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寧,幫幫我,我擋不住了!” 蘇亮狼狽地跑了過來,在他身后不遠處,兩名不知來歷的大臣盯住了蘇亮。 蘇亮長得很好,皮膚白皙,氣質(zhì)溫文爾雅,這種文質(zhì)彬彬的進士格外受大臣們喜愛。 范寧起身對兩名大臣道:“他已和開國上將軍程耀武的后人定下婚約,你們不可亂來!” 兩名大臣沒有聽清楚,但聽到一個開國上將軍的后人,便知道自己惹不起,只得悻悻走了。 蘇亮驚訝道:“圓圓的先祖居然是開國上將軍,我還不知道呢!” “你這個小傻瓜,隨便報一個官名唄!誰管你是真是假,嚇住他們就行了。” 這時,身后忽然有人‘嗤!’的一聲,范寧回頭,只見不遠處的樹叢背后有人正向他們招手,再細看,原來是徐慶。 范寧大喜,連忙拉住蘇亮奔過去。 “你們兩個快跟我走!” 范寧走上前笑瞇瞇道:“朱家也來搶親了?” “朱家確實也來搶親了,是二老爺?shù)膶O女,今年十八歲,你有興趣?” “免了吧!” 范寧拉著蘇亮鉆進樹林,又道:“聽說外面已是天羅地網(wǎng),怎么離開!” “跟我來就是了!” 徐慶向南面疾奔,范寧頓時明白過來,“好辦法!” 奔出百余步,他們便來到金明池畔,湖畔已停泊著一艘烏篷小船。 “快上船!” 兩人跳上小船,鉆進棚子里,小船隨即離開湖畔,徐慶手執(zhí)一根哨棍站在船頭,警惕地向四周張望,湖中也有不少畫舫,豪門權(quán)貴們水陸并進,可謂撒下了天羅地網(wǎng)。 烏篷小船很快駛?cè)胍粭l小河,又走了約兩里,便進入了汴河。 “徐慶,現(xiàn)在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吧!”范寧從船篷里鉆出來問道。 他們今晚應該是住在金明池園林內(nèi),雖然一般人是進不去,但不少權(quán)貴依然能暢通無阻,捉婚行動打亂了進士們的計劃,很多進士只能逃回城內(nèi)。 徐慶笑道:“今晚城門不關(guān),這是傳統(tǒng),否則捉了婿怎么回去拜堂?” 蘇亮在后面小聲抱怨道:“堂堂進士居然還被人強搶拜堂,大宋還有沒有王法?” “也不算是強搶拜堂!” 徐慶笑道:“搶回去要商量,談條件,直到進士答應,簽署了婚書,這門親事才算數(shù),其實進士們也愿意被搶,關(guān)鍵是獲利多少?” “我就不愿意!”蘇亮小聲嘟囔一句。 范寧看了他一眼,又不忍奚落他,便笑道:“明天打算什么時候走?” 一句話提醒了蘇亮,他連忙問道:“我聽一個進士說,明天上午我們還要去吏部報道,是不是真的?” “是說從明天開始,一個月內(nèi)之內(nèi)去吏部報到,朝廷給了一個月的探親假,你盡管回去,不過要一個月內(nèi)趕回來。” “那我回家豈不是只有十天?” “還有一個辦法!” 范寧笑道:“可以先去吏部報道,把事情安排妥當后再回家,這樣時間就會長一點。” “算了,你知道我不可能!” 蘇亮嘆了口氣,又對范寧道:“有人說我是乙榜七十四名,童子科第十二名,也不知是真是假,你明天幫我去看看,再寫封信給我。” “不用去看了,確實是這個排名,我今天特地去看過榜單!”徐亮在一旁笑道。 蘇亮松了口氣,“這個排名還不錯,我還以為會排名后面呢!” 一邊說著,船只穿過了水門,有稅官立刻奔過來,在水門邊喊道:“多少貨物?” “不是貨船,是進士老爺回城!”船夫笑道。 稅官看見了穿著新科進士服的范寧和蘇亮,不由心領(lǐng)神會地笑了起來,“不錯,居然坐船逃回來了!” 他立刻揮手放行,船只駛?cè)肓司┏牵恢眮淼剿麄冏√帲⊙诀叨霹N開了門,只見程圓圓奔了出來,緊張地對蘇亮道:“阿亮,我一直在擔心你!” 蘇亮深情地望著程圓圓,“我知道,我不是急急趕回來了嗎?” 范寧翻了個白眼,這兩人已經(jīng)把周圍的一切都遺忘了,自己只是一個擺設(shè)。 算了,還是回房睡覺。 