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海選（13）

　　禾玉冷靜地看著前面的鯊魚。

　　這里的鯊魚和禾玉記憶中的鯊魚不一樣，這里的鯊魚更大，自然也更兇殘。

　　此刻，這條鯊魚正在捕獵人類。

　　周圍血紅一片，破爛的木筏和其他裝備漂浮，還活著的人只剩下兩個，一男一女，他們渾身是傷，絕望地看著鯊魚。
　　它大概是吃飽了，并沒有直接捕殺剩下的兩人，反而如同貓抓老鼠，逗弄著他們。

　　感受到巨魚到來，鯊魚眼中毫無情緒地看了過來。

　　水中那兩人也下意識看過來，絕望感更甚。

　　“呼——”鯊魚呼吸聲變得粗重，口中尖銳的牙露了出來，似乎是在警告這條巨魚。

　　——這是它的獵物。

　　鯊魚傳達著這個信息，逼迫巨魚離開。

　　巨魚也在思索。

　　它并不準備為了人類和鯊魚打起來，但……改變食譜的它，可能為了鯊魚肉和鯊魚打起來。

　　不過，它現在很飽。

　　【應該打不起來，巨魚會撤，它不餓，而且現在不吃人了，不會打的。】

　　這是新進入直播間的觀眾朱二說的。

　　但看了三天的老觀眾們什么都沒說，也不知道他們做什么去了，彈幕詭異地空白著。

　　朱二看著沒人搭腔的彈幕，有些疑惑。

　　“奇怪，剛剛彈幕提醒的新裝備、不要暴躁又是怎么回事？也不說明，他們在打什么啞謎啊。”朱二眼神茫然，視線緊緊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屏幕上，巨魚準備掉頭，而它的頭上，禾玉緩緩站了起來。

　　那兩個幸存者大概沒想到巨魚頭上還有人，瞪大眼睛看著他。

　　禾玉動作十分淡定。

　　站起來后，他手腕上依舊系著毛線，毛線上拴著一串小魚干。

　　和其他選手不同，禾玉每天都有認真打理自己，所以哪怕在海上飄了這么多天，他的臉依舊干凈，白皙如玉，頭發也清清爽爽，連被拆了一半的毛線衣，也有種獨特的時尚感。

　　——這也是越來越多人幫他說話的原因之一。

　　朱二很不齒那些人。
　　讓垃圾星人騎在聯邦選手的頭上，本身就是很丟人的一件事。

　　朱二不明白這個垃圾星人要做什么，老觀眾全部神奇消失，彈幕空白。

　　禾玉抬起右手，推了推那副搭在鼻翼上的無邊框眼鏡，眼鏡下的雙眸深邃迷人。

　　推完眼鏡，他從容地從背包取出一把……尺子？

　　應該可以說是尺子吧。
　　一米長，沒有手柄，“尺子”光滑，只有一面似乎是打磨過，像是本來要做成刀，但又沒做成功，很鈍，估計砍一刀都不能在人身上留下傷口那么鈍。

　　“噗——”朱二笑出聲。

　　“哈哈哈，禾玉這個垃圾星倒霉鬼，之前得到平平無奇刀，這次的武器更他媽奇葩，竟然是把半成品刀，都還沒打磨呢！”
　　朱二笑得前合后仰：“不過，這樣的刀還能有三個點戰斗力評分，可見材料是不差的，也算是運氣好吧？哈哈哈！！”

　　朱二視線看著屏幕，開懷大笑。

　　屏幕上，禾玉手握那把“尺子鈍刀”，微微仰著頭，看向天空，看著太陽的方向。

　　朱二繼續大笑：“哈哈哈！咋滴，你還要用尺子戰斗不成？就這把鈍刀，你連——啊！”

　　一聲慘叫，朱二捂著眼睛，痛苦出聲。
　　他整個人蜷縮在一起，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十分痛苦。

