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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挽歌-

    打小,  孟鵑就是個不被母親待見的,可這個弟弟卻沒對她有過什么過分的欺負(fù)。
    到底血濃于水,孟鵑在聽見那聲‘姐’后,  鼻子一酸。
    坐在車?yán)锏乃诬埔仓鴮嵄贿@反轉(zhuǎn)的劇情懵了頭,她下意識就趴到了方向盤上,眼睛不眨地盯著玻璃外。
    諜戰(zhàn)劇本上身的丁商玥跑過來,  指著徐春梅和孟成杰二人,  聲音響亮:“就是這兩人,  鬼鬼祟祟的!”
    孟鵑把她的手按下去,  聲音微微發(fā)澀:“他、他們是我的……”她抿了抿唇,  不知該不該叫那一聲‘媽’。
    反應(yīng)慢了好幾秒的徐春梅扭頭往后看了一眼,默了兩秒,  她視線回正,往前一步:“我、我們沒有鬼鬼祟祟,  ”她吞咽了一下,  在解釋:“我、我就是想看看我閨女!”
    丁商玥作勢震驚:“閨女??”她嘴巴張了張,表情拿捏得滿分:“你是孟鵑的媽媽?”
    相比丁商玥裝出來的震驚,  是真被震驚到了的姜白上下打量著那個衣衫有點襤褸的婦人,  又看向那個還穿著類似廠服的男人。
    講真的,  除了那年輕男人的駝峰鼻,  真的哪哪都不像。
    陸君堯呢,微微頷首,  朝徐春梅笑了笑:“伯母,您好,  我是孟鵑的未婚夫,我叫陸君堯。”
    徐春梅朝他連連點頭:“你好,我是、我是孟鵑媽媽。”
    連續(xù)兩聲自詡的“媽媽”,  讓孟鵑別開了視線。
    陸君堯從后面輕摟孟鵑的腰,給徐春梅讓路:“伯母,訂婚宴馬上就開始了,先進(jìn)去吧。”
    徐春梅立馬應(yīng)了聲好,雙腳剛往前走了一步,又定住,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有點無地自容:“我、我這衣服……”她身上穿的正是宋芷給她準(zhǔn)備的破衣裳。
    陸君堯笑笑:“沒事的,我會讓人給您準(zhǔn)備。”
    徐春梅還是覺得不妥:“這、這地方有后門嗎?”她攥著衣擺,頭低著,聲音也跟著低了幾分:“我、我這身衣服進(jìn)去,太、太丟人了!”
    孟鵑看著她那被打了好幾個補丁,肩口處還露了破洞的碎花衣裳,心里涌上說不出的滋味,她扭頭看陸君堯:“現(xiàn)在準(zhǔn)備還來得及嗎?”
    陸君堯點頭,俯身在她耳邊:“來之前,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這時,突然的兩聲“君堯”,讓兩人一起扭頭。
    是兩位一頭花白,手持拐杖的老者。
    陸君堯忙迎過去:“周爺爺、鄭爺爺,”他難得會在外面露出激動的神情。
    孟鵑猜到應(yīng)該是陸景倡口中說的戰(zhàn)友,她也趕緊跟過去。
    兩位老者一起看向她,其中一位叫周戰(zhàn)年,他笑了笑:“這是孟鵑吧?”那陸老頭最近在電話里可貧得緊。
    另一位叫鄭傳名,他跟著道:“肯定是了呀,都和咱君堯站一塊了!”
    孟鵑彎了彎腰,跟著陸君堯之前喊的稱呼:“周爺爺好,鄭爺爺好。”
    兩位老人一起朝她壓手:“好、好……”
    兩米遠(yuǎn)的徐春梅又往后看了眼,正盯著她看的宋芷摁下車窗,朝她揚了揚手機。
    徐春梅忙把手機拿出來,是條短信:【等下進(jìn)去,會有一個叫張智的男人找你。】
    徐春梅低頭打字:【那你呢,你還進(jìn)去嗎?】
    【宋芷:你別管我,做好你該做的,剩下的九萬我會在事成之后付你!】
    九萬,徐春梅在心里嗤了一聲,給她回【謝謝張小姐!我一定會辦得妥妥的!】
    因為要領(lǐng)著兩位貴客進(jìn)場,孟鵑回頭看了眼丁商玥。
    丁商玥立馬領(lǐng)會,她走近徐春梅,笑瞇瞇的:“阿姨,對不起啊,剛剛我不知道您是孟鵑的媽媽,”她自我介紹:“我叫丁商玥,是孟鵑最好的朋友!”
