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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9月7日22:20-22:30
“這么說你這個小朋友,還真有兩下子,居然從老虎溝脫身了?”洪秋水認真聽龍在天簡單的講完了和許正陽見面的經過,臉上閃爍著難以掩飾的輕松。
“小朋友談不上,才認識不到一天而已。”洪秋水的神色沒有瞞過龍在天的眼睛,看起來你們兩個倒像是交情不淺的老相識。
“你打算怎么處置靳百川?”許正陽的事兒聊完,洪秋水馬上不動聲色轉換話題,龍在天居然綁了靳百川,這事兒不亞于把一個燙手山芋揣到懷里,真不知道這位地獄鳥老大,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抱著這么個大金庫,當然要狠狠撈一把了?!饼堅谔煨Φ煤荛_心,至于撈一把之后再怎么辦,那就得看自己這口惡氣出得怎么樣了。
“金庫?”洪秋水搖了搖頭,“龍爺呀,我看不是金庫,是個炸藥包啊。別太小看木字門,他們能混到今天,靠的絕不僅僅是靳百川的關系網?!?br/>
“是嗎?”龍在天打了個哈欠,從昨天晚上開始,自己就在和五大門派的形形色色人等打交道,說實話,如果沒有銀翼的人摻和進來,自己完全可以占據壓倒性的優勢,這樣的對手,在自己眼里沒有威脅?!皼]關系,我心中有數?!?br/>
看龍在天滿不在乎的樣子,洪秋水知道自己這番話白說了,地獄鳥的老大,顯然沒有把木字門放在眼里,自己真是多嘴,地獄鳥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關系,犯得著提醒龍在天嗎?“龍爺心中有數就好。不過木字門的人馬上就該過來了,龍爺您沒把他們放在眼里,我可不行,今后還得在五大門派混日子,木字門的人要是找我的麻煩,我可受不了。所以還得勞您大駕,在他們來之前離開我這個小診所?!?br/>
龍在天面上閃過一絲難色,自己素來不愛求人,可是今天,卻要第二次向洪秋水求助了。“秋爺,龍某還得請您幫個忙。”
洪秋水眉頭微皺,現在的龍在天,絕對是整個集安風口浪尖上的人物,黑白兩道都盯著他不放,他張嘴求人,提出的要求一定不會容易。
龍在天裝作沒有看出洪秋水臉上的難色,徑直往下說道:“現在全市遍地都是警察,我得找個藏身之處?!钡鬲z鳥在紅旗小區和東榆樹灣兩個藏身點都被端了,還有現在的地獄鳥,快成了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了。
“龍爺,整整一天了,警察都在找你,我看你來來往往在集安市區沒少拋頭露面,似乎沒什么問題啊,怎么這時候要找地方躲藏了?”洪秋水疑惑的看著龍在天,是啊,找藏身之處,早不提晚不提,非要在綁架靳百川之后提,這事兒怎么聽怎么有點兒拉自己上賊船的意思。
“我們幾個拋頭露面容易,好好化化妝,警察再多一倍也不要緊。帶著個靳百川就不一樣了,他隨便在哪個哨卡嚷嚷一嗓子,都能給我們招來一堆麻煩。有他在身邊,我們還是老實點兒吧?!饼堅谔煲贿呎f一邊看了一眼已經從病床上爬起來艱難的穿好衣服的三兒,接著說道,“再說了,三兒身上有傷,行動不便,也需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br/>
“龍爺,你就不怕我前腳給你找了地方,后腳就把下落告訴五大門派的人?”洪秋水有些無奈了,自己好歹也是五大門派的二當即,龍在天這個老小子,怎么就死心塌地的這么信任自己呢?
