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夏致做了個很長的噩夢。她夢見一個褐色長發的女人坐在窗邊一直不停地哭泣。凌亂的長發松散地垂落,夏致看不清她的面容。忽然,那個女人微微側臉大笑了幾聲,從那窗戶一躍而下。夏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墜落卻喊不出一絲聲音。她趴到窗戶邊上往下望去,直到自己失去平衡也從往下墜才驚慌著夢中醒來。夏致緩緩坐起,順手摁掉了床頭的鬧鈴,擦了擦額頭豆大的汗珠。夢里的那個女人還曾自言自語地念叨著“夏致,對不起”之類的話,這一切似夢卻又如此真實。
此時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若華的來電。
“夏致,今天有空一起逛街嗎?”若華詢問。
“抱歉若華,我今天要加班...綾姐昵?”夏致略表遺憾地回答。
“沒事。那你好好加油注意安全。綾姐自從做了模特之后,一直都在接受各種訓練,估計最近是沒空出來逍遙了。”若華嘀咕。
“也是,綾姐挺辛苦的。”夏致附和。
“嗯,那你們忙吧。反正今天是周六,我去找小堂哥好了。”若華回答。
本來夏致是不用周六執勤的,但是因為今天市區也有一場盛大的音樂會,官方擔心安全問題所以臨時增派了一些巡警。思琪可是起早就到了巡警隊報道,她滿心期待今天的音樂會。要說思琪和夏致,這兩人也算是黃金搭檔了。從進入巡警隊實習開始,一直到現在兩人都是一組行動。
“夏致你的臉色不太會,是有哪里不舒服嗎?”思琪關切地問。
“沒事,可能昨晚沒睡好吧,不用擔心。”夏致勉強地笑了笑,兩人繼續巡邏。
今天的這場音樂會聽說邀請的是相蘭國非常有名的V樂團,夏致是個行外人自然沒什么了解,也只是聽思琪說了些情況。思琪這個姑娘除了對帥哥感興趣之外,對音樂也有所了解。要不是因為今天要執勤,她估計早和眼前這些人群一樣擠進去聽音樂會了。在這人來人往中,夏致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爸爸?...是爸爸嗎?”夏致輕聲低喃,追誰著身影而去。雖然已經過了很多年了,夏致還依稀記得爸爸的樣子。只是人太多了,不一會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會是爸爸嗎?為什么爸爸這些年都沒有來找過她,為什么她的媽媽會跳樓自殺?想到此,夏致心中一陣失落與悲傷。
夏致對于小時候的事情記得不是特別清楚了。只知道有一天媽媽消失不見,幾個巡警進入家中將她帶回了安防所。不知多久之后,一個自稱是爸爸的人又將她接回了家中,接到了她夢魘開始的地方。她不知道為什么那個阿姨總是打她,看她處處不順眼。幸好爸爸還有比她年長幾歲的哥哥姐姐疼愛她。雖然過得有些坎坷但也還說得過去。直到后來姐姐病了之后,阿姨開始變本加厲地虐待她。
要不是哥哥及時趕到,那一次夏致可能就死在阿姨手上了也說不定。即使現在每每想起,夏致也能感受到被人扼住脖子那種窒息而絕望的感覺,至今左臂膀的那個刀疤還清晰可見。如果不是哥哥在緊要關頭推開了阿姨,這條疤痕或許就是落在她的臉頰上。直到后來有一天被爸爸遺棄在孤兒院門口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被徹底拋棄了。可至始至終也沒有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為什么。
忽然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將夏致的思緒拉了回來。原來她甩開思琪追著身影而來,不知不覺走到了斑馬線,可是竟然忘記了看紅綠燈。車子停下之后,下來一位年輕的男子。金栗色的短發咖啡色瞳仁映著英俊的面容,不用說絕對是個十足的帥哥。
“你沒事吧?”男子過來欲扶被車撞到在地的夏致:“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不用了,我沒事。”夏致望了一眼這個男子,并未接受他的攙扶,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退回路邊,那男子也跟著到了路邊。
“剛才是我不小心,真的很抱歉。”夏致自責。要不是對方剎車及時,且夏致在那一瞬間往后連腿了幾步,估計得被撞飛出去而不是現在這樣輕碰觸地了。
“你是巡警?剛才真是太危險了。”那男子猜測夏致剛才可能是在抓壞人吧。
“我沒事,耽誤你時間了。”夏致抱歉。
“不,應該是我抱歉才對。不管怎樣我撞了你是事實。”男子看到了夏致擦破皮而流血的膝蓋。他堅持要送夏致去醫院,可是夏致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傷,而且自己還在執勤,所以拒絕了。
“那好吧,既然這樣那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男子臨走之時還特意看了一眼夏致。心想這個女人還真是奇怪,不過長得倒還蠻清秀的。
“夏致,你怎么了?”思琪放心不下夏致,巡查片刻之后才向著夏致離開的方向走來。透過重重人群,她看到夏致站路邊靠近斑馬線,似乎在和什么人說話,旁邊還聽著一輛轎車,似乎是邁巴赫。等到她來到夏致身邊時,車子已經開走了。
“你受傷了?!”思琪打量之后才看到夏致滲血的膝蓋:“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我帶你去附近的醫院包扎一下吧。”
“沒事啦思琪,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走吧,我們還得執勤昵。”夏致回絕。
“話是如此,可是至少也得消一下炎吧。不然要是感染可就不好了。”思琪依然不放心。夏致拗不過思琪,在經過一個大藥房的時候進去買了點藥和紗布做了個簡單的處理。
