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日其實從未想過蕭嫣會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一直覺得,蕭嫣既然主動找回來認親,應該對親人有期待,有感情才對。</br> 可是為何?為何她竟然可以這樣子眼睜睜看著他被欺辱成這樣子,卻無動于衷?</br> 之前,兄長也說過,蕭嫣一心討好他們,他本以為事情會是這樣子的,但是沒有想到,他們說的蕭嫣,跟他所見到的蕭嫣,是完全不一樣的人。</br> 此時的蕭嫣,在他眼里,更像是一個惡魔。</br> 蕭嫣將蕭瑾日恐懼的眼神看在眼里,卻并不在意,只是冷笑著開口說:“想好了嗎?是說還是不說?”</br> 蕭瑾日其實沒選擇,他只能是開口說:“那天我罰跪之后,容清笛就出現在我面前,說要和我一起對付你,我答應了她。今天容清笛告訴我,讓我去白馬寺,說是她安排了一場好戲,讓我去看!在事情發生之前,我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br> 蕭嫣聽了這話,微微皺眉,其實,她一早就猜到,這些弓箭手就是沖著她來的。</br> 如今只是確定了這件事而已。</br> 那傷,慕非寒是為了她才受的。</br> 她定然不會放過傷他的人。</br> 她默然片刻,開口說:“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容清笛一手安排的?可是,那幾個弓箭手為什么說是你安排他們動手的?這一點,是不是應該跟我好好解釋一下?”</br> “那些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覺得,應該是容清笛不想殺了你之后,影響兩國關系,所以想要將這件事嫁禍給我。”蕭瑾日說。</br> 他如今想了想,覺得容清笛根本就不是想要找一幫手,而是想要找一個替罪羊。</br> 這整個計劃,根本就跟他沒有關系,只有最后弓箭手指控,他才跟這件事產生了關系。</br> 這就說明了,容清笛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就可以完成這件事了。</br> 所以,她找他,只能是找個替罪羊了。</br> 蕭嫣聽了這話,點點頭,朝著一旁記錄的師爺道:“都記下來了?”</br> 師爺點點頭,開口說:“已經記錄好了。”</br> “拿給他簽字畫押吧!”蕭嫣開口說。</br> 邱瑯琊聽了,立即拿過師爺寫的口供,放在桌上,隨后示意抓住蕭瑾日的兩人將人帶過來。</br> 很快,蕭瑾日就被帶到了桌子旁。</br> 邱瑯琊指著桌子上的口供,說:“給我好好看清楚了,看好之后,就簽字畫押。”</br> 蕭瑾日看了一會上面記錄的,都是自己剛剛說的,于是沒有說什么直接在上面簽字畫押了。</br> 蕭嫣見他簽字畫押之后,開口說:“下一個吧!”</br> 很快就有人將弓箭手帶了上來。</br> 原本這些弓箭手還嘴硬,不過,經過了幾個刑罰之后,就全都招了。</br> 包括他們什么人,是跟誰來到這里的,受到誰的安排,做了什么,一字不漏,全部招了。</br> 蕭嫣讓這些簽字畫押之后,就全部關回去了。</br> 剩下的,就只有容清笛和奚攬洲這兩人了。</br> 蕭嫣將幾份口供掃了一遍之后,開口說:“將容清笛帶上來吧!”</br> 這口供之中,并沒有出現過奚攬洲的名字,她姑且相信奚攬洲跟這件事沒有任何的關系。</br> 邱瑯琊開口說答應,很快,那些人就將容清笛帶了上來了。</br> 容清笛看到蕭嫣的時候,眼中滿是恨意。</br> 如果眼神可以傷人的話,蕭嫣應該已經被凌遲了。</br> 容清笛惡狠狠地開口說:“蕭嫣,你最好不要犯在本公主手上,要不然的話……”</br> 如今,他們之間的仇怨,又多了幾分。</br> 若是蕭嫣犯在她手上的話,她一定會讓蕭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蕭嫣之前就聽過這話了,所以這一次,并不想聽這件事。</br> 她抬起眼眸,看了邱瑯琊一眼。</br> 邱瑯琊也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心情,伸出手,一巴掌扇向了容清笛。</br>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容清笛的話被打斷,她的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掌痕。</br> 容清笛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邱瑯琊,開口說:“你敢打本公主,本公主要殺了全族。”</br> 邱瑯琊沉默不語。</br> 蕭嫣倒是開口說:“你不想再被打,最好還是管好你的嘴巴,問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說一些不相關的話。”</br> 容清笛皺眉,隨后看向瞎眼,開口問:“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br> 蕭嫣指了指桌案上的那些供詞,開口說:“蕭瑾日和弓箭手都招認了,他們指控,你是這次刺殺的幕后主使。