，渾不在意‘野心’二字。
    韓婁并未思考，直接開口道：“是，不過，很抱歉，我沒有合作的意向。”
    一個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寧夏目光微沉，垂眸片刻，又道：“希望韓副部長可以聽聽我合作的誠意。”
    “寧家的‘智慧醫療’平臺一旦建立，所有采集的數據將無償共享給天眼系統，而且，我有信心在一年之內完成平臺的基礎搭建，在一年半以內實現80%以上的用戶覆蓋率。”寧夏言辭篤定。
    這是個相當重的籌碼——獲得了寧家的數據信息，相當于“天眼”的監督從外在深入到了每一個個體的內在狀態，絕對算是意義非凡。
    真讓人很心動啊。
    韓婁一笑，挑眉：“顧修遠去e國怎么沒帶上你一起去。”太懂得如何說服人了。
    e國？
    寧夏挑眉，如果不是韓婁說，她還不知道顧修遠去的是e國。
    韓婁語氣放輕：“很有意思的提議，但是抱歉，‘天眼’有‘天眼’的原則。”
    “是嗎？難道它的規則不是韓副部長定的嗎？”一句疑問，但寧夏的語氣卻感覺不到疑問之感。
    “有意思。”韓婁低笑：“寧小姐很聰明。”知道他們需要什么。
    “不知道寧小姐有沒有聽說過‘爬蟲’這個詞。給我一臺電腦，5分鐘，我就可以爬進寧家的客戶資料庫，打包我需要的數據。24小時內，我就可以創建出我需要的模型。”
    韓婁的語氣聽起來十分隨意閑適，像是說‘去你家吃飯’這么簡單。
    “這似乎并不合法。”寧夏也絲毫不退讓。
    韓婁微微挑眉：“但寧小姐你也說了，規則是我定的。”
    難纏！神tm的‘病弱天使少年’！
    寧夏暗罵了一聲。
    甚至深感懷疑，這么一個人，是怎么被女主的‘傻白甜’俘獲的。
    【劇情里就是這么寫的……】系統弱弱地說道，反正劇情就是這個樣子，邏輯不邏輯的不重要。
    寧夏沒理會系統的嘀咕，看著韓婁：“那我再加一個籌碼如何？”
    寧夏的目光落到韓婁的一雙腿上——的確不像是裝的，小說里描寫韓婁癥狀的時候，用了和現世某個科學家一樣的病情描述。
    韓婁只是微微挑眉，并未說話，似乎在等著寧夏的后話。
    “adr治療法可以有效增強細胞活性，光波刺激療法可以完善肌肉組成，sstpnd-2環氧輕型材質的植入，可以輔助骨骼……”寧夏說的一本正經如數家珍。
    韓婁的注意力從寧夏的身上收回來，臉上神色也轉變為最初的玩味和閑散，似乎對寧夏的提議沒有絲毫興趣。
    寧夏一笑：“以上這些治療法韓少應該都試過了，對吧。”
    聽到寧夏此言，韓婁看著寧夏瞇了瞇眼，不語，眼底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我有個更好的治療方法。”
    見韓婁神情微變，下顎微緊，寧夏接著道：“基因完善，以及核心基因植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現世的醫療比這個時間更加完善，一些病癥不是沒有辦法攻克，而是出于政治、公約等等因素的多重制約，無法面世。
    寧夏說完，看著韓婁，面色淡然，似乎在等著韓婁的回答。
    韓婁不語，手指輕敲輪椅扶手，過了許久，才沉聲道：“風險有多大？”
    “35%到40%。”幾乎在韓婁話音剛落的同時，寧夏就給出一個答案。
    韓婁：“……”
    “降低到20%，我或許可以考慮，雖然這條命質量不高，但是很值錢的。”
    后半句的每個字聽起來都像是一種玩笑，但韓婁卻說得認真。
    寧夏低笑：“那我可以降低到15%以下。”
    韓婁：“？”怎么覺得被這個女人‘坑’了。
    韓婁突然想到了女人們買東西時討價還價的本事——果然不能低估女人的任何一項天賦。
    看出韓婁眼底的動搖與微光，寧夏知道她此行的目的達到了。
