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聽到這話,不由瞪大眼睛。</br> “你讓我擺平此事,你……”</br> “你先別急,我請你幫忙,自然會給你回報。”</br> 柳云湘哼了哼,“四皇子妃跟著別的男人跑了,這事可不容易擺平,你給我的回報,只怕不對等吧。”</br> 阮凌羽在一旁欄板上坐下,悠哉悠哉道:“對不對等的,王妃聽我說完不就知道了。”</br> 柳云湘在旁邊坐下,“你說。”</br> “我這些日子潛伏在西廠,倒也沒有白干,還真找出了一點線索。”</br> “什么線索?”</br> “秦飛時是先太子遺孤,他在朝中并無勢力,可上官胥卻傾盡所能助他,二十年如一日的為他打基礎,若說是為了合作共贏,那他站三皇子四皇子豈不更省事,再不濟站七殿下,到底還是干兒子呢,可他為什么偏偏就選了秦飛時,你沒疑惑過?”</br> 柳云湘默,她怎么可能沒有疑惑過,時至今日她都沒有想明白呢。</br> “所以你查到什么了?”</br> 阮凌羽抱肩笑了笑,“現在你覺得這交易能做了嗎?”</br> 柳云湘瞪了阮凌羽一眼,“四皇妃與我有些交情,你是我朋友,即便沒有這交易,我也會幫你們的。”</br> “我們自然是念七王妃好的。”</br> “別念了,快告訴我上官胥為何幫秦飛時!”</br> 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上官胥這樣一個利益為上的人會幾乎無私的幫助秦飛時,而且二人應該很早以前就聯系上了,當時秦飛時徒有先太子遺孤的身份,其他可什么都沒有。而這層身份,對于爭奪皇位可沒什么作用。</br> 她想過上官胥可能是先太子的人,她還特意查了查,但上官胥從未在東宮當過職,反倒一直在皇上身邊。</br> “督公府有一個暗室,我費盡周折終于潛了進去,你猜我發現了什么?”</br> “什么?”</br> “里面擺放著一塊牌位。”</br> “牌位?誰啊?”</br> “上官蘭。”</br> 柳云湘眉頭蹙了蹙,“這上官蘭是?”</br> “上官胥妹妹。”</br> “上官胥還有個妹妹,我確實第一次聽說。”</br> 包括上一世,她都沒聽說過。</br> “只是為何要供奉在暗室?”</br> “如果沒有看到上面掛的畫像,我會跟你有一樣的疑問。”阮凌羽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紙,而后交給柳云湘,“諾,我照著暗室那畫像描的,你看看畫中女子像誰。”</br> 柳云湘打開那畫像,看到第一眼,她就知道答案了,而且很多事一下子也就想通了。</br> “上官蘭是秦飛時的母親,也就是先太子那位懷孕逃走的妾室,而她竟是上官胥的妹妹。”</br> 也就是說上官胥其實是秦飛時的舅舅!</br> 難怪上官胥傾盡所有幫他,不圖利益,不求回報,嚴暮以及其他幾個干兒子統統不及秦飛時在他心中的重量,因為這位才是他的親人,唯一有血緣的親人!</br> 等柳云湘消化了一會兒,阮凌羽站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出發了,其他的事就勞煩王妃了。”</br> 柳云湘站起身,看了一眼白靜瑜,道:“已經沒有什么可以支撐她活下去了,留在盛京也不過一具行尸走肉,跟你離開,或許能讓她重生。好好照顧她吧,既然把人帶走了,往后她便是你的責任了。”</br> 阮凌羽笑,“你不放心我?”</br> 柳云湘搖頭,“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定會照顧好她。”</br> 阮凌羽退后一步,向柳云湘行了個禮,“王妃,我們后會無期了。”</br> 柳云湘點點頭,而后從袖袋拿出一沓銀票,“諾,當初我們倆做的交易,你幫我救出硯兒,我給你報酬。”</br> 阮凌羽沒有推脫,痛快的接下了。</br> “這些銀子夠我們瀟灑幾年了。”</br> 走的回收,白靜瑜沖柳云湘行了個大禮,謝她幫忙收拾自己留下的爛攤子。</br> 目送二人離開,柳云湘長長舒了口氣。</br> 白靜瑜是不幸的,嫁給秦晟瑞,失去兩個孩子,但她又是幸運的,遇到了阮凌羽。</br> 回到城里,柳云湘親自去了一趟四皇子府。府上出了這些事,不想她過去的時候,那秦晟瑞正和兩個身姿婀娜的女子玩樂。</br> 問了一旁的婢女才知這兩個女子是皇后送來府上的,有了新人,秦晟瑞馬上就忘記舊人了。</br> 她將姜云影之死歸于畏罪自殺,又說白靜瑜生無所戀跳了崖,那崖很深,只怕連尸體都找不到。</br> 秦晟瑞愣了一愣,大抵一時難以接受,但也是一時,隨后他冷哼道:“一個兩個都這般不知好歹,死了便死了,省得給本殿下添堵。”</br> 他甚至沒想給姜云影收尸,沒想派人去崖底找白靜瑜。</br> 從四皇子府出來,柳云湘實在沒想到這事就這般輕松的解決了。</br> “有些人,根本沒心。”</br> 這事傳到宮里,皇后顧及白家,還是派人去崖底下去找了,可過了一夜,只在崖底找到一件血衣,想來尸體已經被野獸叼走了。</br> 皇后怕此事鬧大,忙給白靜瑜做了衣冠冢,將之喪入祖陵了。</br> 年后,秦飛時請旨賜婚,皇上給他和長寧賜了婚,并將婚期定在了半個月后,與陸長安和拓跋霏兒是同一日。</br> 之所以這般著急,皆因南晉在年節時曾派一小隊人馬侵入大榮南邊州一個小村子,燒殺搶奪了一番,隨即撤走。</br> 戰事已經不遠了,為了促成三國早日聯盟,這和親之事也要加緊。</br> 很快到了婚期,拓跋霏兒和長寧都要從驛館出嫁。柳云湘為拓跋霏兒準備了豐厚嫁妝,相比長寧,到底風光不少。</br> 柳云湘送拓跋霏兒出嫁,來到驛館門口,看到穿著大紅喜袍的陸長安,不由有些恍惚。</br> 上一世,他曾向她求過親,但她沒有答應。</br> 他說一直會等她,直到被誣陷下了大獄。那時她去牢中看他,他便刻意疏遠,還囑咐她別為侯府,別為嚴暮耽誤自己一生,一定要找個好人嫁了,讓他照顧她。</br> 所以她覺得自己虧欠陸長安,這一世總想盡力幫他。</br> 能看到他成親,她是打心底歡喜的。</br> “陸世子,恭喜。”</br> 陸長安看向她,沖她點了點頭,“謝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