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蔻身子一僵，腦子飛快地轉了一圈。</br> “怎么，你怕了？”顧蔻冷笑著問，“是覺得自己拿不出手，還是怕我母親刁難你？”</br> “恐怕，她更多的是會刁難你。”李知不是詢問，不是揣測，而是下結論。“黎漫女士的個性我有聽說，她強勢，倘若知道自己女兒跟一個……家世不如自己家的男人在一起廝混，只怕會非常生氣。”</br> “……你查過？”</br> “不，只是正常推測。難道，黎漫女士通情達理，是我小人之心了？”李知看著顧蔻的后腦勺，看不到顧蔻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的僵硬。</br> 這肯定是被自己戳到了，否則她不會是這個反應。</br> “顧蔻，你跟我在一起，到底是想玩一玩，還是來真的？”</br> “這問題不應該我問你？”</br> “是你先開始的。”李知是“被害者”，被迫趕鴨子上架，他現在理直氣壯也應該。顧蔻有一瞬間后悔，當時就不應該把人逼得太急，現在好了，人家回過頭來質問你，你都沒有說辭。</br> “李總，怎么想？”她轉過身面對李知，卸了妝的女人，沒有了往日的凌厲，多了幾分柔和。不過顧蔻是短發，怎么看都是利落的。</br> 她表情里帶著幾分狡猾，李知笑著摸了摸她的臉。</br> “顧總，你的心思我猜不透。”李知說，“但我想，這么多次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惱，你應該會念著我一點好吧？哪怕一點也夠了。”</br> “我以前就說過，李總要對自己有信心。”</br> “但面對的人是你，我還是有所保留的好。”李知低頭吻了吻懷里的女人，“你想好再回答我，不急。”</br> 李知說完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br> “你要干嘛？”</br> “回去。”李知說，“這不是我的地方，我不太習慣在這兒過夜。”</br> 溫存完了就要走，這男人還真是拔X無情！</br> 顧蔻眼里很快寫滿了震驚，李知背對她穿好衣服，系好領帶的時候，還湊過來親了親顧蔻的臉。</br> “怎么好像，顧總很失落？”李知站直，“原來也是個小女人，喜歡有人陪的。”</br> “不需要，你走吧，下次記得隨叫隨到。”</br> 顧蔻真是拿他一點辦法沒有，想壓著脾氣卻做不到，她轉過身背對男人，李知倒是真沒留戀，抬腿走了。</br> 她一走，顧蔻二話不說抄起手邊的抱枕扔過去，可惜砸偏了，把對面墻上柜子上的杯子碰掉了一只，杯子是塑料的，沒碎，但發出了很大的聲響。</br> 李知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他搖著頭笑了笑，下樓。</br> 阿筑的突然出現，嚇了他一跳</br> “李總這就走了？”阿筑來者不善，眸子里都是怒火。</br> “嗯，”李知云淡風輕，“怎么你好像，有意見？”</br> “你把大小姐當什么了？”阿筑問得直接，可能覺得同為男人，沒什么好委婉的。李知皺眉，突然笑了。</br> “什么叫當成什么了？你不如問問你家大小姐，把我當成什么了。”李知抬手看表，“她要我隨叫隨到，這不是提供完服務，我也就該走了。不打擾了，告辭。”</br> 阿筑在原地，愣是沒能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br> 要說隨叫隨到提供服務，那確實是李知現在做的事情。</br> 但顧蔻不是隨便的人，她叫李知來，明明就是喜歡！</br> 怎么這個男人能這么不識好歹，竟然不珍惜！</br> 在阿筑心里，只要不珍惜顧蔻的人，就都應該死。</br> 李知真得走了，引擎聲傳來，阿筑回神。</br> 他想上去跟顧蔻談一談。</br> 可談什么，用什么身份談？</br> 他始終是不配的。</br> ***</br> 顧宥誠跟李二知剛剛掛了視頻。</br> 兩個人隔著時差，都很疲倦。</br> 李二知有點想他，不想掛電話，問東問西問了好多事情。</br> 顧宥誠干脆開著視頻工作，后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兒，他再睜眼，發現這女人已經睡著了。</br> 她一張小臉都在屏幕里，頭發有幾分垂下來，擋住了眼睛。</br> 他真想伸手給她扒拉開，但夠不到，最后只好說了句晚安，掛了手機。</br> 于波輕咳兩聲。</br> “我現在能說話了吧老板？”</br> “嗯，你說。”顧宥誠的手機都有些發燙了，他把手機放好，看向于波。</br> “就內個，Andy約完了，他還挺神秘，說要去他指定的地方見才行。”</br> “你跟他說孩子的事兒了嗎？”</br> “說了，他就是聽見了孩子倆字，才警惕起來。”</br> “媽的，這老東西，連我都信不過。”顧宥誠沒忍住爆粗，Andy確實難搞，難怪顧辰會用他當做考驗的第一關。</br> 搞定他，要花費的時間精力真的是太多了，是其他項目的好幾倍！</br> “行，那就讓他定。”顧宥誠輕哼一聲，“有魏冉這一層關系再，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樣。再說孩子在我們手里。”</br> “行，那我去聯系。”于波站起來，“您睡會兒吧，我看您挺累的。”</br> 顧宥誠“嗯”了一聲。</br> 不是累，是那小家伙不在，他睡不著罷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