    “我會再來拜訪韓副部長。”言辭之中帶著自信，寧夏轉身準備離開。
    “不妨試試。”祁司明給韓婁留下一句話之后，也跟上寧夏離開了。
    寧夏同祁司明走出好幾米，才聽到韓婁道：“恭候。”
    回頭去看，這人又恢復了那副病弱少年的模樣。
    “我順便再送寧小姐一份薄禮。”
    ——
    第二天，寧夏的郵箱里收到了一封完全看不出發件人的郵件。
    下意識地想到了韓婁的‘薄禮’。
    點開看，是紀家幾筆不明渠道的資金流動明細，以及通訊聯絡人的名單。
    里面的記錄很詳細，詳細到具體的時間和地點，也正是寧夏現在需要的東西。
    想要徹底解決盤根錯節的紀家，短時間內是很困難的，而這個過程中也隨時會被反撲。
    但有了這份資料情況就不同了。
    韓婁的這份禮，可不薄，寧夏心中給出評價。
    寧夏將這些給了胡博文：“找幾個有針對性的人下手。”
    胡博文接過：“這件事，小姐放心交給我吧。”
    老爺子也在一旁幫腔：“這些事夏夏交給胡博文就行。”
    話落，老爺子話鋒一轉：“你來和我說說你那個‘智慧醫療’的想法。”
    寧夏微微點頭，開始介紹：“目前現在的計劃，就是先建立每一個客戶的云上隨身數據庫，實時了解客戶身體狀況，簡單的功能包括提醒吃藥、提醒作息飲食，反饋健康狀況、隨時關注身體具體等等。”
    寧老爺子聽著寧夏這一番話，略微有些沉思，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可行，但后續夏夏還有打算吧，比如，還可以具體的給患者提供一些，目前自己在家無法做到的事情。”
    寧夏既然提出來這樣一個鋪陳宏大的計劃，不可能只為了關注一下患者的身體狀況，搜集一些患者的身體數據。
    寧夏微微點頭，沒想到她只是稍微說了個開頭，寧老爺子就想到了后續她計劃的一部分：“確實如此，更高的技術是通過小型隨身設備，為那些不放便的群體提供物理藥劑性的用藥，保證身體健康，另外還有在關鍵時刻觸發急救功能。”
    寧老爺微微點頭，接著寧夏的話肯定道：“這相當于是每個人都隨身攜帶了一個無形的私人醫生。”
    不得不說，寧老爺子這話是一針見血。
    也不愧是在這方面摸爬滾打半個世紀的人，僅僅只是寧夏的幾句話，他就能想到寧夏這計劃的核心是什么。
    寧夏應了一聲，又繼續補充道：“爺爺說的不錯，我們還可以啟動公共醫療管理，在各個社區商區站點建立定制化的醫療站，可以隨時為患者提供服務……”
    寧夏就這個問題，又介紹了許多專業知識和管理方向，甚至還有一些目前現階段無法完成的猜想。
    寧老爺子點點頭：“還可以更準確的關注到每一位患者、每時每刻的狀況，對于一些疑難雜癥或者是絕癥，都能起到很好的作用，也許，每個人的情況都能系統和數據的觀察到，根據每個人不同的情況，甚至可以將那些現今無法解決的病癥，進行針對性的治療，痊愈的可能也會更大。”
    寧夏一頓，接著才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話落，又補充道：“而且，目前這項技術，只有我們寧海能夠提供。”
    寧老爺子聽得眼里閃光，如果真的像是寧夏說的這樣，那不說是絕后，但絕對是空前的巨大項目。
    這個項目簡直是太好了。對于寧海來說，很有可能是飛躍性的變革乃至于對整個醫療行業的市場也是一種跨時代的推進。
    想到這里，寧老爺子深吸一口氣，沉聲開口道：“夏夏打算讓寧海一家壟斷？”
    ‘壟斷’這個詞，在寧夏之前那番話之中，體現的不可謂不清楚。
    寧夏一笑，絲毫不避諱自己這個心思：“可以的話，我希望如此。”
    寧老爺子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暗道：他也想啊，只是，這需要的資源可不是一丁半點，就目前寧海來說，想要快速支撐起來，難度不小。
