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丁商玥通完電話后,陸君堯那積在眉間所有的陰郁全散了,心里的歡喜也因為丁商玥說的那些話而越來越多。
他在客廳來回地踱步。
九點四十,方曲接到了陸君堯的電話。
“陸先生。”
陸君堯倒是鮮少在這個點給他打電話,可這會兒,他像是等不及了一般。
“盛宇國際黃總的電話,你有嗎?”
盛宇國際是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以影視投資、制作及發(fā)行為主營業(yè)務(wù)的上市公司。
方曲說:“有的,我來發(fā)給您。”
沒半分鐘,方曲把黃總的電話發(fā)來了。
陸君堯直接撥了過去,電話接通的很快。
“陸先生。”顯然,陸君堯的電話,黃總是存著的。
“黃總你好,”陸君堯很客氣:“這么晚打擾您。”
黃總忙說沒事的沒事的。
陸君堯沒有拐彎抹角:“不知黃總現(xiàn)在手里有沒有新戲。”
此話一出,黃總便明白了他這通電話的來意:“陸先生這是有推薦的人選嗎?”
“是的,”陸君堯說:“輝泓公司旗下藝人孟鵑。”
那個最近勢頭很猛的歌手。
“潛力很不錯,”娛樂圈里出了哪個新人,又或者最近有哪些流量不錯的演員之類的,黃總自然都有所了解,他問:“不知,這個孟鵑和您是什么關(guān)系?”他問得直白。
陸君堯回答得也很直白:“她是我的人。”
雖說沒有很明確的表明他和孟鵑是何種關(guān)系,不過這回答,也足夠分量了。
黃總了然于心,忙說:“好的,我明白了。”
“她是個新人,沒演過戲,可能經(jīng)驗不足,”他先抑后揚(yáng):“但是她領(lǐng)悟能力很強(qiáng),最近也在學(xué)習(xí)表演。”
能入陸君堯眼的,那自然有別人沒有的。
黃總很會抬人:“陸先生介紹的人,自然錯不了,”他問:“不知陸先生還有沒有其他方面的要求?”
當(dāng)然有。
陸君堯話里有話:“之前黃總的公司不是出了個票房很高的小成本電影嗎?”
他說的是靠賺親情淚成為黑馬的《如果有來生》,一部投資不過億,卻累計13億票房的黑馬。
不想推薦的人出演感情戲,黃總這下實打?qū)嵉卮_定了孟鵑跟他的關(guān)系,看來是那個養(yǎng)在身邊的人了。
陸君堯身邊‘養(yǎng)’了一株野杜鵑,這在他們的那個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
黃總笑了笑,語氣稍稍隨意了些:“看來陸先生消息很靈通啊,我這里正好有一部無關(guān)風(fēng)月的犯罪懸疑電影,女一號正愁不知找誰演呢!”
怎么可能沒有人選,都快擠破頭了,就看誰的演技好再加后臺硬了,不過,電影不像電視劇,上大熒幕的演員除了自己要有一定的悟性,導(dǎo)演更為重要。
“那我先謝謝黃總了。”陸君堯不會白要別人的人情:“以后有機(jī)會能用得著我陸君堯的地方,也希望黃總不要客氣。”
一部戲換一個陸君堯的人情,這買賣顯然是賺了。
黃總忙說:“是陸先生客氣了。”
“有機(jī)會,希望和黃總吃頓飯。”
黃總有點受寵若驚:“陸先生言重了,該我請您。”
掛了電話,陸君堯往沙發(fā)后靠了靠,他指尖規(guī)律地在沙發(fā)扶手上敲著,驀地,動作突然停了。
這個點接到陸君堯電話的丁商宇有些意外。
他問得直接:“有事?”
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因為孟鵑變得有些微妙。
陸君堯?qū)λ粫諒澞ń?“不知你們公司對孟鵑的未來規(guī)劃里有沒有影視?”
“怎么,”丁商宇笑了笑:“陸總怎么關(guān)心起我輝泓對旗下藝人的星途規(guī)劃了?”
