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譚縱剛下閣樓,就看到云燁已站在樓下等候多時,并主動向他點頭致意。
看到他走過來,便立即迎了上去。
“怎么樣?”譚縱望著云燁,笑道,“我昨天教你的方法管用吧,有沒有把蟬溪姐給哄開心了。”
說著,兩人一起朝廳堂走去。
自從昨天突破‘混元胎息’的瓶頸,譚縱又經過一晚上的修煉后,便意識到,在沒有外物輔助的情況下,僅憑自己每天按部就班的修煉,想要達到煉氣大圓滿,恐怕起碼也需三年以上的時間。
故而今天他打算讓云燁帶他前往城外的坊市一趟,以此來收集煉制蘊靈丹的材料,讓素月這位煉丹大師幫助自己煉制提升實力的丹藥。
“管用倒是挺管用的,我按照少爺教我的方法,立刻就將她給哄開心了。”云燁說完,冷硬的臉龐上卻又浮過一抹郁悶之色,滿臉無奈的道:
“不過,在莫管家回來之后,我又把她惹惱了,她到現在都不給我什么好臉色。”
“具體是什么情況,說來讓我開心開……咳!讓我給你出出主意。”譚縱看他一眼,強忍內心笑意,好奇的詢問道。
眼下對他而言,能不能說服莫管家,讓自己可以出城前往附近的坊市,就全靠云燁的助攻給不給力。
所以,自然要想辦法收買人心,讓其不要像個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還不知變通。
“唉……”云燁無奈的嘆了口氣:
“蟬溪上次幫助少爺去坊市購買庚金時,在一家店鋪買到一對蘊含微弱法力的耳飾,結果昨天剛戴出去,就被莫管家看到,然后開始出言指責她,表示老爺臨走前特意交待過,譚府之人一定要保持低調,這種閃閃發光的飾品最好不要隨便亂戴出去,以免引人注意,我覺得莫管家說的挺有道理的,于是就跟著附和一句,勸她把耳飾收起來,然后她就不高興了……”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云老哥。”譚縱拍了拍他的肩膀,邊走邊對他說道:
“你要知道,這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樣的,面對這種問題,她們有的時候并不是想聽你跟她講道理,而是想得到你的肯定,畢竟她們在乎的是情緒,而不是講道理。”
“那豈不是太縱容她了,明知是錯的,還要讓她知法犯法。”云燁滿臉不解的說。
“你這只是明面上的跟她統一戰線,讓她先消消氣。”譚縱耐心的對他說:
“然后等莫管家走了,你再表達出對這件事的憤慨,不管是誰對誰錯,你都要做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表示這件事就是莫管家的錯。這個時候,你不但會獲取蟬溪姐的好感,還讓她有種被理解的感覺,反而出于內疚,主動開始檢討自己錯在哪里,最終,你不還是站在了原則這一方。”
“……”云燁半天方才醒悟過來,恍然道,“聽起來好像挺有道理的樣子。”
“總之,道理以后可以慢慢說。”譚縱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但是當女人抱怨的時候,一定要先無條件的站在她那一邊。”
不知不覺,兩人就走到了廳堂。
譚縱看到小塘和蟬溪姐早已提前趕到,前者開心的沖他揮揮手,后者微笑點頭致意。
正如他所料,蟬溪姐的確沒給云燁什么好臉色。
“莫管家還沒來嗎?”譚縱望了幾人一眼,詢問。
“還沒呢。”小塘回答,“莫管家還在調差鬼方人的事情,據說已經查出一點眉目。”
“那就不等他了,我們先吃吧。”譚縱示意眾人坐下,小塘立即貼心地為他盛碗米粥,遞到面前。
譚縱瞥了眼坐在對面的云燁,又看了眼極力與其保持距離的云燁,暗自覺得好笑,旋即好奇的詢問道:“蟬溪姐今天怎么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怎么,有什么事嗎?”