“龍某行走江湖,閱人無數,若是秋爺不值得龍某信任,當初三兒受傷,我也不會求秋爺出手相助?!?br/>
洪秋水苦笑了一下,原來被人信任也不是什么好事?!跋氩坏轿液榍锼谷荒艿玫降鬲z鳥老大這么掏心掏肺的信任,不過五大門派在集安地面上耳目眾多,就算我能給龍爺找個地方落腳,只怕也躲不過五大門派遍布各地的眼線。”
“放心,就算被揪出來,也不會和水字門扯上關系。”
“既然如此,我們來談談價錢吧。”看著龍在天錯愕的神情,洪秋水微微一笑,“別驚訝,別忘了,我洪秋水只是個生意人,想當初閣下從我手里拿龍頭交易的信息,不也付了一大筆錢嗎?尋找藏身之處也是一樣,都是買賣,自然要付錢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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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百川眼前一片漆黑,眼睛被蒙的嚴嚴實實,一點兒光亮都透不進來,視覺喪失讓聽覺變得靈敏起來,車上原本是三個人,停下來之后龍在天下車了,只剩下自己和那個綁了自己的老張。車里只有自己和老張的呼吸聲,老張沒有理睬自己的意思,自己也不知道該開口和老張說些什么,奔馳車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龍在天回來了,和龍在天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人,那個人的呼吸有些沉重,像是個病人,上車之后也是一言不發,車子在令人壓抑的沉寂中起步,然后便是時而向左時而向右的轉彎,沒過多久,車子便再度停下。
在老張壓低了聲音的喝令中,靳百川深一腳淺一腳的被拖拽著向前,一段不長的路,走得跌跌撞撞狼狽不堪,先是一個院門,跨過一道門檻,然后是一道房門,又是一道門檻。房門在身后被關上,眼罩終于被摘了下去,眼前出現的是一間陳設簡陋的房屋,一張床,一組沙發,一張桌子,屋頂有一盞昏黃的白熾燈,除此之外,屋子里什么都沒有。
昏暗的燈光下,靳百川看到床上躺著一名男子,男子臉上不見一絲血色,似乎生了重病,看來這個人就是方才跟著龍在天上車的人。
“靳總看得很仔細嘛,”耳邊忽然響起龍在天的聲音,靳百川嚇了一跳,原來自己四處亂看,并沒有逃過龍在天的眼睛。
“龍爺,這是什么地方?”房屋窗戶上掛著厚厚的窗簾,房門是厚實的鐵門,這里就像是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盒子,或者說,就像是一口埋在地下的棺材。
“怎么,靳總想問清地點,然后叫人來救你出去嗎?”老張已經坐在了沙發上,輕輕用拳頭敲打著自己的傷腿,折騰了這么久,腿上的傷口鉆心般的疼。
“這是哪里的話,我靳百川一言九鼎,說好了和你們合作,絕對不會變卦反悔的?!苯俅ㄒ贿呎f一邊在心中打鼓,是說好了合作,一起把歐陽逸軒騙出來,可設的局已經被人道破,歐陽逸軒顯然不可能上鉤了,合作項目都黃了,自己這個合作伙伴的身份,還能保得住嗎?
“我不知道靳總哪兒來的信心,認為我們的合作還能繼續。難道靳總認為歐陽逸軒是白癡,明知道我們設好了局,還會大搖大擺送上門來任人宰割嗎?”龍在天冷笑著一語點破。
果然,在地獄鳥眼中,自己已經失去了合作的價值。靳百川覺得后背一陣發涼,沒有合作的價值,就意味著自己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龍爺,您忘了嗎?咱們合作的內容可不僅僅是把歐陽逸軒騙出來,咱們還有一筆買賣呢。”
“一筆買賣?”龍在天想了想,仿佛忽然之間想到了什么,“對啊,咱們還有一筆一千萬的買賣,你要是不說,我差點兒就忘了?!?br/>
“對啊,”靳百川長吁一口氣,一千萬不是小數目,至少沒有被龍在天徹底拋到腦后。
“你想用一千萬從我手里把龍頭買回去,對吧?”
“一千萬換龍頭,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我是生意人,講究的就是誠信,既然沒法子幫您老把歐陽逸軒弄出來,就是我違約,既然違約了,就得付出代價?!?br/>
“違約?”龍在天饒有興味的看著靳百川,看來這只老狐貍,為了保命要出血本了,“那靳總說說,這個違約的代價,該怎么付呢?”
“一千萬我照出不誤,龍頭還是龍爺您的,這一千萬就當是我的違約金?!苯俅ㄕf得慷慨激昂,好像從嘴里說出來的不是一千萬,而是一千塊。
“一千萬?直接給我,你什么都不要?”龍在天臉上的神色,就好像自己正在撿一個天大的便宜。
“沒錯,龍爺,我靳某人言出必行,一千萬,就是違約金,我什么都不要。不過……”靳百川激動地拍了胸脯之后,一下子又吞吞吐吐起來,看著龍在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靳總有話盡管說?!饼堅谔煨Σ[瞇的看著靳百川,等著靳百川開出意料之中的條件。
“不知道這一千萬,能不能買我這條老命。”靳百川可憐巴巴盯著龍在天,是生是死,就看龍在天一句話了。
“一千萬換一條命,”龍在天冷笑一聲,“靳總倒真舍得下本錢。不過我還真有些不相信,你靳百川能一下子拿出一千萬來?!倍兰o九十年代,中國才剛剛過了把萬元戶和富豪劃等號的時代,一千萬,那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這一點龍爺大可不必擔心,百川集團的名號不是白叫的,我靳百川身為N省首富,拿一千萬出來的實力還是有的。只要龍爺信得過,讓我打個電話,天亮之前,我的人就能把錢送過來,分文不少。”
“打電話當然可以,”龍在天微笑著拿出靳百川的手機,在手中輕輕晃著,“把錢送過來就不必了。你先讓他們把錢準備好,至于送到哪兒,等著我的電話就行了。”讓你的人把錢送來,嘿嘿,只怕錢沒來,救兵就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