“丁總不要誤會,我沒有過問輝泓的內(nèi)部事宜,只是單純地問孟鵑一個人。”
“如果丁總不方便,就當(dāng)我陸君堯沒有打過這通電話,”他說了聲抱歉,手機(jī)剛拿離耳邊,就聽丁商宇喊住了他。
“陸君堯。”丁商宇直呼其名。
陸君堯沒有說話,他坐在沙發(fā)里,很隨意地翹著腿,他穿著一件很休閑的黑色衛(wèi)衣,從肩膀到袖子的位置做了白色的條紋拼接,他是個穿衣很注重細(xì)節(jié)的男人,和他的人一樣。
丁商宇問:“你什么時候知道我喜歡她的?”他一直覺得自己藏得很好。
陸君堯笑了笑,語氣里聽不出情緒:“我并不知道。”他的確是不知道,但男人也有男人的直覺。
“不知道?”丁商宇當(dāng)然不信:“不知道你上次何必警告我說她是你的女人?”
“不是警告,”他不是解釋的口吻,只是糾正:“是告知。”
丁商宇笑了笑,語氣佯裝隨意:“可據(jù)我所知,你們并沒有在一起。”
陸君堯并不在意般:“這只是早晚的事。”
“她能跨的過你陸家的門檻嗎?”丁商宇問得有點玩味,可聽著又有幾分認(rèn)真。
“我既然說過她是我陸君堯的女人,就必然會為她穿上婚紗,”此時的陸君堯,面上少了三分儒雅,多了幾分不常表現(xiàn)出的強(qiáng)勢:“沒有人能做主我陸君堯的婚姻。”
他慢慢悠悠卻又帶著壓制人的語調(diào),一點都不像他了:“你丁商宇能做得到嗎?”
丁商宇啞口無言。
陸君堯當(dāng)然不是真的在問他,只是提醒他罷了,他言歸正傳:“孟鵑很聰明也很有靈性,她的能力遠(yuǎn)不止在唱歌方面,如果丁總有心……”他點到為止,沒有說太多。
電話那頭,丁商宇不再說話。
而陸君堯,也不想再與他說下去了:“很晚了,就不打擾丁總休息了。”
電話掛斷后,丁商宇晃了很久的神。待他回過神,視線落到電視柜下面的白色相框。
一張并不完整的照片卡在里面,照片里的女孩對著鏡頭笑得很甜……
第二天上午,丁商宇剛開完會還沒出會議室,秘書就過來耳語:“丁總,盛宇國際的方制片正在辦公室等您。”
盛宇國際的方顯耀是直接參與盛宇國際所投資作品的制片工作的。圈子里有句常話:大公司制片工作協(xié)同作戰(zhàn),小公司老板直接帶隊。單從這方面就能看出公司的規(guī)模。
而方顯耀作為知名的制片人,在業(yè)內(nèi)是很有江湖地位的。
丁商宇想到了昨晚陸君堯的那通電話,他揚(yáng)了點嘴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整理了下領(lǐng)帶后,走出會議室。
方顯耀正坐在丁商宇辦公室的沙發(fā)里,看見丁商宇進(jìn)來,他站起身,伸手:“丁總。”
丁商宇走上前,手壓腹部,稍稍頷首,接住了他的手握了握:“方制片,久仰。”
幾句寒暄之后,方顯耀提到了孟鵑。
丁商宇頗感意外:“孟鵑?”
方顯耀笑著點頭道:“我在《唱將》里,聽過她的歌,嗓音空靈,很純凈,不瞞丁總說,我現(xiàn)在可是她的粉絲啊!”
“沒有沒有,”丁商宇笑了笑:“能得您的喜歡,是她的榮幸。”
既然說到這,方顯耀就直接
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手里有一個新電影,女一號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人選,不知孟鵑這上半年有沒有時間……”
昨天請了一天假的孟鵑,今天上午回到了谷老師的音樂室,一首歌,她錄了好幾次,感覺都不對,她走出錄音室,臉上有歉意:“谷老師,對不起。”
谷老師笑笑:“沒事的,唱歌雖然是聽聲音,但感覺很重要,耳朵也是能聽出你的情緒。休息一會兒,不急。”
身后有敲門聲,谷老師說了聲進(jìn)來。
是經(jīng)紀(jì)人李姐。
李姐今天看著心情不錯,笑瞇瞇的:“谷老師,孟鵑我?guī)ё咭粫喊。俊?br/>
出了錄音室,李姐搡了她一下,帶了點神秘:“孟鵑,你可以呀!”
孟鵑懵了一下:“什么?”
李姐瞇了瞇眼:“跟我這裝吶?”
