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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計臉上立馬尷尬起來,嘴角緊抿了兩下,才壓抑著聲音說:“您這說的是哪里的話?我跟了張老板這么多年,受他恩惠頗多,您都不怕,我豈有怕的道理?不就是大不了挨頓打嘛,您只管去,我就在門外等您。”
我注視了他片刻,把頭扭向一邊,輕聲道:“好。”
伙計微躬了腰,“小老板,請跟我來。”
我跟著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一高門大院前。
此時,兩扇朱漆大門大開著,人來人往,靈棚都快扎到了門口,有披麻帶孝的家丁一左一右守在大門兩側(cè)。
我舉頭望著那高聳的門樓,輕描淡寫道:“其實你真的只需把我?guī)У竭@兒就可以了,不必等我。”
說完后,看也沒看他,便很拽地向大門走去,留著伙計一個人愣眉愣眼、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凌亂。
到了門口,兩個家丁伸手攔我,“你是哪來的和尚?好沒眼色,沒看見主人家里在辦喪事嗎?要化緣到別處去吧!”
我也不惱,合掌于胸前道:“阿彌陀佛,貧僧不是來化緣的。”
“不化緣?那你干嘛來了?我們這兒都忙著呢,沒功夫搭理你,你還是快走吧,去別人家吧!”
這倆人態(tài)度傲慢,十分的無禮,說著話的功夫就上手來推我。我一個退步側(cè)身,兩人就撲了一空,被閃了個跟頭,還沒看清楚怎么回事我就已旋身進了院兒了。
兩個呆貨沒搞清楚狀況,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就惱了起來,“誒?我說你這和尚怎么回事?好說好商量的不行,怎么還往里闖呢?”
我取笑道:“你們那也叫好說好商量?我要見你們家的老爺,麻煩二位去通傳一聲吧。”
兩個家丁頓時火冒三丈,來了脾氣,不高興道:“你以為我們家老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你瘋了吧?趕緊走,別搗亂,否則一會兒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挑眉道:“是嗎?那咱們就試試看吧。”
我轉(zhuǎn)身直接就往里闖,兩個人一見,急了,忙上前來拉我。這回我也不躲,直接和他們撕扯起來,動靜鬧得頗大,引得來來往往的人紛紛側(cè)目。
“住手!”
一聲斷喝,我們?nèi)送瑫r住了手,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渾身重孝、四十來歲其貌不揚的男人從靈棚里走了出來。
他陰沉著臉來到近前,瞪了那二人一眼,斥問道:“怎么回事?沒用的東西!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鬧什么鬧?”
兩個家丁忙施禮辯解道:“回稟管家,這和尚無禮,硬要往里闖,不聽勸。”
那管家皺了皺眉頭,面沉似水的說:“強詞奪理!你們處理不當,還渾找這些借口,著實可惡!回頭看我怎么收拾你倆!”
兩個家丁一聽,頓時沒了氣焰,低著頭,哈著腰不敢再發(fā)一言。
管家又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然后才將目光投到我的身上,語氣和緩道:“這位小師父,剛才家丁不懂事,多有得罪,還望見諒,我這就讓人去取些齋飯來。”
“且慢。”我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今日前來并不是為了化緣。”
“哦?那是為了什么?”管家有些詫異。
“貧僧昨日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葉縣上空有天煞星劃過,想是有什么人家要災(zāi)禍臨頭,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因此,天一亮便下了山,一路尋到這里,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管家聽我說完,臉色一沉,“哪來的妖僧,在此危言聳聽?難怪我家家丁與你爭執(zhí),主人家有喪事,已經(jīng)夠悲痛的了,你怎么還來火上燒油?看你年紀太小,就不與你理論了,趕緊走吧!”
我微微一笑,對他的冷言冷語渾不在意,直了直腰板朗聲道:“貧僧不是你說的什么妖僧,貧僧乃是神龍寺的新任方丈凈心,此次前來是專程為你家平災(zāi)而來。既然你們將我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那就等著災(zāi)禍臨頭吧!”說完,大笑兩聲,轉(zhuǎn)身便走。
“等等!”
身后有人喊我,那聲音竟似曾耳聞!
我定在那里發(fā)呆,心里隱隱有了某種預(yù)感,卻不敢相信。
“小師父!”
身后的人再次發(fā)聲,我如木偶般機械地轉(zhuǎn)過身去,待看到那人時,不覺百感交集。
還真是,十來年過去了,這人老是老了些,但模樣卻沒太大變化。
當年,就是他的婆娘因為罵了老爹,被我一頭撞了個跟頭,說出了我的身世,才讓我知道了自己原來是個被人拋棄的沒人要的孩子。
天知道我當時有多恨那個婆娘,就算我不是過目不忘的天才,她的形象,連帶她家相公一同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腦海里,記得那叫一個深刻,怕是化成灰我也能夠認得出。
時間已逝,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將此事淡忘了,沒想到它只是塵封在了我心底一隅,如今,卻隨著這個男人的出現(xiàn),驟然浮現(xiàn)在眼前,歷歷在目,有如昨日剛剛發(fā)生過的一樣。
人生真是奇妙,這始料未及的碰面太過突然,擊得我有點懵,只覺得所有對老爹的思念如暴風(fēng)驟雨般向我襲來,一時間悲上心頭。
我使勁眨了眨眼,強壓住心頭翻涌的情緒,讓自己停轉(zhuǎn)了的大腦慢慢運轉(zhuǎn)起來。
我記得那男人是姓丁的,而此時這里的人對他都表現(xiàn)出十分恭敬的模樣,難道說他就是丁大老爺?
這可太出乎意料了,沒想到這苦主竟然是他!
望著眼前人,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直感嘆,真是造物弄人啊!
呵呵,都道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看來,我們的緣份還看來不淺吶!
我記得當初他是做綢緞生意的,雖說不是窮人,但也遠不是什么大富之家。這是有了什么樣的機緣,竟能在短短的數(shù)年間掙下如此大的家業(yè)啊?
那人盯著我的臉,也是一愣,“你是?”
我回過神來,雙手合十,施禮道:“貧僧是神龍寺的新任方丈凈心。”
“凈心?十年前陳記醫(yī)館的陳郎中……”
“那是先父。”
“還真是你呀?都長這么大了,模樣變了不少啊!若不是你從小就長得與眾不多,惹人注目,還提到神龍寺,我還真不敢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