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說書先生看向慕非寒,先是一怔,隨后從衣服認出這個人就是將他們抓來的那個人。</br> 他之前倒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長得這么好看。</br> 簡直比那些才子佳人的本子里邊,形容得最好看的書生,還要好看幾分。</br> 他想著,大膽將目光移向蕭嫣。</br> 其實之前,他在高臺上看到蕭嫣的時候,已經覺得驚艷了。</br> 如今近距離觀看,更覺得驚為天人。</br> 最主要的是,這個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整個就是才子佳人的感覺啊。</br> 他覺得,應該讓那些聽書的人都來看看,這樣那些人就知道,真的有那樣的人存在的,他們說書人沒有胡謅。</br> 慕非寒感覺到老者失神,臉色微冷,渾身上下透露著寒氣。</br> 那老者感覺到了慕非寒的不悅,連忙低下頭,慌亂地回答道:“老朽知道錯了,老朽不應該按照這些人的意思,將那個故事傳播出去。但是,老朽確實已經講過很多次了。這些天還有人不斷地追問我,說的到底是哪家姐妹的故事。對不起!老朽對不起兩位貴人!”</br>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里了。但是,他覺得,只要是身邊兩個男子讓他做的,肯定是針對眼前兩位貴人的。</br> 無論他幫這兩個家伙做了什么,都是錯的;無論有沒有造成比較大的傷害,他都必須立即認錯。</br> 或許眼前兩位貴人會因為他認錯虔誠、及時,而給他一個機會呢?</br> 然而,老者卻沒有想到,因為他這句話,慕非寒渾身泛起了戾氣。</br> 他抬起手,想要對老者出手。</br> 蕭嫣伸出手,抓住了慕非寒的手,開口說:“不必動氣,蕭泠這樣費盡心思,不過是為了活命。那就暫時留她一條命。或許,有朝一日,她會后悔自己今天費盡心思保命。因為只有死掉的人,才不會感受到痛苦和絕望!”</br> 慕非寒聽了蕭嫣的話,臉色緩和了不少。</br> 他收回了手。</br> 蕭嫣掃了一眼那說書先生,問了一句:“你還有其他要說的嗎?”</br> 說書先生頓了頓,想到了什么,說道:“不單單是我,城中其他的說書人也在說這個本子。如今應該已經流傳頗廣了。”</br> 蕭嫣對于這件事,其實不太感興趣了。</br> 但是她并未表現出來,只是繼續說:“嗯,這個我知道了。還有其他的嗎?”</br> 說書先生搖搖頭:“沒有其他了。貴人,我知道的,都說了。絕對沒有隱瞞任何的事情。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一家子都指著我吃飯呢,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狗膽包天,做那些事情。請你放過我吧!求……”</br> 那說書先生說了這些話,正要聲淚俱下地朝著蕭嫣哀求,忽然就被蕭嫣出手,封住了穴道。</br> 隨后,說書先生嘴巴動彈,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br> 一時間,說書先生臉都白了。</br> 蕭嫣臉色平靜。</br> 她本來也沒有打算要處置這說書先生,所以不太想聽著說書先生求饒的話語。</br> 隨后,她示意一旁的天武衛讓看起來十分文弱的男子開口。</br> 于是,其中一個武衛就拿開了堵在文弱男子口中的布團。</br> 蕭嫣看著那文弱男子,開口說:“你呢,你有什么想要說的嗎?”</br> 文弱男冷冷地瞥了蕭嫣一眼,倒是頗為有氣節地開口說:“既落在了你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別想從我口中套出任何的話。你有本事,就將詔獄所有的刑罰,都給我上一遍,我要是哼一聲,就跟你姓。”</br> 蕭嫣瞥了一眼文弱男,眉眼之間帶著幾分嘲諷:“別跟我姓了,太丑了,不收。你不愿意說,我也懶得問。等我將你們所有人找出來,到時候再一并處理。”</br> 文弱男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將所有人找出來?你在做夢呢?蕭泠姑娘早就計算好了一切了,如今,我們的人,跟雪災之中的難民一模一樣。你還想將人找出來?簡直是好笑?”</br> 文弱男頓了頓,繼續說:“我們若不是一心想要揭穿你,疏忽了防備,又怎么會被你們抓到?你還想抓我們其他人,簡直笑死我了!”</br> 蕭嫣嘴角的嘲諷之意十分明顯,她身體前傾靠近了那文弱男幾分,一字一句地說:“你們的人好,跟災民一模一樣嗎?你確定嗎?這些百姓都是從心底去相信洛神的,你們也是嗎?依我看,沒有吧?”</br> 蕭嫣站直身子,繼續慢悠悠地道:“我現在讓百姓全部在外邊對著洛神廟跪三個時辰。你猜,在跪的過程之中,你們的人,跟真正的災民,有沒有區別呢?”</br> 文弱男聽了這話,臉色變了變,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任何話來。</br> 若是裝一會,或許還是可以的。</br> 但是,只要跪上一刻鐘,他們的人肯定就會不耐煩,有各種各樣的小動作。</br> 畢竟,這洛神,并不是他們信奉的神明。</br> 而那些愚民,就不一樣了。</br> 他們將洛神當作他們的神明,他們是洛神最忠實的信徒。</br> 即便會跪到暈厥,在暈過去的前一刻,他們的動作也是恭敬而畏懼的。</br> 最后,文弱男只能拿勉強自我安慰般開口說:“你就算知道了二者之間的差別,又能如何呢?這么多人,你能分辨得出來嗎?”</br> 蕭嫣嘴角微微勾起,漫不經心地說:“忘了告訴你,我將豫州城中所有的弓箭手都布置在了周圍。他們有人藏在樹上,有人藏在一旁的屋頂上、塔上,總之,他們無處不在。可以將你們那些人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他們用五色旗將那個人的信息傳遞給藏在百姓之中的負責抓捕的人,你們就插翅難逃。你們就是這樣被捕的,你該不會不知道吧?”</br> 那文弱男聽了蕭嫣的話,瞪大了眼睛,臉色徹底變得陰沉起來。</br> 他本來以為,蕭嫣能抓到他們,就是憑借運氣而已。</br> 現在才知道,他以為的運氣,是眼前的人運籌帷幄的實力。</br> 他不明白,眼前的人為何會這么可怕。</br> “你……你一定不會成功的!一定不會!”文弱咬著牙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