    徐春梅朝她尷尬地笑笑。
    丁商玥問:“您看,我?guī)M(jìn)去,可以嗎?”
    徐春梅依舊那句:“那我這衣服?”
    丁商玥也覺得她這身衣服進(jìn)去會落忍人口舌,她扭頭:“老公,”她都不用說下面的話,只朝酒店里揚了個下巴,姜白就懂她的意思了,他哦了聲,轉(zhuǎn)身去追陸君堯。
    最后,徐春梅和孟成杰的衣服都是在姜白的車?yán)飺Q的。
    徐春梅看著自己身上的紫紅色連衣裙,問孟成杰:“好看嗎?”
    孟成杰連連點頭:“好看!你穿這衣服都不像你了媽!”
    徐春梅撇嘴在笑:“你這孩子!”
    孟成杰身上穿的是一套銀灰色的西裝,徐春梅嘖嘖嘖:“等回去啊,媽也給你買這種西裝穿!”真好看!
    就這樣,丁商玥領(lǐng)著改頭換面的一對母子進(jìn)了酒店。
    車?yán)铮诬茖χ娫挘謿庥謵赖匕l(fā)號施令:“要是那個女人辦不成,就把我給你的東西放到酒水里,到時候,就看誰倒霉了!”就算她原先的計劃失敗,可這場訂婚宴,她怎么著,也不能讓它完美謝幕!
    十二點整,訂婚宴正式開始。
    陸君堯牽著孟鵑的手,站在臺上,當(dāng)著眾賓客的面宣布了他與孟鵑的婚期。
    臺下掌聲四起,受邀前來的記者不停按下快門鍵。
    到底沒忍住,宋芷在十二點二十的時候,拿著邀請函,貓腰進(jìn)了酒店。
    站在不起眼角落的宋芷,瞇著雙眼,看著那個把她送入牢房讓她受盡屈辱,自己卻人財兩得的女人,她哼了聲:“我看你還能笑到幾時!”
    隔著西裝革履、瀲滟禮裙,她想到不久前的兩場酒宴,若是以前,爸爸肯定會帶她出席,她也一定又會認(rèn)得不少權(quán)貴,可那兩天晚上,她卻被鎖在房間里。
    她冷笑著:“等著吧,孟鵑,我等著看你下地獄。”
    十二點半,在一片觥籌交錯聲里,方曲走到陸君堯身邊:“陸先生,張智在三分鐘前帶一個面生的男人去了二樓216房間。”
    陸君堯嗯了聲:“宋嵩明呢?”
    方曲:“在趕來的路上了。”
    壓下眼底的鋒芒,陸君堯淡雅從容地低頭看了眼時間:“是從公司過來的?”
    方曲說是。
    陸君堯看著手里的笛形香檳杯,笑了笑:“那是不遠(yuǎn)”
    作為今天這場訂婚宴的主家,接待賓客上,自然是陸景倡帶頭,陸君堯和孟鵑站在他左右兩側(cè)。
    中途,托酒的男服務(wù)生一時不慎,將酒撒到了陸景倡淺灰色中山裝的袖子上。
    “陸、陸老先生,”服務(wù)生怯怯糯糯的,立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陸景倡不悅地皺了皺眉,瞥了他一眼,伸手拂掉灑落在袖子上的酒水。
    陸君堯朝服務(wù)生揮了揮手:“爺爺,我陪您上去換身衣服。”
    淺色的顏色被洇濕,自然是十分明顯,陸景倡嗯了聲,陸君堯跟孟鵑說了句“等我一會兒,”便攙扶著陸景倡的胳膊,往電梯那兒去。
    站在角落里的宋芷見陸君堯一走,忙給徐春梅打了電話。
    徐春梅撇開孟成杰去了一邊:“喂?”
    宋芷余光瞄著孟鵑的背影:“把我給你的東西混酒里讓你女兒喝下去。”
    徐春梅瞄了眼十幾米遠(yuǎn)的宋芷,裝傻道:“那東西真的就只會讓她暈倒?你可別把我害公安局去!”她把藥給陸君堯看了,陸君堯說是迷-藥,會置幻。
    宋芷勾著唇角,似笑非笑:“你進(jìn)去了,我有什么好果子吃,放心吧,只會讓你女兒出丑而已!”