“讓少爺掛心了。”蟬溪撩了撩額前垂落的發絲,笑著說道: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昨天莫管家拜托我調查鬼方人的事情,我今早就查出線索,并對接上城內密探,將情報詳細記錄下來,誰曾想莫管家竟嫌棄我字寫得不好,還指責了我一番。”
“這也怪你。”譚縱看了眼對面的云燁,笑著道,“你寫出的字就跟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一樣,雖然酷是酷了點,但……”
“莫管家太過分了!”他話還未說完,對面的云燁就拍了下桌子,,這猝不及防的動作,將他和小塘同時嚇了一跳。
只見他義正言辭的說,“他怎么這么不講道理!”
“云燁大哥。”小塘領會到譚縱的眼神后,不滿的接話道,“你難道不知道嗎?有時若是字寫得不好,很容易影響情報的傳遞的。”
“就算是看不清楚,那也可以詢問。”云燁不服氣的道:
“為什么莫管家看不清寫的字,就一定是蟬溪的錯!他難道就不知道蟬溪從小練武出身,寫字的機會少之又少,這不是故意為難她嗎?”
他緩了緩神色,又望向蟬溪,“幸好蟬溪善解人意,性格開朗,溫柔賢惠,這事要是放我身上,我早就拔劍相對了。”
面對大義凜然的云燁,譚縱與小塘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更何況……”云燁看了眼門外,又刻意壓低聲音,補充道:
“我真心覺得蟬溪寫的字非常工整,非常漂亮,明明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莫管家一定是老眼昏花了。”
說完這句話后,蟬溪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后臉頰微微一紅,略顯不好意思的道:“其實這也怪我,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莫管家在教我讀書識字時還經常偷懶,故而有些字寫的讓莫管家都看不清楚。”
“這怎么能怪你呢?”云燁看向蟬溪,滿臉不樂意的道:
“天還未亮,莫管家就指示你去跟城內的密探對接,你既要抓緊時間趕路,還不能被人跟蹤,又要記錄情報,還指望你寫出什么工整的字體?”
“他要是坐在這里,我肯定要跟他理論一番。”他突然站了起來,又道: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找莫管家,定要跟他好好講講道理,小塘,你可千萬不要攔我!”
“我不攔你,云大哥,莫管家這會兒應該還在府中。”小塘白了他一眼,催促道:“趕快去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入戲過深的云燁登時無語,向譚縱投去求救的目光。
譚縱淡定地喝著米粥,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行了,快坐下來用膳吧。”蟬溪止住笑意,柔聲道。
“好!”云燁如獲大赦,連忙坐了下去,笑道,“我聽蟬溪的,回頭再找莫管家。”
“云燁,你找我何事?”莫管家蒼老的嗓音傳了過來。
望著神色凝重的管家,譚縱遞給云燁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后將莫管家請到座位上,轉移話題道,“云燁是想了解關于北方的戰事。”
“北方的戰事沒什么可擔心的。”莫管家不在意的道。
“為什么?”見莫管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反倒是讓譚縱愣住了。
“因為九重天的妖尊已經出手。”莫管家說,“他們既然敢撕毀曾經定下的約定,那么蓬萊仙島定會出手。”
“這我知道,畢竟已經有傳言稱,只要蓬萊仙島出手,也就宣告著這場戰爭會馬上結束。”譚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解道:
