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著口袋,找到自家的自行車,兩米五的塑料繩綁得只剩個食指長短的繩頭,李樂這才滿意的跨上,朝興慶路騎去。
臨近過年,商鋪扯起了彩條橫幅,一些單位大門上掛著紅燈籠,上書四個大字,“歡度春節”。
原本安靜的興慶路兩邊,此時也擺滿了賣年貨的攤。
車子是騎不得了,李樂只好推著,在人群中左擰右擠,才來到院。
“奶,開門。”李樂扯著嗓子嚎了半,也沒見有人答應。
李樂抬頭瞅瞅院墻,把車子靠在院墻邊,后退兩步,一個助跑,蹭的竄了上去。
“嗨,那孩,誰家的!”
騎在墻頭的李樂一扭身,一個牽著德牧的老頭,一人一狗,抬著頭看自己。
“王爺爺。”
“正門走不開你?翻墻頭?”老頭問道。
“這不我叫了半門,也沒人回么,就翻過去看看。”
“鼻子下是腚眼兒?不知道問問鄰居?”
“這不心急么。我奶呢?”
“一早有車過來接,是參加什么茶話會去了。”
“了幾時回來沒?”
“快了吧,去我那坐會,等老付回來。”
“算了,我這爬都爬上來了,進去拿鑰匙。”完,李樂一抬腿,跳了下去。
“嘿,王鞍。”
翻進院子,推了推房門,還好沒鎖。
進屋里,找出鑰匙,李樂開了大門。
“王爺爺,這不就成了?”
“也不怕摔著。”
“哪能呢,咱這身板兒。”李樂笑笑,伸手揉著德牧的腦門兒,“九兒,敬禮!”
德牧往后一坐,直起腰,前爪朝胸前一搭,吐著舌頭。
“好狗。”
“別折騰它了,年紀大了。”老頭拍拍德牧,“真不去我那?老家來人,送的凍梨,賊甜。”
“等我奶回來去您那拿。”
“成。”
老頭扯扯狗繩,帶著德牧,晃悠著走了。
李樂把自行車推進院子,撅著屁股一點點解繩子,折騰半才解開幾個,心,早知道不打這么多扣,真費勁。
“你怎么進來的?”
李樂起身,付清梅正站在院門口。
“嘿嘿。”
瞧見李樂眼睛直瞟院墻,付清梅哼了一聲,“回頭鑰匙你拿走一把。”
“哎。”李樂迎上去,“奶,不你開茶話會了么,咋沒坐車回來?”
“一個破會,年年開,也就你爺,喜歡和一幫老頭坐那吹牛逼,我懶得搭理他們,半道走了,沒要車。”
老太太伸手捏捏口袋,“你爸呢?”
“他去機場接我媽,讓我過來的。”
“倒是舍得用你。東西放廚房去。”
“好嘞。”李樂又解著繩子。
“笨,費這個勁,拿剪子絞了去。”
付清梅生活簡樸,中午李樂跟著吃了碗帶荷包蛋的掛面。
把李春的申請表交了,又講講姑娘的學習情況。
“奶,給春兒找的哪個學校,大泉哥還問呢?”
“三鄭”
“省重點啊,能跟得上?我看懸。”
“跟不上也得跟,孩子,屬驢的,抽兩頓不就好了。”老太太風輕云淡。
“革命隊伍,嚴禁體罰。還是女孩兒。”
“女孩怎么了,到了社會上,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老太太一指大門,示意滾蛋。臨了吩咐句,明早點跟著曾敏一起回來過年。
一家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清冷的節日氣氛。
老爺子走了,老太太嫌棄自家那邊親戚只知道找她尋后門,一年偶爾幾個電話,告訴一聲誰死了誰結婚生子,寄點禮數過去,基本上不來往。
李晉喬過年就忙,算了算已經有五、六年沒在家過過三十初一。
李樂外婆走的早,曾昭儀就那么單了幾十年,等曾敏結婚生子,更是無牽無掛,逢年過節,除了初二那,要么出去訪朋友,要么就是在單位磕書。
兩家老人湊一起過節吧,可曾昭儀不喜付清梅的傲氣,付清梅看不慣曾昭儀的書呆子勁。
兩看相厭,有過一次之后,再也沒提過這茬。
“隨他吧。”
“隨她吧。”
李晉喬兩口子異口同聲,過了一年又一年。
。。。。。。
進家門就看到兩個大行李箱敞開著在客廳地上,箱子里各種款式顏色材質的,包裝袋。
“媽,回來了?這都是啥?”李樂正打算翻看,一抬頭,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眼前,心臟猛地突突幾下。
“我滴媽耶!”捂著胸口,緩了緩,李樂才看清,“你從哪弄得面膜?”
“咦?你怎么知道是面膜?”曾敏在臉上摁了摁,“你貓姨去年八嘎那邊才出的這玩意兒。”
李樂心,我能不熟么?還見過微商開大會呢。
恭喜楊總加入古墓派三個月,通過自己的努力喜提愛雕。微傷新男性,左手事業,右手被砍,買個雕不為保暖,就為一起做微商的家人可以飛得更高。
祝賀李姐加入團隊大家庭,左右事業,右手家庭,三個月喜提胡夫金字塔,買個大戶型,就是為了讓親愛的伙伴們都能有地方埋。
“雜志上看的。”李樂打著哈哈。
“哦。”曾敏從箱子里扯出一個盒子,“這種什么SK二。貓讓人從港島帶過來的。是保濕補水修復。”
接過來瞧了眼,行吧,您也算是吃螃蟹了。
“那些呢?”
“都是給人帶的東西,放那吧,回頭我收拾。”
“有我的沒?衣服、吃的?”
“別和我話,貼這玩意兒不能動嘴。”
得嘞,您忙,兒臣告退。
一本《故事會》沒看幾頁,曾敏進屋,把兩個盒子拍到李樂手里。
“呶,這是貓買的刮胡刀,這是寧樂買的cd隨身聽,愛惜點用,老貴的。”
飛利浦的雙頭,索尼的d-321,在此時都是新鮮、新奇、新潮的三新玩意兒。
但吃過細糠的李樂,對這些實在沒什么興趣,不能水洗,不能在線網抑云。
瞧了兩眼就扔在床頭。
“你給我買的什么?”
“有媽就行,還要啥東西?”曾敏眉毛一挑,“對了,中午你們班那個田宇打電話找你。”
“找我?”
“問你回來沒,要是回來了,四點前他們都在學校。”
“在學校干嘛?”
“聽是什么科技競賽組,學校給輔導。”
李樂一琢磨,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去學校看看。”
看看蹲在門口換鞋的兒子,曾敏問道,“晚上吃什么?”
面對堪比科拉茲猜想的世紀難題,李樂猶豫良久,
“看吧,隨便,我都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