    徐春梅扭頭悄咪咪地看了眼孟鵑和站她身邊的丁商玥,她深吸一口氣,從手機殼里把宋芷給她的那包東西捏出來,正巧,一名服務(wù)生拖著酒盤走過來,徐春梅忙伸手拉住了對方的胳膊,從酒盤上拿了兩杯酒。
    丁商玥正掩手在孟鵑耳邊說著什么,徐春梅和孟成杰走了過來。
    “閨、閨女啊”徐春梅舔了舔唇,拿胳膊肘搗了下孟成杰的胳膊,孟成杰趕緊跟著喊了聲:“姐。”
    孟鵑表情不太自然地嗯了聲,目光落在徐春梅比她還不自然的臉上。
    從開場前在酒店外到現(xiàn)在,孟鵑還沒喊過她。
    徐春梅扯了扯嘴角,笑意僵硬:“這么多年,你過得還好嗎?”
    孟鵑垂眸笑了笑,回答說:“挺好的。”
    “當(dāng)初——”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孟鵑打斷她:“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我過得很好,”她停頓了一下:“也希望你們過得好。”可從剛剛徐春梅穿的那身衣服看來,她似乎過得并不好。
    原本孟鵑不打算說的,可到底沒忍住:“去年過年,我回去了一趟,去了奶奶的墳前。”
    徐春梅不自然地避開了她的目光,吞吐著:“哦,你、你奶奶都、都走了好幾年了……”
    孟鵑追問:“奶奶是怎么去世的?”
    徐春梅嘆了口氣:“人老了,加上那年天冷,她那一病就沒起來。”
    孟鵑一臉狐疑地看她:“孟嬸說,那段時間奶奶生病,都是她端飯給奶奶吃的,”她問:“你們呢?”
    徐春梅立馬解釋:“我們搬鎮(zhèn)子里住了呀!這不是不在她身邊嗎!”
    說到奶奶,孟鵑聲音發(fā)顫,她問:“既然搬走,那為什么不把奶奶也帶走?”
    徐春梅覺得自己冤了:“你這孩子,你奶奶那脾氣你不知道啊,犟得跟什么似的,我問她要不要跟我們走的,是她死活不愿去!”
    孟鵑的視線從她臉上別開,不再看她。
    徐春梅不想因為這事把眼下的正事給耽誤了,她語氣放軟:“閨女,你爸走了那么多年,你說我一個人把你們仨拉扯大,容易嗎?”
    她也沒抬高自己:“是,你小時候,我是對你不太好,可、可我也是沒辦法呀!”
    打她罵她就有辦法了嗎?
    孟鵑苦笑了聲:“謝謝你,當(dāng)初要不是因為你,我這輩子都不會遇見陸先生。”現(xiàn)在想來,還真是慶幸吶!
    徐春梅順著她的話跟著夸道:“陸先生人啊,是真不錯,你要珍惜,好好——”
    原本偏著視線的孟鵑猛然看向她,徐春梅立馬打住了接下來的話,她把手里的酒杯遞到孟鵑面前:“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和你弟弟是誠心祝你幸福的。”
    孟鵑手里也有酒,她剛要開口,丁商玥就把她手里的酒杯接過去了,她一副和事佬的說辭:“好了好了,母女倆嘛,有什么話說開了就好了。”
    說著,她把徐春梅手里的酒杯接到手里,遞給孟鵑:“快拿著!”
    被丁商玥給架到這份上,孟鵑也不好說什么,只得接過她手里的酒杯。
    孟成杰也把酒杯舉起來:“姐,我祝你和姐夫永遠(yuǎn)幸福!”話落,他還加了句:“我明年也要結(jié)婚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啊!”
    孟鵑朝他笑了笑,想說的那聲“好”,憋了好幾秒,才說出口。
    她傾著杯沿,淺淺啄了一口。
    丁商玥那胳膊搗了她一下:“阿姨都喝干了!”
    孟鵑扭頭看了她一眼,就很沒辦法。
    見她喝干了杯里的酒,徐春梅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孟鵑見陸君堯和爺爺還沒下來,便問丁商玥:“我要不要上去看看?”
    丁商玥忙不迭地點頭:“我陪你一塊兒!”
    今天一直被晾成透明人的姜白,見丁商玥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他也忙不迭地跟過來,結(jié)果丁商玥一個眼神射他臉上:“忙你的去!”
    都快閑出事的姜白,煩躁地頂了頂腮幫子,他朝丁商玥豎起大拇指:“丁商玥,你今天真可以!”