“但是,莫管家為何如此肯定蓬萊仙島一定會出手,畢竟已過去這么長時間,也沒見鎮魔司傳來有關于蓬萊仙島的消息。”
“蓬萊仙島之所以遲遲沒有出手。”莫管家回答,“主要是因為他們暫時還不清楚九重天的具體動向和真實意圖,待此事調查清楚后,就是他們出手之時。”
他看了眼蟬溪與云燁兩人,不由感慨道,“沒想到不知不覺,時間已過去三十多年了啊。”
莫管家的一番感慨,讓眾人聽得一頭霧水,只能耐心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三十五年前,我北晉州的驚濤城城主意欲勾結鬼方人,圖我大秦疆土,卻被老家主提前察覺其意圖,并將所有參與人員全部緝拿歸案,誅驚濤林家九族。”他向眾人講述道:
“誰曾想,這位林城主竟有一個于蓬萊仙島修道的女兒,此女天賦異稟,也被蓬萊島主稱贊為先天道體,僅僅只花費五十年時間,就碎丹化嬰,達到元嬰之境,待她得知家族被滅后,竟私自離開仙島,施法在驚濤城的港口掀起滔天駭浪,這場災難,至少讓驚濤城三十萬人喪失。”
“你們兩個就是這場災難中幸存下來的孤兒。”莫管家對云燁和蟬溪說,“被老家主收養于府中。”
云燁與蟬溪對視一眼,均露出驚訝之色,顯然是沒預料到自己竟是這般身世。
“那這位始作俑者呢?”譚縱卻抓住了另一個問題的重點。
“蓬萊島主得知后親自出手,將其誅殺。”莫管家說:
“所以我才敢如此肯定,這次戰爭若九重天的妖尊參戰,那么蓬萊仙島絕對會出手,因為蓬萊島主至今都未曾化解掉驚濤城死去的數十萬平民之因果。”
“修道者定要注重對心的修煉。”他望向譚縱,像是專門跟他講的,“若心境不穩,即使再好的天賦和強大的實力,終會落得這般下場,甚至化作域外天魔,為禍世間。”
“莫管家所言極是。”譚縱神色謙和的說,接著又詢問道:
“你說此女也被蓬萊島主稱贊為先天道體,意思是說,此等強大的道體,還另有其人嗎?”
“當然,除了這位叫做林驚雪的魔女因道心不穩,致使隕落外。”莫管家知無不言的道:
“還有一位是當今陛下與楚皇后所生的女兒,亦是先天道體,她剛降臨世間,就被蓬萊島主提前預知,并帶回了蓬萊仙島。”
“原來如此。”譚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好了,這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莫管家神色一正,面色嚴肅的看向譚縱:
“少爺以后最好還是少出府為妙,昨天前腳剛走,后面就被鬼方人跟蹤,若有不測,我該如何向老爺交待。”
“沒錯。”蟬溪微微點頭,也附和道:
“最近城內出現許多來歷不明之人,就連來自日落群島的鬼方人也出現不少,鎮魔司的密探們懷疑,日落群島的鬼方刺客很有可能接受過什么刺殺任務。”
鬼方刺客。
聽聞此言,譚縱皺了皺眉頭。
他早就聽莊老跟他講述過,鬼方人之所以能夠興盛起來,完全是由于一位叫做徐聞的術士,傳于他們的鬼道之術。
故而這些因自身種族所致,天生適合充當刺客殺手之人,在大秦疆土暗設諸多殺手組織。
只是讓他疑惑的是,昨日跟蹤自己的鬼方刺客到底是何方勢力派遣的。
“話雖是這么說。”譚縱回過神來,對眾人說:
“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既然已得知我被鬼方人盯上,何不趁此機會引蛇出洞,將其一網打盡,以絕后患。”
說完,他伸腿在桌下踹了云燁一腳。
后者看他一眼,頓時領會出他的意思,連忙殺氣十足的道,“少爺說的沒錯,總是提防也不是辦法,我們何不趁此機會把他們引出來。”
“正好少爺今天打算前往城外的坊市一趟。”他又補充道,“我們這就提前做好準備,帶少爺一起前往。”
莫管家聞言,皺了皺眉頭,沉默片刻后,說道,“那就這么辦吧,但一定要記住,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少爺的安全。”
“放心吧。”譚縱接話道,“別的我或許不敢保證,但自保之術,我還是頗為擅長的。”
他等眾人用膳完畢后,便開始商議其如何引蛇出洞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