　　此刻屏幕亮得嚇人，刺眼白光將屏幕外的人眼睛灼傷，生理性眼淚“刷”就流了下來，直播間幾乎只有白光，什么都看不清。

　　朱二大罵：“艸！這他媽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眼前一片漆黑，那是被刺眼白光刺激的后遺癥，甚至影響到大腦，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好半晌，朱二才艱難緩過來。

　　他一雙眼睛通紅，小心翼翼看向屏幕，瞇著眼睛，艱難看清已經刷爆的彈幕——

　　“媽耶，幸好老子閃得快！”
　　“哈哈哈，我剛剛也切換直播間了，估摸著他閃完了才回來。”
　　“我戴了墨鏡，但也有點不舒服。”
　　“這招太惡心了，我他媽第一次看直播傷到眼睛！”

　　“我已經可以預料到新來的人要暴躁了。”
　　“現在大家知道他那三個點的賤賤裝備是什么了吧？”
　　“他最近總是用這招！太損了。”
　　“要不是知道他是垃圾星人，我都懷疑他開掛了！簡直就是災難，走哪兒折磨到哪兒。”
　　“最近好多選手遇到他，運氣好點丟裝備，運氣差的丟命，真他媽慘。”
　　……

　　朱二：“？？？”

　　他血紅的眼睛瞪大，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禾玉干的？
　　用他那把鈍得看不出是刀的“尺子”？

　　而且，他還經常這么干？

　　——艸啊，這他媽是人干的事？！

　　朱二暴躁了，和朱二一起紅著眼睛暴躁的觀眾無數，他們在直播間發出一條條謾罵的彈幕，不僅罵禾玉，甚至連同《頂流選秀》主辦方也罵。

　　《頂流選秀》每十年一屆，這是第三十二屆，三百多年以來，禾玉是第一個在直播間傷到觀眾眼睛的！
　　是字面上的意思，真傷到眼睛了！

　　就連主辦方此刻也一臉懵逼。

　　藍星人則哈哈大笑，他們當中也有人被刺到了眼睛，但不妨礙他們高興，高興那些自詡高高在上的聯邦公民們被氣得跳腳。

　　——禾玉，干得漂亮。

　　-

　　禾玉看著彈幕，淡定收起鈍刀。

　　——他就是故意的。

　　那天撿到鈍刀的時候，由于角度問題，禾玉的眼睛被閃了一下，看著天空中的太陽，他立刻想到怎么使用這把三個點的鈍刀了。

　　禾玉從來不覺得裝備無用。
　　任何裝備只要用對了，都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知道，聯邦的科技更發達，那些觀眾們不用像藍星人一樣在手機、電腦上觀看直播，他們似乎能身臨其境。

　　更真實、更刺激，也更能感受。

　　聯邦不需要藍星拍攝時的那種鏡頭，但不可能沒有鏡頭，聯邦的“鏡頭”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

　　那既然如此……
　　光和這把鈍刀作用，再加上那過于清晰的“鏡頭”，是不是也能給予觀眾一些其他體驗呢？

　　禾玉想想就操作，于是，在遇到另一個小boss的時候，他當場實驗了一下。

　　看著彈幕的崩潰和謾罵，禾玉舒服了。
　　既可以用在他的比賽中，又能讓觀眾印象深刻，再好不過。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視線看向前方。