結束執勤回到家中之時已是傍晚,夕陽透過窗戶柔和地滲了進來。夏致疲憊地倒在了沙發上,不知不覺竟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感覺肚子好餓起來煮了個面。吃完在陽臺看著滿天星光吹了會風才又睡下。第二天一早就被門鈴聲給吵了起來。
“成安?早!...”夏致正納悶到底是誰這么早就來敲門。
“早安夏致...我是來接你的...”成安看著穿著睡裙還是一臉睡眼惺忪的夏致。
“抱歉,我馬上就好。”夏致這才想起之前答應成安去參加宴會的事。
“別著急,時間還早。”成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夏致匆匆梳洗了一番,只是在衣柜處猶豫了許久。衣柜里不是襯衫就是夾克或者休閑褲,唯一一件有點女人味的衣服還是傳統的雪服。
當夏致穿著優雅的雪服出現在成安面前的時候,本以為成安會夸她兩句,沒想到他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白鼠,你這是準備參加新年慶會嗎?”成安吐槽。
“你再笑我可不去了,我就一月光族,哪有錢買禮服...”夏致瞪了瞪成安:“話說,有那么糟嗎”
“沒有,很漂亮。”成安收起之前的輕浮由衷地贊道并解釋:“只是和今天的場合有點不想稱而已。”
“既然這樣...要不你還是找其他人陪你去吧,我看綾姐就挺合適,她長得漂亮身材好,是模特品味也高...”夏致賭氣似地說,話到一半就被成安打斷了。
“好啦不逗你了,我這么早過來就是希望空出時間去陪你選禮服的。我的女伴當然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至于天羽綾就免了,別把她夸得那么好,其實你比她還出色。”成安笑了笑。
“算你還有良心。”夏致也不客氣。兩人一路開車徑行到了市區的一個高級商場,夏致不想成安看見自己膝蓋上還殘留的結痂,挑選的都是過膝的長裙。試了幾套,看得成安目不轉睛。夏致也不知道選哪套好,問了成安,結果他全買了。
“喂成安,你這也太敗家了。”夏致湊到成安面前小聲地說,她知道每套禮服價格都不菲。
“別大驚小怪啦,要是你喜歡,買多少我都愿意。”成安溫柔地笑了笑。被成安這么一說,夏致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無功不受祿,我看只選一套參加宴會就行了。”夏致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成安的饋贈。
“這些就當是你答應做我女伴的回報,別磨蹭了,還得帶你去別處。”成安拉著夏致出了商場去了美容院。化妝師給夏致整了整頭發,化了個優雅而精致的妝容。配上新買的禮服,夏致一下子像是變了個人。整個人散發著高貴優雅的氣質,比成安之前所見過的那些名媛千金還要美麗端莊。
“怎么了?干嘛一直盯著我的臉看...”夏致被成安灼熱的眼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很漂亮!”成安夸得夏致臉頰一陣緋紅,之后看了看手表岔開話題:“那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差不多該出發了。”成安的臉上也泛起一陣緋紅。
在去的路上,成安告訴夏致他們要去參加的是秦氏財團大少爺的訂婚典禮。秦氏財團雖不如七夜財團實力雄厚,但在月城也是屈指可數的集團,與七夜家也有著業務上的往來。成安雖不經營企業,但與秦氏集團的大少爺是同窗,且有些私交。當成安領著夏致進人宴會的時候,立刻吸引了許多賓客的目光,人群中議論紛紛。
“那個男是誰啊,好帥啊,女的也很漂亮。”
“的確很帥!”
“那不是七夜集團的八少爺嗎?”
“他身邊的那個女的是誰家的千金,長得真是標致。”
“聽說七夜家的十個少爺,個個都是英俊瀟灑。”
“真的嗎,好想都見見昵。”
“又帥又多金,男神啊!”
......
“成安,你來啦!”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風度翩翩的男子迎了上來,身后還跟著一位穿著婚紗的美麗女子。
“恭喜你啊秦唐,找了個這么漂亮的新娘子,之前都不帶出來見我們,藏得夠深的嘛!”成安笑了笑,看了看秦唐身邊的美麗女子。
“這不見著了嘛。”秦唐也笑了笑,順便也看了一眼成安身邊的女子。之后成安分別接受了彼此。
“你好,七月。”秦唐第一次見夏致,只稱呼了她的姓氏為七月。
“你好,秦唐。”夏致禮貌性地問好。
訂婚典禮很成功,各方來賓都為這對新人送上了最真摯的祝福。
典禮之后就是舞會,所以在發出請帖之時也提醒來賓客最好帶著女伴或者男伴過來。成安和夏致跳了一支華爾茲之后,就被秦唐拉去喝酒了。畢竟他們是同學又是朋友,男人間喝酒閑聊,夏致也不方便過去。夏致膝蓋的傷還有些隱隱作痛,正好也覺得有些口渴,于是端了杯果汁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誰知剛坐下沒多久,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面帶幾分激動的神情。
“真是太像了...”那男子自言自語,目光十分詫異地盯著夏致的臉。仔細一看這個男子差不多五十上下。
“這位先生...你怎么了?”夏致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來。
“沒,沒什么...”男子有些失措地回答,接著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七月夏致。”夏致不緊不慢地回答。之后男子也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原來他是秦唐的父親,也就是當今秦氏集團的會長秦河。秦河邀請夏致跳了支舞,整個跳舞期間秦河一直盯著夏致的臉頰,仿佛自己回到了三十年前。眼前這位名為七月夏致的女子,真的像極了當年自己曾交往過的女子蘇洛瑩。蘇洛瑩當初和七夜集團的老爺子離婚之后,就杳無音訊,直到幾年之后秦河才得知她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