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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齋堂,方丈見了我,瞪了我一眼,“誰讓你來的?叫你了嗎,你就來吃飯?不是讓你面壁思過的嗎?”
方丈一說,我才想起自己是受罰的,讀書讀得都忘記了這茬。看師父的樣子好象真是生氣了,可我必竟從未被方丈這樣在大廳廣眾之下教訓,年紀雖小也我是要臉的,站在那里眼圈就紅了起來。
旁邊的凈安忙小聲道:“師父,凈心他還正長身體呢。而且病剛好,別再給餓壞了,師父,您說呢?”說著就過來拉了我坐過去。老位置,飯菜都給盛好了。
方丈橫了我一眼,小聲訓斥:“真是把你給寵壞了,午休后接著面壁吧,什么時候認識到錯誤什么時候再去上課。”
這正合我意。方丈,您確定您不是故意的嗎?我在心里嘀咕著,偷眼去瞧師父,方丈卻不看我,只是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低說道:“多吃點。”我偷偷一樂,就說嘛,方丈最疼的就是我了。我得意地抿嘴偷樂著默念了《供養(yǎng)咒》,便大吃了起來。
方丈吃得很慢,等我吃完了才起身大踏步地走了。我忙追上去,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著回到了禪房。
一進門,方丈一回身就把我扯過去摟在懷里,拿胡子扎我,“你個小家伙,這么不守規(guī)矩,你要氣死為師呀?”
我被軟蓬蓬的胡子扎得直癢,嘻笑著邊躲邊說:“師父啊,我也想好好聽講。可您一講我就犯困,我也沒有辦法啊。”
方丈瞪圓了眼睛哂怪道:“困也得忍著啊,不然你讓我這老臉往哪擱?睡就睡吧,還坐不住,我看你該練習打坐了!”
說完忽地反過味來,“嗯?不對呀,你是說為師講得不好是不是?好你個小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說著把手插到我的腋下,上下其手,把我咯吱得喘不過氣來。直到我上氣不接下氣地求饒,“師父,求求您,饒了我吧。”這才松開那雙魔爪。
我喘著氣,抹著笑出的眼淚說:“師父,您看,要不這樣好不好?以后大家上課時,我就去藏書閣。那里的書多,我也喜歡看。我認為,真正的修行不分形式,您就讓我在那里修行吧!”
方丈鄙夷地瞟了我一眼,照我頭上就來了一下,切了一聲,撇撇嘴道:“還你認為,你才多大個人?”
“師父啊,聞道有先后嘛,這個有什么奇怪的,難道您老還怕我超過您不成?”我故意激了他一下。
果然,方丈中計,故意拿出一付海納百川的氣度來,一擺衣袖,“為師是什么人,還能怕這個?從今天起,鑰匙就你收著,想什么時候去就什么時候去。將來你若修行有成,那才是為師的驕傲呢!”
我摟著方丈的脖子照他臉上“叭嘰”就親了一口。“師父,就知道您最有德行了!您的胸懷真是有如山河,能容萬物。徒兒一定不負您所望。”
方丈不禁哄,幾句好話說得眼睛笑瞇成了一條縫。“好,好,我等著那一天。”
趁著方丈高興,我決定套套他的話。“師父,那藏書閣里供著的卷軸是怎么回事啊?咱們佛們靜地,不是應該供奉佛像的嗎?”
我這話風轉得太快,方丈沒提防,眼神有那么一瞬的凌亂。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捋了捋胡子,清了清嗓子,“咳咳,這個嘛,這是個秘密。”
“秘密?”我立馬來了興趣,難不成我們這寺里還藏著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你胡說什么?真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佛門凈地,怎么能藏妖魔鬼怪呢?”方丈差點沒跳起來,眼睛瞪得溜圓,說著還向門外瞅了瞅。
“那有什么不能說的?”我窮追不舍。
方丈不自然地眨眨眼,躲避著我灼灼的目光,“小孩子,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瞎打聽。”
“難道不是您自己想告訴我的嗎?要不然您讓我去那兒受罰干嘛?”
“嗨,小祖宗,我后悔了成嗎?”方丈一轉身,躲開我的糾纏就要往榻上去。我忙拉住他的袍袖不甘心地追問:“我看您藏得也挺辛苦,反正我瞧也瞧見了,您就說出來心里也好過些不是?”
“我藏什么了我?剛才是逗你玩的,哪來的那么多秘密。”方丈這會兒似鐵了心,抵賴起來。
“那好吧,反正鑰匙在我手里,我現(xiàn)在就去揭開迷底。”
我看軟的不成便將他一軍,松了手轉身就要往外走。方丈果然被騙,反手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回,急道:“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都說了是秘密你還非要問。”
“那您說出來不就沒事了?”
“哎。”方丈無奈地嘆口氣,轉身上了榻。
我一看有門,忙跟了上去。可沒成想,我這瞪圓了眼睛等著下文呢,他那邊卻閉上眼不說話了。
“怎么不說了?”我好奇道。
“不懂什么叫秘密嗎?秘密,就是不能說!”方丈吹了下胡子,歪在那里不理我。
誒,我個天王姥姥的,要么不說,說了一半,勾得人家心里癢癢的算怎么回事?!我撓著頭心說,別以為我這么好打發(fā)!于是一下猴上身去,掰過方丈的肩膀,“師父啊,對我您有什么不能說的?您要是不信任我就不會把鑰匙都給我了,對吧?那您還糾結什么呢?”
“我只是見你聰明伶俐,一時高興,想著那里書多,讓你去博覽群書,將來一準能成一大德高僧……哎,失誤啊,失誤。”
我還想再說什么,卻被方丈一把摟過去,按在榻上,捂上了眼睛,“睡覺。”
我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想著今個兒若不趁熱打鐵,估計以后就沒的機會了。于是扒開方丈的大手,坐起來,堅持道:“師父,您要是不說,那我現(xiàn)在就自個兒查去。”
方丈肩膀明顯一抖,睜開眼直視著我。此時的我已鐵了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毫不退讓地與其對視。
足足過去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方丈盯不過我,率先敗下陣來,用指頭點了下我的腦門,嘆氣道:“哎,怎么就收了你這么個小冤家徒弟呢?”
我一聽,哈哈,這是要開講啊,于是連忙趴到一邊,擺好了姿勢眼巴巴地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