躺在床上,繃了一天的弦終于慢慢松了,范寧閉上眼睛,很快便進入了夢想。 在范的屋頂上,徐慶雙手枕在頭下,翹著腿,望著天上的星星,他也要睡著了。 ....... 次日天不亮,蘇亮和程氏兄妹便上船離開了京城,返回家鄉(xiāng),他們包了一艘五百石的大客船,船夫拍胸脯保證,十天內(nèi)送蘇亮到平江府。 隨著蘇亮和程氏兄妹離去,院子里頓時冷清下來,只剩下范寧一人。 范寧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適應了從前的熱鬧,此時院子里的冷冷清清,他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就在這時,大門‘轟!’地一聲被撞開了,只見一臉興沖沖的明仁從外面沖進來。 “阿寧,關(guān)撲店開獎了!” 明仁夜里要看守田黃石,他必須住在店里,一早他便急匆匆趕來范寧的住處,路上看到的幾家關(guān)撲店都開始兌科舉獎,更是令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 明仁的出現(xiàn)令范寧心中感到一陣溫暖,他連忙迎了上去。 “我居然把你忘記了!” “考上進士,就把我忘了?” 明仁眉頭一挑,用調(diào)笑地語氣道:“茍富貴,勿相忘啊!” “你小子找打!” 范寧佯怒要揍他,明仁夸張地抱著頭逃跑。 他忽然覺得不對,四下打量一下,院子里異常安靜。 “就你一人了?” 范寧點了點頭,“你要不要搬過來?” “我要看守田黃石,要不你搬到店里去。” “算了!你剛才說什么?” 明仁一拍腦袋,“是關(guān)撲,關(guān)撲開獎了,我們發(fā)財了!” 范寧跑回屋找到自己的兩張底單,還有蘇亮留給他的底單,這一把他贏了兩千四百兩銀子,而明仁則贏了五千八百兩銀子,難怪他這么激動。 范寧記得當時還有一個太學生,在自己身上押一百兩銀子,那他也贏了三千二百兩銀子。 蘇亮只下了五兩銀子的注,但他也贏了一百六十兩。 這家富貴橋關(guān)撲店僅這幾票就要賠接近一萬兩千兩銀子,這次可慘了。 可誰讓它是張家開的店呢?范寧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 舊曹門關(guān)撲店前聚滿憤怒的人群,當范寧和明仁趕到時,他們的雙耳便被憤怒的叫罵聲淹沒了。 只見富貴橋關(guān)撲店大門緊閉,旁邊帖著一張紙,距離太遠,看不清紙的內(nèi)容。 大門前至少聚集了數(shù)百人,指著關(guān)撲店漫罵。 “出了什么事?”明仁問旁邊的一名男子。 “他娘的關(guān)門了,說這家關(guān)撲店以后不開了。” 明仁頓時急了,“那我們投注的關(guān)撲怎么辦?” “好像說承認一部分,可以去總店兌換。” 明仁連忙擠了進去,范寧遠遠站在外面,他心中充滿了冷笑,不用去看他也能猜到,幾份押注使他們損失巨大,他們想賴帳了。 這時,明仁擠了出來,氣急敗壞道:“告示上說,這家店關(guān)閉了,別的投注都可以去總店兌換,但這家店涉及這次科舉的投注,總店一律不承認,他們想賴帳啊!” 范寧淡淡一笑,“他們賴不掉!” “那我們該怎么辦?”明仁急道。 范寧低語對明仁說了幾句,明仁有點擔心,“能成功嗎?” “盡管放心去做,我在這里下注,就已經(jīng)想到會有這個結(jié)果了。” 明仁想到自己的幾千兩銀子,心中頓時怒火升騰,他擠進人群大喊道:“認賭服輸,欠債還錢,這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這事絕不能算了,我們?nèi)ニ鼈兛偟辏屗鼈兛偟陜陡叮 薄 ∶魅蕦?shù)百名下注人煽動起來,眾人心中怒火萬丈,浩浩蕩蕩向富貴橋關(guān)撲店的總部而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