　　——記住吧，你們都記住此刻的感受。
　　——你們將會永遠記得我的名字，忘都忘不了。

　　現場的生物感受比屏幕外的人更深刻，那兩個幸存者已經被閃懵了，正眼神呆滯，茫然地飄在水面上。

　　鯊魚也被閃到了眼睛，它此刻非常生氣。
　　它分不清楚禾玉和他身下巨魚，它剛剛看著巨魚方向，理所當然，它覺得是巨魚干的，巨魚在挑釁自己！

　　于是，它撲了上來。

　　巨魚：？
　　巨魚有片刻的茫然，隨即也怒了。

　　——這家伙都咬過來了，它能不還手嗎？

　　哪怕不餓，巨魚也兇殘地迎了上去。

　　禾玉在兩個巨大怪物的戰斗中，靈活閃躲，盡量讓自己不要被波及到。

　　——越是危險，越是好運。

　　禾玉從來都不懼怕危險。

　　朱二謾罵舒服之后，才發現直播間里面巨魚已經大獲全勝，它將鯊魚咬得不成樣子，當然，它也受傷了。

　　禾玉正在撿裝備。
　　他熟練又順手地將恢復藥劑塞進巨魚嘴里。

　　沒一會兒，巨魚恢復，生龍活虎地繼續往前，動作歡快。

　　朱二和那兩個幸存者一樣懵逼。

　　好半晌，他才發出——

　　“這操作太他媽無語了吧，拿著三個點戰斗力的鈍刀到處給巨魚拉仇恨，讓巨魚幫他打怪，他就在背后撿裝備？？”

　　“理解你們說的‘賤賤’裝備了，那把鈍刀就不該存在！！”

　　有他這種感嘆的人不少。
　　尤其是看著禾玉的裝備越來越多，哪怕沒有多少提升戰斗力的武器裝備，這些聯邦觀眾們還是相當不平。

　　憑什么裝備給這個垃圾星人？

　　《頂流選秀》聊天廣場，再次因為禾玉熱鬧起來。

　　他的直播間高掛一圈層，聊天廣場上他的話題全都是熱門，連這些看他不順眼、吐槽他的聯邦觀眾都沒發現——

　　“禾玉”這個名字，似乎真的快要人盡皆知了。

　　-

　　禾玉不在意這些人的意見。

　　在海選階段，無論他表現多好，他藍星人的身份就決定了沒多少人會支持、喜歡他。

　　“戰斗力評分”這么被看重，他們以此來評判一個人，這絕對是有原因。

　　而他原始兩個點的評分已經不可更改，只能在海選階段盡可能積累資本，應對接下來的淘汰賽。

　　所以，禾玉一點也不著急上岸。

　　哪怕比賽的播報語音，一直在向他傳達著焦慮。

　　【戰斗星324選手萬人斬、機械星3678選手格帶上岸，恭喜正式進入《頂流選秀》比賽！】
　　【上岸選手已達667846人，剩余名額332154人，請各位選手努力喲。】

　　名額已經被占了大半，而且這個時間正是大量人上岸的時候，一旦一百萬名額滿，剩下的人將永遠留在這片大海中。

　　很多人聽到播報都急了，瘋狂尋找著海島的位置。

　　而禾玉淡定看著那本《戰斗力開發原理基礎學》，臉都未變一下，似乎沒有聽到一般，繼續任由巨魚在海上漫無目的活動。

　　只有遇到其他小boss的時候，禾玉才會合上書，站起來。

　　他的直播間始終掛在一圈層，尤其是自從他大量撿裝備后，他的觀看率一直都是前三。

　　這會兒他的觀看率是第二。

　　第一是主星出名的高手，“獨行俠”鎮星，此刻，他正在和一只巨大的水怪戰斗。

　　他們的觀看率第一第二，是因為他們即將相遇，吸引了無數觀眾前來圍觀。

　　鎮星的粉絲數量很多，雖然大家更看好萬人斬，但明顯，喜歡鎮星的聯邦觀眾更多，甚至有人預估，投票通道開啟后，第一不是鎮星就是尤金！

　　可見鎮星人氣。

　　此刻，海選中，在鎮星和水怪打得難舍難分，甚至隱隱占據優勢的時候，禾玉騎著巨魚出現。

　　鎮星面色一變，下意識看過去。

　　然后——

　　就差點被閃瞎了。

　　等到他能看清楚時，巨魚路過，一口咬死他剛剛戰斗一半的水怪，咬住拖走，“噠噠噠”尾巴甩得歡快。

　　而眼眶控制不住產生生理性淚水的鎮星，和將掉落裝備撿起的禾玉視線相對。

　　兩人隔著很遠的距離對視。

　　禾玉在鎮星舉著刀、茫然的視線中，淡定將裝備收進背包。

　　“噠噠噠——”巨魚帶著頭頂的禾玉，歡快離開。

　　鎮星：“？”

　　半晌后，他突然爆出一句——

　　“臥槽，這貨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