    丁商玥還不怕事大地剜了他一眼。
    姜白:“……”
    進(jìn)了電梯,孟鵑剛轉(zhuǎn)了下身,就覺腳底一軟,她忙扶住電梯壁。
    丁商玥伸頭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問:“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多喝了點酒,”她捏了捏眉心:“頭有點暈。”
    看來是藥起作用了。
    丁商玥扶住她的胳膊:“那我扶你去房間里躺一會兒。”
    眼瞅著孟鵑和丁商玥消失在電梯走廊,宋芷冷笑了聲,走進(jìn)了觥籌交錯聲里,一個服務(wù)生從她身邊經(jīng)過,彎腰道:“女士,是需要酒嗎?”
    大概心情好,一晚上沒碰酒的她伸手拿起了托盤上的唯一一杯酒,仰頭一口而盡。
    她隨手將酒杯還給了定在原地沒走的服務(wù)生,轉(zhuǎn)而朝電梯的方向去。
    不遠(yuǎn)處的方曲側(cè)頭對著耳麥說了句:“陸先生,她上去了。”
    電梯到二樓停下,出了電梯,沒走幾步,孟鵑就覺得腳有點抬不起來了。
    “丁商玥,”孟鵑半個身子靠在了丁商玥的身上:“不對勁。”
    丁商玥立馬警覺了:“怎、怎么不對勁了?”
    孟鵑不知是不是想多了:“我、我沒喝多少酒。”她自己的酒量,她心里清楚,而且今天喝的是度數(shù)很低的香檳。
    丁商玥呵呵噠了:“你可能就是累了,走走走,”她伸手摟住孟鵑的腰:“去房間里睡一會兒,睡醒就好了!”
    到了209門口,丁商玥往后看了眼,嗓門突然放大:“陸先生?你在嗎?孟鵑不舒服,我扶她在209躺一會兒啊!”
    等丁商玥把孟鵑扶到房間的床上,孟鵑已經(jīng)喊不醒了。
    過了會兒,丁商玥從209出來,余光往斜對面216房間瞄了眼。
    沒走多遠(yuǎn),姜白迎面從對面走來。
    丁商玥在心里咕噥著,這人今天怎么這么纏人呢!
    她小碎步地迎上去,撲進(jìn)姜白的懷里,聲音甜膩膩的:“老公,你這是又想我了嗎?”
    姜白被她前后兩張面孔弄懵了幾秒,剛要開口,就見丁商玥眼神突變凌厲。
    姜白:“……”
    丁商玥摟著她的腰,一秒又切換成小白兔:“老公,我腳好酸哦,你去房間里給我揉揉唄!”話落,她眨了下眼。
    姜白整個人懵在原地,半晌不知該給她什么反應(yīng)。
    丁商玥嘻嘻笑:“老公真好!”
    宛如提線木偶的姜白被丁商玥拖去了202房間。
    房間門關(guān)上的下一秒,丁商玥瞬間用手捂住了姜白的嘴,她壓低聲音:“什么都別問,等一切結(jié)束了,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八字成語,她都用上了。
    姜白:“……”
    怎么辦,他這個人,好奇心不重的,可那是對別人,眼前的是她的小嬌妻,是他想將她看個透徹的小嬌妻,可小嬌妻今天卻像有天大的事瞞著他!
    可他不能問。
    姜白委屈地俯身抱住她,輕聲問:“跟我有沒有關(guān)系?”
    丁商玥輕輕搖頭。</p>
    與他無關(guān),那便與她也沒有關(guān)系了。
    那就好!
    宋嵩明趕到君頂花園已經(jīng)是二十分鐘后了,他沒有空手,親自去買了禮物來。
    門口的保安擋住他:“麻煩請出示邀請函。”
    宋嵩明懵了下:“陸先生沒給我邀請函啊!”
    保安蹙眉:“您貴姓?”
    宋嵩明忙報上自己的名字。
    保安攔起的手臂放下來:“您跟我來。”
    很奇怪,保安沒有帶他去往一樓大廳,而是從樓外繞了一圈,從后面的被鎖住的玻璃門刷卡進(jìn)去了。
    盡管宋嵩明滿腹狐疑,可到底沒吱聲。
    從樓梯上了二樓,走廊不遠(yuǎn)處,陸君堯和方曲站在209房間門口。
    宋嵩明忙快步走過去,雙腳剛定住,嘴里的“陸先生”還沒喊出口,就聽見房間里傳出了米且重的口耑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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