    這件事主要還是要迅速，迅速鋪陳，迅速完成一個醫療網絡，才能保證之后的巨大收益，一旦速度過慢，不見得沒有人能效仿，要知道，國人的學習能力，可是相當強的。
    想到這里，寧老爺子眼里閃過一絲可惜，實事求是地道：“目前這個體量，寧海很難支撐，因此必然需要找到合作者。”
    寧夏微微點頭，寧海的事情、以及合作方的事情，當然是寧老爺子這個寧海的管理者更清楚：“我沒意見，合作者方面，爺爺有什么考慮嗎？”
    聽到寧夏這個詢問，寧老爺子當時就想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合作方，只是……
    那個詞一出現在腦海里，寧老爺子的面色當即就沉了下來，臉上表情也浮現了凝重的不滿之色。
    哼！
    寧老爺子心中冷哼一聲：“合作的事情可以再好好研究研究。”
    總之便宜了誰也不能便宜那種白眼狼的狗東西。
    寧夏狐疑的看了一眼寧老爺子，她怎么覺得，老爺子此刻已經有了想法：“關于合作方以及項目股權分配的問題爺爺來決定就好。”
    “怎么？又想將事情都扔給我這個老人家？”寧老爺子佯裝瞪了寧夏一眼，又掛出了他那副“兒孫不孝，帶不動”的表情。
    寧夏已經習慣了老爺子的表演，干脆忍著笑，不搭話。
    ——
    “夏夏。”忽然，寧老爺子開口，叫了一句寧夏。
    寧夏一頓，放下手中的資料，看向寧老爺子：“爺爺有事？”總覺得爺爺有什么話要說。
    寧老爺子有一瞬間的表情凝滯，接著就給出回復：“沒有！”那姓顧的老家伙，在電話里好說歹說的，邀請他帶上寧夏，去顧家老宅吃飯，用腳指頭想，他都知道那老家伙是為了什么。
    他們家乖孫女才不會去受那份鳥氣！等這婚離了，愛誰誰，哼！
    寧老爺子對此，心中很是不滿，這不滿自然是來源于顧修遠。
    心念一轉，寧老爺子還是沒提起這件事，而是轉移話題道：“夏夏不是說，學校還有事情忙嗎？趕緊去吧。”
    忽然間，寧老爺子覺得，寧夏在學校里是挺好的，最起碼不像是之前那樣，一門心思都在那混賬東西的身上。
    寧夏直覺寧老爺子要說的可能不是這個，但也沒多想，而是應道：“好。”學校里確實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寧老爺子安排胡博文送寧夏去學校，到底也沒提起顧家那件事。
    ——
    學校那邊，寧夏前兩天向學校提交了一個課題的申請，今天應該也已經有結果下來了。
    這個課題，是上輩子寧夏就沒做完的，即將要出結果的時候，寧夏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進入b大，發論文，等這些都是為了能夠繼續研究這個課題而準備的。
    寧夏比誰都清楚，這個課題對于當今世界的變革起到什么樣的作用。
    時至今日，她還記得老師當時說過的話。
    “寧夏，如果這個課題能研究成功，你知道這對整個華國，不、對整個世界的意義是什么嗎？！”當時，老師正是用一種狂熱而激動的語氣，跟自己說著這句話。
    寧夏沒去思考那么多，對于寧夏來說，比起變革世界，她更愿意感受研究之中的全身心投入的樂趣以及成功之后的喜樂。
    “一旦成功，這不只是簡單的對于軍事、導彈飛船、航空母艦的制造，甚至可以應用于宇宙空間站的建造，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代表我們人類，甚至可以去向宇宙進發了！”
    老師當時那堪稱手舞足蹈的樣子，似乎在腦海里依舊鮮活。
    想到這里，寧夏莞爾一笑，神色之中也帶了幾分的愉悅。
    胡博文關注到寧夏的變化，視線帶著疑惑的看了寧夏一眼，但到底沒打斷寧夏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