你有什么話要說?”</br> 容清笛聽了,開口道:“胡說八道,本公主都沒有見過他們,這件事跟本公主有什么關系?而且,我之前那些弓箭手說的,明明是受蕭瑾日指使,為何忽然就變成了受我指使了呢?蕭嫣,該不會是你故意陷害我吧?”</br> 蕭嫣嘴角勾起,帶著冷笑。</br> 她沒有再說什么,直接走到一旁坐下。</br> 邱瑯琊直接上前,拿過了一條帶著倒刺的鞭子。</br> “既然公主這么不配合,那我們也只能讓公主明白這會帶來什么后果了,希望公主可以承受這樣的后果。”</br> 邱瑯琊說完,手中的長鞭直接揮舞了出去。</br> “啊——”容清笛慘叫出聲。</br> 三個鞭子之后,容清笛就直接暈死過去了。</br> 邱瑯琊收回了鞭子,朝著一旁的人吩咐道:“將人潑醒。”</br> 那些天武衛聽了,給容清笛潑了一盆冷水,卻沒能將人潑醒。</br> 旁邊的人聽了,有些慌張:“她不會死了吧?”</br> 邱瑯琊其實也有些慌,若是這別國公主真的死在詔獄,那就麻煩了。</br> 他看向蕭嫣,開口問:“嫣姐,您看這怎么辦?”</br> 蕭嫣站起來,拿出了一根銀針,走到容清笛身邊,在她頭上扎了一下。</br> 容清笛很快就醒過來了,但是臉色慘白,最初沒有任何血色,看著奄奄一息的模樣。</br> 她氣若游絲地開口說:“蕭嫣,無論如何,本公主都是不會招的!你有本事,就讓這些人打死本公主!”</br> 容清笛知道,這件事是絕對不能招的,一旦招了,談判桌上,東陵又多了一個籌碼,西瀾自然又少了一個籌碼。</br> 讓蕭瑾日當替罪羊,免得給西瀾談判帶來麻煩,這就是她找蕭瑾日的目的。</br> 她知道,只要自己撐著不承認,很快自己就可以從這里離開了。</br> 她覺得,最多還有一兩刻鐘的時間,東陵皇帝就會來傳蕭嫣進宮。</br> 只要她撐過這一兩刻鐘,蕭嫣就拿她沒有辦法了。</br> 到時候她就沒事了。</br> 并且,她十分確定,蕭嫣是不敢讓她死在這里的!</br> 想著,容清笛忍著渾身的劇痛,忍著眩暈的感覺,有些挑釁地看向蕭嫣。</br> 蕭嫣微微皺了皺眉頭,并未說話。</br> 一旁的邱瑯琊在蕭嫣身邊低聲說:“嫣姐,若是她當真不承認呢?那該怎么辦?難道還要動手嗎?”</br> 這公主身嬌肉貴的,萬一死在這里,就麻煩了。</br> 蕭嫣剛才用銀針喚醒的容清笛,自然知道容清笛此時的情況。</br> 她也很清楚,容清笛已經不能承受任何的刑罰了。</br> 這時候,一個天武衛走了進來,在蕭嫣身邊說了幾句話。</br> 大概就是告訴蕭嫣,莫公公出來傳旨,讓她立即進宮去見陛下。</br> 蕭嫣皺起眉頭,她知道自己拖不了多久了,很快就要進宮去面圣了。</br> 在這之前,她不能讓容清笛認下這罪名,最后,天武衛肯定是要為今天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br> 她看向那個天武衛,開口說:“你請莫公公喝一杯茶,稍微等一下,就說我換一身衣服,立即跟他進宮。”</br> 那天武衛聽了,點點頭,很快就離開了。</br> 容清笛大概聽到公公兩個字,也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情況。</br> 她幾乎是松了一口氣,笑了笑,看向蕭嫣說:“你們陛下讓你進宮了對不對?蕭嫣,你敢抗旨嗎?”</br> 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br> 只要她不承認,蕭嫣進宮之后,東陵陛下肯定就會將她放了。</br> 她很快就沒事了。</br> 蕭嫣看著容清笛,慢悠悠地開口說:“我是不會抗旨,但是在進宮之前,還有一點時間,不著急!”</br> 容清笛看著蕭嫣,冷笑著開口說:“蕭嫣,我是不會承認任何罪名的……你大可不必白費功夫了……而且,這么短的時間,你找不到任何證據的!”</br> 蕭嫣眼睛微微瞇了瞇,她看了容清笛片刻,隨后朝著一旁的邱瑯琊說:“將奚攬洲帶來!”</br> 邱瑯琊聽了,答應了一句,親自朝著牢房方向走去了。</br> 容清笛一驚,連忙說:“你將他帶來干什么?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系!”</br> 蕭嫣看著容清笛,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沒有回答她的話。</br> 容清笛似乎發現了自己言行的不妥,換上了平淡的表情,開口說:“這件事,奚攬洲根本不知情,只怕他也沒法提供任何證據給你!”</br> 蕭嫣依然不說話。</br> 很快,奚攬洲就被帶來了。</br> 奚攬洲此時的樣子,比任何人都要慘,因為他琵琶骨直接被穿了鉤子。</br> 蕭嫣掃了一眼奚攬洲的樣子,問了一句:“那鐵鉤子是怎么回事?”</br> 其實,剛才她就看到了,只是沒有在意。</br> 這時候,自然還需要問清楚。</br> “他太厲害了!想要跑,打傷了好幾個兄弟。”邱瑯琊開口解釋,“如果不是他還想將這一位嬌弱公主帶走,我們還真不一定能攔住他!為了防止他真的跑了,我們只能如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