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車內傳來一個磁性好聽的男聲。</br> “什么事?”</br> 那車夫見問,連忙開口說:“回世子殿下,不過是一個刁民要阻攔馬車,小的馬上將人趕走。”</br> “嗯。”</br> 車內平淡地應了一聲。</br> 車夫似乎是得到了鼓勵一般,拿著鞭子跳下了馬車,沖著站著不動的蕭嫣開口說:“趕緊滾,不然我可要讓你付出代價了!”</br> 蕭嫣稍稍挑眉,一個箭步往前沖,眼疾手快,迅速跳上了馬車。</br> “你……你……竟然敢……竟然敢……”車夫看著蕭嫣鉆進了慕非寒的馬車之中,驚得話都說不完整,只是大呼小叫著。</br> 與此同時,他想沖過去,將蕭嫣拽下來,但是剛剛碰到簾子的時候,手頓住了。</br> 世子殿下的性子他清楚得很,若是他碰了這簾子,只怕下一瞬就要橫尸街頭了。</br> 正是因為清楚世子殿下的性子,所以他很奇怪,為何那女子往車內鉆的時候,世子殿下竟然沒有將她打飛出來。</br> 車夫正想著的時候,忽然看到慕非寒掀開了簾子。</br> 看到自家主子俊美無儔的臉,車夫稍稍愣神,一時間忘記了反應。</br> 慕非寒看了一眼那車夫,說了一句:“繼續前進!”</br> 車夫聽了,猛然回過神來,回到馬車上后,又是一怔。</br> 他十分不明白自家主上這是什么情況。</br> 那個女子不是已經上了車嗎?為何主上沒有將她趕下來,而是讓他繼續前進?</br> 難道這女子……</br> 車夫并不敢多想,而是收斂心神,開始趕車。</br> -</br> 馬車之中,蕭嫣坐在車窗旁,手搭在車窗上,看著慕非寒。</br> 慕非寒坐在蕭嫣的對面,臉色陰沉:“蕭嫣姑娘這是做什么?隨隨便便闖入一個男人的馬車之中,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br> 蕭嫣看著慕非寒,嘴角帶著輕笑,慢悠悠地開口說:“世子殿下闖入我的房間,躺在我床榻上的時候,怎么沒有想過男女授受不親?”</br> 慕非寒:……</br> 蕭嫣頓了頓,繼續道:“難道世子殿下是覺得,男子做出此等事情,就是天經地義,女子做這樣的事情,就該天誅地滅?”</br> “我并未如此想!”慕非寒有些無力地辯解了一句。</br> 蕭嫣一笑:“那你還說,男女授受不親?”</br> 慕非寒:……</br> 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但是,他確實不想跟眼前的女子有太多交集。</br> 他沉默許久之后,開口說:“我給姑娘留的紙條錢財和信物,姑娘可看到了?”</br> 蕭嫣挑眉,只是稍稍點頭,沒有回話。</br> 慕非寒繼續開口說:“我欠姑娘一個情,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我效勞的,拿著信物過來,無論多么艱難,我都會盡量幫姑娘去做的。只是除此之外,我們并沒有其他的關系。希望以后像是闖我馬車這件事情,姑娘還是不要再做了,落人話柄。”</br> 蕭嫣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慕非寒,悠悠開口說:“世子殿下似乎很害怕和我扯上關系?這樣的種種,是要盡力撇清跟我的關系嗎?”</br> 慕非寒對上蕭嫣明眸,心弦微微一動,卻沒有表現出來。</br> 他側開目光,沒有回話。</br> 他們一個是鎮南王府的嫡女,一個是沐北王府的世子,本來就不應該有太多的交集。</br> 蕭嫣見眼前的人不看自己,笑瞇瞇地說:“世子能撇清關系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跟世子殿下可是曾經同床共枕過的人!”</br> 慕非寒:……</br> 他轉頭看向蕭嫣,眼中滿是訝然。</br> 這個女人為何這種話也敢說出來。</br> 蕭嫣見這么一句話就引來慕非寒這樣的反應,忍不住輕笑。</br> 若是她告訴慕非寒,他們上一世有拜過天地,他是不是要被嚇死?</br> 哦,對了,上一世,他還親了她。</br> 也不對,應該是親了她的尸體。</br> 她要不要將這件事也告訴慕非寒呢?</br> 不過,說了,他估計也會不信的吧?</br> 還是算了。</br> 蕭嫣將慕非寒留下的玉佩拿了出來,當著慕非寒的面,佩戴在腰間。</br> 慕非寒一怔,下意識地問:“你這是做什么?”</br> 蕭嫣一笑,開口說:“既然是信物,自然是要隨身攜帶的!”</br> 他想要撇清關系,她可不同意。</br> “世子殿下,你這玉佩,認識的人多嗎?”蕭嫣側頭看著慕非寒,笑盈盈地說。</br> 慕非寒蹙眉,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么。</br> 之前為了表達誠意,他是將自己從小佩戴的玉佩作為信物給了蕭嫣。</br> 那是他母親親手雕刻的,上面刻著一個“非”字。</br> 仔細看過這個玉佩的,應該都知道這是他的東西。</br> 他現在倒是有些后悔將這玉佩留給蕭嫣當信物了。</br> 他看著那玉佩,朝著蕭嫣問:“蕭嫣姑娘,這玉佩可否先還給我?我可以拿另外的一個東西跟你當信物。”</br> 蕭嫣看著慕非寒,笑著說:“當然不可以。”</br> 慕非寒有些皺眉,只能繼續道:“那蕭嫣姑娘可否將它收起來,不要佩戴?若是傳出去什么話,對姑娘的名聲不好!”</br> “本姑娘不在乎這點名聲。”蕭嫣斜斜地靠著馬車壁,悠悠地說。</br> 看著蕭嫣這油鹽不進的樣子,慕非寒無奈,只能問:“蕭嫣姑娘到底要我怎么做?”</br> 他有些看不清楚眼前這女人的目的。</br> 其他那些女子,看中他的皮囊,想要賴上他,他其實很容易就感覺出來了。</br> 可是到了蕭嫣這里,就變得有些似是而非了。</br> 他一時間有些拿不準。</br> 蕭嫣想了想,開口說:“先送我去東街吧!”</br>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作為洛安城的一份子,蕭嫣卻很清楚,東街有洛安城開的藥房。</br> 她不想去其他地方跟別人扯皮了,索性直接去洛安城經營的藥房去買藥材好了。</br> 慕非寒聽了,只能掀開簾子,吩咐車夫去東街。</br> 車夫表示更加驚訝了。</br> 他從侍衛營出來,已經給慕非寒當車夫三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聽到世子殿下半路上改變目的地。</br> 這是因為剛才闖進馬車那個女子嗎?</br> 如果真是因為那個女子,那這女子,還真是不簡單呢。</br> 車夫表示有些好奇,這女子到底是什么來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