孟鵑搖頭,表情認(rèn)真:“我沒有裝,我是真沒明白李姐的意思。”
李姐撇了撇嘴,這要是輝泓自己投資的戲用孟鵑,那就是老板發(fā)話了,可盛宇國際的方制片親自找上門……
李姐湊近她:“你和盛宇的高層有私交嗎?”
她用的是‘私交’,這詞聽著有好幾層意思。
孟鵑沒有多想,她搖頭:“我不認(rèn)識盛宇的人。”
李姐才不信,不過既然她不愿意說,那她也就不追問了,她敞開了說:“盛宇國際的方制片點名讓你演女一號。”
孟鵑對娛樂圈里的制片導(dǎo)演了解的都不多,特別是這些偏向于幕后的制作人。
她問:“哪個方制片?”
“方顯耀,方制片啊!”李姐皺著眉頭看她:“怎么,你真不認(rèn)識他啊?”
孟鵑說:“我真不認(rèn)識。”
李姐帶了點審視的眼神看她。
兩人認(rèn)識時間不長,孟鵑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并不了解,不過,就沖性子沉靜不浮躁以及乖乖巧巧這兩點,李姐就挺喜歡她的。
雖說孟鵑和丁商宇認(rèn)識,可平日里,倒從沒借著這點對誰趾高氣昂過。
在這個圈子里,演技好不好,或者歌唱得怎么樣,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會做人。
到了丁商宇的辦公室門口,李姐敲了敲門,然后進(jìn)去,孟鵑跟在她身后。
“丁總,方制片,孟鵑來了。”
孟鵑走過去,稍顯大方:“方制片,丁總。”陸君堯跟她說過,見人時,要先喚客人。
方制片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后頗為意外:“素顏?”
孟鵑稍稍垂頭,臉上有歉意:“抱歉方制片,讓您見笑了。”她之前也會化些淡妝,不過今早起來,她實在是沒什么心情打扮自己,所以今天,她除了臉上沒化妝,衣著也一點心思都沒花,白色的v領(lǐng)針織衫外罩了一件簡簡單單的淺灰色薄呢襯衫,黑色緊身褲,還有一雙黑白相間的運(yùn)動鞋。
方制片笑了笑:“敢以素顏見人,是自信才是!”
丁商宇從方顯耀的臉上看出了滿意,這些制片導(dǎo)演在給戲選角的時候,最喜歡貼近角色的素顏美女。
半小時后,孟鵑從丁商宇的辦公室出來。
辦公室里,方顯耀朝丁商宇伸手:“丁總,這是輝泓和盛宇的第一次合作,希望還有下次。”他站起來:“明天我就讓人把合同送來。”
送走方顯耀,孟鵑又被叫到了丁商宇的辦公室。
丁商宇坐在沙發(fā)里,朝旁邊示意:“坐吧。”
孟鵑坐過去,雙手疊放在腿上。
“怎么樣?”丁商宇問她
:“有信心嗎?”
孟鵑實話實說:“我沒演過戲,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丁商宇指尖敲打著沙發(fā)扶手:“馬上就要進(jìn)組了,時間對你來說很緊,”他想了想,默了片刻:“下午我會讓人給你找個老師,想這么短時間提升演技是不可能的,你需要做的就是熟讀熟背劇本,不僅要記你自己的臺詞,還有就是最近多找一些懸疑類的電影來看看,結(jié)合這部戲,看看別人的表情動作都是什么樣的。”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好像比孟鵑還緊張。
孟鵑點頭:“我知道了,”她以為電影這事是丁商宇給她機(jī)會,她重重地說了聲謝謝:“我會盡全力,不會讓丁總失望的。”話說的有些場面,可她說的卻也都是心里話。
雖說她現(xiàn)在對賺錢已經(jīng)沒什么欲望了,可機(jī)會擺在眼前,她覺得,也可以為自己努力一次。
四月的陽光,到了下午三點還有些刺眼,孟鵑下午的歌錄得很順利,李姐讓司機(jī)把她送回了住處。
昨晚,孟鵑很晚才睡,收拾完行李,她就一直坐在床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幕看了很久、很久。和在英國那段時間不同的是,現(xiàn)在的她比之前要更遺憾一些,卻也更慶幸一些。
遺憾的是,她終于親手把他推開了;慶幸的是,她把自己給了他。
因為她知道,她的往后余生再也不會遇見第二個陸君堯,她不敢說以后不會再愛上別人,但像這種喜歡到快要溢出來的感情,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