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成王死死盯著蘇如清,他本來只當做玩物的女人,一個大榮人,此刻竟掌控著他的生死。</br> 蘇如清冷聲道:“我數到三,若不下令開城門,我便殺了你!”</br> “你敢!”</br> “你可以試試!一……”</br> 虎成王眼眸更冷,但繃緊了嘴巴。</br> “二……”</br> 他還是不開口。</br> 蘇如清眸光微顫,遲疑了一下開口,“三!”</br> 虎成王還是不開口,蘇如清眸光一厲,當即要動手。</br> “開城門!快開城門!”</br> 虎成王手下副將開口了,忙讓下面開城門,又看向蘇如清,“別傷害殿下,我們開城門!”</br> 蘇如清仍握緊手中的劍柄,“只消放城中百姓離開,我自會放了你們殿下。”</br> 說著,她看向城樓下的嚴暮,沖他點了一個頭。</br> 城門慢慢開了,那些將士們自動劃出一條路。</br> “大家先通知各自的親人和領軍,然后一起出城!”</br> 聽到這話,有些百姓拉著家人往外跑,有些則去通知家人了。可還有一些待在原地,竟猶豫著不想離開。</br> “為何不走?”嚴暮上前問。</br> 知他的身份,這些人忙跪下磕頭。</br> “殿下,嶺安是我們的家,我們出城了,能去哪兒?住哪兒?可有飯吃?”</br> 嚴暮讓這些百姓起身,“大家放心,本王已經下令卞南軍營保護大家同時安排大家的吃住,待我們奪回嶺安,大家就能回家了。”</br> 眾人聽到這話,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紛紛往城外跑。</br> 而城門上,蘇如清開著城門開了,百姓們從家中出來,迅速往城門外跑去,她仔細盯著人群,期冀看到自己的家人。</br> 然這時一人偷偷靠近,在蘇如清心思都在下面時,慢慢舉起手中的刀,接著一刀下去。</br> 蘇如清察覺時,只堪堪躲了一下,沒讓那一刀刺中要害。</br> 她悶哼一聲,往后踢出去一腳,將偷襲她的人踢開,同時旋身,手中刀未松,依舊抵著虎成王的脖子。</br> 見這些人開始逼近,她提起手中的刀,直刺虎成王肩膀。</br> 血撲哧出來,濺到了她臉上。</br> 因這一刀,那些將士們紛紛退后了幾步。</br> 虎成王咬著牙,這女人竟是個手段極狠的人,他卻以為她是個怯弱膽小的。</br> “你也受傷了,比我傷得重!”</br> “那……就看看誰的血先流干!”</br> 她能感覺背后的衣服已經被血濕透了,尖銳的疼讓她咬緊牙關,然血流的速度很快,她此時已開始天旋地轉了。</br> 她看向城下,沖嚴暮喊了一聲:“太子,快、快帶百姓出城!”</br> 嚴暮此時才發現蘇如清受傷了,只能催著百姓再快一些。其實他也焦躁,柳云湘和子衿還沒露面,她們應該很快得到消息的。</br> 百姓們大多已經出城了,城中許還有一些不愿出去的,嚴暮也沒辦法。</br> 他正想去找柳云湘,城門之上形勢再次發生變化,蘇如清因失血過多,企圖殺了虎成王,但被他趁機反制。</br> 城門關上,弓箭手對準了嚴暮。</br> 虎成王手趴著城墻,惡狠狠的瞪著下面的人,“殺了他!”</br> 嚴暮瞇眼,“我是大榮太子!”</br> “誰能證明你是?”</br> “我能證明!”</br> 聽得這聲,虎成王往遠處望去,但見北金皇帝竟坐著輦車過來了,他來到城樓下,沖虎成王喊道:“這位確實是大榮太子,你們南晉邀約我們三國和談,還沒談就殺了人家太子,這實在不妥吧。再說虎成王能做得了你們皇帝的主兒,他也要殺大榮太子,他也不想和談了?”</br> 虎成王瞇眼,“便他是大榮太子,可他和這賤人勾結暗害本王,還放了城中百姓,又該怎么說?”</br> “百姓何其無辜,虎成王放任屬下濫殺,又該怎么說?”</br> 虎成王抿嘴,他肩膀也受傷了,流了不少血,此時頭昏腦漲。</br> “當是給我北金一個面子,如何?”</br> 南晉還不想交惡北金,當下也只能先放過嚴暮。</br> “大榮太子進城,本王招待不周,這就請太子和北金陛下一起住進和園吧。”</br> 說完這句,虎成王趔趄了一下,好在旁邊將士扶住了。而再看蘇如清,血已經流了大片,不知還活著沒有。</br> “先送本王回去醫治。”</br> “是,那這蘇如清如何處置?”</br> 虎成王皺了皺眉,“帶回去先救活再說。”</br> “是。”</br> 嚴暮眼下只能跟著冷雨霰去和園,二人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br> “太子妃呢?”嚴暮問。</br> “你是問我們北金的長公主吧?”冷雨霰挑眉。</br> 嚴暮無語了一下,“是她找到你的吧?”</br> “嗯,她請我來救你,我想著你嚴暮多厲害啊,無所不能,用得著我來救?哎,是我高看你了,剛才再晚一步,你就被射成刺猬了。”</br> “呵,你多厲害了,剛那么硬氣,無非是仗著你們與南晉之間還隔著我們大榮,這樣來說的話,分明是我們在保護你們。”</br> “我們就是有這樣的優勢,不服?”</br> “服,所以你就祈禱我們大榮能戰勝南晉吧!”</br> “之前你這樣想,我會覺得你這人有不服輸的精神,現在見識過真正南晉軍隊和將士的厲害,你還這樣想,多少就有點不自量力了。”</br> “看來你怕了。”</br> “這叫認清形勢。”</br> “南晉讓你們北金跪下的時候,你們可要識趣一些,許跪的快,他們就能饒你們的命,當然你們北金世世代代也就成亡國奴了。”</br> 冷雨霰深吸一口氣,“你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嗎?”</br> “知道。”</br> “也就是你需要我保護,姿態放低,語氣恭敬,許我高興還能護送你出城。”</br> “我若死在這兒,你也不過就是下一個。”</br> 冷雨霰氣得捂頭,“我就不該答應柳云湘來救你。”</br> 說到這兒,柳云湘自一側的茶樓跑了出來。</br> “殿下,你沒事吧?”</br> 嚴暮迎上前兩步,一邊搖頭一邊檢查柳云湘,見她也沒受傷,這才放心了。</br> 這時子衿跟了出來,但她身后還有一人。</br> 他穿著北金婢女的服飾,竟是姿容絕麗,美得讓人恍惚。</br> “呃,安慶王,你這是?”</br> 這婢女正是秦飛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