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顧宥誠始終心緒難平。</br> 他聯系了魏冉，這貨要應該是酒吧里浪呢，音樂聲聽著很熟悉。</br> “還沒查到，沒那么容易。”魏冉說，“你仔細想想，這些年你在用力找，顧蔻親媽也在找，如果那么容易能找到，絕對不會留到今天。”</br> “嗯。”</br> 道理都明白，但是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這一回事。</br> 他著急，他太想知道真相了。</br> “要不然，你驗DNA？”魏冉說，“這玩意騙不了人。”</br> “是個辦法。”可現在，怎么讓慧姨配合？再者說自己去驗DNA這事兒動靜太大了，他怕被人發現。</br> “我幫你安排啊阿誠，你別著急，總有辦法的。醫院你有熟人，現在就是怎么騙她配合你。不過也不難吧應該，你讓你女人回家，拿一根她的頭發就行。”</br> “不行，我還不能讓二知知道。”顧宥誠擔憂，“其實魏冉，我心里有判斷。她是我親媽錯不了，更何況名字也對得上，只是現在知道這個事情的人越少越好，別人或許不懂，你一定明白！”</br> “我當然明白，但是我覺得如果沒拿到DNA之類的鐵證，我們還是先別太激動。”魏冉勸他，“畢竟16年了，什么都有可能發生。她不是不記得從前的事兒了嗎？那就先別刺激她，眼下這個情況，我說真的，她不知道反而更好。”</br> “……嗯。”</br> 道理顧宥誠都明白，但明白和做到之間永遠隔著鴻溝。</br> 他母親失蹤十幾年，只有他一個人還沒放棄尋找。</br> 當年那一場海難，到底是有人故意策劃的，還是真得是意外，都是未解之謎。</br> 聽李二知的描述，慧姨在海邊被發現，和自己母親當時的情況十分吻合。</br> 時間線，名字，完全契合。</br> 顧宥誠不可能不激動，他把車開回10號院，讓溫姨做了點骨頭湯，帶去了醫院。</br> 當時已經十一點多，他給李二知發信息，李二知回復得很快。</br> “我在病房外寶貝。”顧宥誠說。</br> 李二知匆匆出來，彼時李母已經睡下了。</br> “怎么還過來了？我能行的。”李二知看著眼前的男人，想抱抱他。</br> 他這幾天應該是累得不輕，感覺黑眼圈都出來了。</br> “想你。”顧宥誠拉她到自己旁邊坐，“媽媽還好吧？”</br> “都挺好的，沒事兒。”李二知靠著他肩膀，“不過，我媽媽好像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br> “是嗎？”男人看著她笑，“他有沒有說想見我？”</br> “還沒到時候。”李二知安慰他，“她現在話里話外都是擔心，總怕我被騙。我一朝被蛇咬，她十年怕井繩了。”</br> “人之常情。”顧宥誠笑著握她的手，兩個人就在走廊外面的長椅上膩歪著，后來還是小護士查房，路過的時候發現是顧宥誠來了。</br> “顧總，郭院長還在樓上呢。”小護士說，“您要去見嗎？”</br> “他這么晚還沒走？”顧宥誠猶豫片刻，“好，我上去打個招呼。知知跟我一起去吧。”</br> 反正母親已經睡了，李二知點頭答應。</br> 郭院長竟然正在研究李母的治療方案。</br> 李二知心里有些感動，還沒等說話，顧宥誠就道：“您回去休息吧，這個交給專科醫生去做。”</br> “我心里過意不去。”郭院長說，“沒想到李小姐的母親受傷這么嚴重，唉，昨天晚上我不在，實在是失職。”</br> “您言重了郭院長。”李二知客氣，“您也不是鐵打的，不可能每天都在。我母親沒大事兒，只要好好養著就行了。不過我有另一件事情想問您。”</br> “李小姐但說無妨。”</br> “我姨媽過去的事情想不起來了，就是失憶，我哥跟我找了好多醫生都不行，想問您有這方面的資源嗎？”</br> 關于慧姨的過去，李知和李二知確實沒少費心思。</br> 這事兒從李知創業還沒成功就開始找人問，如今公司規模都幾百人了，他還是沒問到靠譜的醫生。</br> 心理醫生看過不少，但都沒能喚回文慧以前的記憶。</br> 郭院長頓了頓，“我有個熟人，不過不怎么回國，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講座。下個月他可能回來，我可以幫您約一下！”</br> “太感謝了！”李二知看向顧宥誠，男人點了點頭。</br> “那就麻煩了郭院長，”顧宥誠又叮囑，“但這個事情，還麻煩您幫我保密，關系到病人隱私。”</br> “明白明白。”這點醫德郭院長還是有的。</br> 幾個人說完了話，就回到了李二知母親住的樓層。</br> 兩個人剛在長椅上坐穩，就看見走廊盡頭站著個人朝他們招手。</br> 李二知反應了一會兒才敢認。</br> “張墨導演！”李二知站起來，顧宥誠緊隨其后。</br> 這是面粉廠爆炸之后，李二知第一次見到張墨。</br> 他身上受傷的面積不小，或者說難聽點，幾乎沒法看了。</br> 臉、脖子、膀子，全都是燙傷。</br> “嚇到你了，李老師。”張墨心態似乎還行，竟然還能笑出來。</br> “沒事。”李二知搖頭，“內個，露露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