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王飛鴻的神情變化細微，仍沒有逃過杜遠舟的眼神。
    隨著天道拳已臻小成，他的眼睛格外敏銳，察言觀色，委實非凡。看到王飛鴻的神情，杜遠舟心中一動。
    聽蘇曼妮說以前他們廠有人寫過揭發(fā)廠領(lǐng)導(dǎo)班子貪污腐化的告狀信，結(jié)果告狀人遭到了打擊報復(fù)，告狀信卻被某些縣領(lǐng)導(dǎo)壓下，最后石沉大海，不了了之。這個人難道是王飛鴻？
    以前，王飛鴻和周大力走得很近，一直主管工業(yè)這一塊！后來常劍鋒才逐漸負責(zé)聯(lián)系和管理紡織廠。在萬唇來當(dāng)縣長的時候，也接到幾封匿名舉報信，縣zhengfu曾經(jīng)決定徹底清查紡織廠的家底，不知道王飛鴻和周大力說些什么，最后卻被周大力否決了。
    那時候萬唇來想想，也確實不是時候，國內(nèi)外形勢緊張，人心不穩(wěn)，強調(diào)穩(wěn)定是壓倒一切的大事情，紡織廠是個馬蜂窩，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動，所以，紡織廠的運行情況，縣委縣zhengfu一直沒有過問。
    今天，萬唇來在碰頭會上直接作出安排，徹查紡織廠的所有情況，看來準(zhǔn)備亮出了刀子。
    最耐人尋味的是，按照萬唇來的安排，王飛鴻是負責(zé)人，可是，身為縣委副書，卻是在縣zhengfu去解決問題，要知道，縣市zhengfu還有縣長，況且，萬唇來似乎忘了一句話，強調(diào)所有事情都由組長王飛鴻負責(zé)，這就是。一方面，王飛鴻是調(diào)查組負責(zé)人，一方面。馬愛國縣長一定會過問這么大的事情，王飛鴻還要和馬愛國商量，這樣安排，究竟是為什么。
    “老路，迅速了解情況，寫出簡報，經(jīng)過我審核之后。上報市委、市zhengfu，這件事情要快，不能耽誤。今天必須完成，散會”
    杜遠舟離開書辦公室的時候，高桂林兩人已經(jīng)跟隨王飛鴻。常劍鋒下樓去了，今天的短會。杜遠舟沒有什么具體任務(wù)。但回到秘書室，大腦卻在不停地運轉(zhuǎn)，思索這件事的前因后果。
    等路長全也走了，萬唇來便將他叫了進去,“小杜，有一件事情，你直接去辦，不要驚動其他人，到紡織廠去了解情況。這次的集體上訪，究竟是什么原因。通過側(cè)面。或許，你能夠了解到真實情況，要注意安全。”
    杜遠舟開著車，到了城西，然后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將車停下來。，步行過了紡織大橋。
    紡織廠位于縣城西郊，占地二百多畝，周圍各種店鋪星羅密布，餐館，美容美發(fā)店、歌舞廳等比比皆是，不過，隨著紡織廠的衰敗，曾經(jīng)的繁華大都不存，許多餐館紛紛關(guān)門歇業(yè)，歌舞廳檔次直線下降，那些美發(fā)店慢慢轉(zhuǎn)型，周圍的居民戲稱這里是長白縣的紅燈區(qū)。
    杜遠舟沒有開車過來，就怕過于顯眼。他在周邊晃悠了一會兒，或多或少打聽了一些，但道聽途書居多。
    到了中午，杜遠舟找了一家職工開的小飯館。
    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里面有兩三撥紡織廠工人在吃飯，正在談?wù)撋显L的事情兒，于是杜遠舟點了兩盤菜，坐了下來。
    在距離杜遠舟不遠的一張桌，坐著四個人，正在喝著酒。
    “兄弟啊，我算是看明白了。這社會天下烏鴉一般黑，今天上訪我看熱鬧倒是熱鬧，最終還會不了了之。”
    “那不咋地。幸好咱哥幾個手疾，一看不好，用錢頂上了。烏鴉雖然黑了點，好歹咱還有個班上，沒有淪落為下崗工人，吃上頓沒下頓……”
    “他媽的，這是什么社會呀！我們廠里，這些年，領(lǐng)導(dǎo)吃香的、喝辣的，每人一臺好車，是什么皇冠的，我還聽說，他們個個都有好幾個女人，他們也不怕腎虧。”
    兩個年輕人一般喝著酒，一邊口出臟言。
    “小二子，你別喝點酒，沒事瞎嘮叨，小心惹禍上身。”另一個年齡稍微大點的中年漢子精告道
    “什么亂說啊，師傅，這里不是外人。即使隔墻有耳，廠領(lǐng)導(dǎo)也不可能聽見，他們才不來小飯店吃飯呢！不過，廠領(lǐng)導(dǎo)有些方面還是不錯的，呵呵最起碼送上了錢，就讓我們繼續(xù)上班，不管廠子效益好壞，以后還繼續(xù)有工資拿，旱澇保收。”
    “嘿嘿，這次上訪的人估計沒啥好果子吃，結(jié)果估計還是被人壓下來。”另一個年輕人說道。
    “我說你們幾個什么好呀！灌了幾口貓尿，就這么多話。領(lǐng)導(dǎo)的事情，你們少議論，別瞎摻合。難道你們就不怕到手的工作打水漂呀，讓你和馮慶奎一樣下崗呀！”中年男人嘆了一聲氣，教訓(xùn)道。
    接下來，也沒有聽到什么有價值的消息！從飯店出來，杜遠舟想了想，記得手機里儲存了蘇曼妮的傳呼號，還是給她打了一個傳呼。
    不一會兒，蘇曼妮將打電話打了過來。
    “你在家里嗎？我在紡織廠南門附近的喜旺來大眾酒家，有事找你。”杜遠舟開門見山地說道。
    “哦，你在醫(yī)院呢！那好，你在急診樓大門那里等著我，我立刻開車接你去……”
    到了縣醫(yī)院門口，看見蘇曼妮穿一身半舊過時的連衣裙，手里還拎著裝藥的塑料袋，站在那里。
    還別說，這女人確實有一副傲人的好身材和漂亮的面孔，盡管身上衣服有些過時，但還是恰到好處地襯托出了她婀娜的身姿，楚楚動人。
    “上車。”杜遠舟拉下車窗，向她擺了擺手。
    看了看她手里的藥，知道是給他父親買的。“這藥著急嗎？如果著急用的話，我先開車把你送回去。”
    “不著急，家里還有藥。”蘇曼妮心里一暖。雖然這男人有時太可惡，甚至有些無情，但倒是挺細心的。
    “那好，我們先找個地方，問你點事情。”說著，杜遠舟一轉(zhuǎn)彎，車上了馬路。
    順著馬路，他開了一會兒，找到一家安靜的茶樓前，然后停了下來。
    “我想問你一下，你知道紡織廠上訪的事嗎？”。兩人找個靠角落的小包廂，坐了下來，杜遠舟問道。
    “知道，也有人來找過我一起上訪。但我有事，所以沒去。”蘇曼妮想了想，毫無避諱，直接說道。
    “誰找你的？”
    “這，這我不能說……”蘇曼妮一臉的精惕，看著杜遠舟。
    杜遠舟不由得苦笑一聲，自己有點心急了。“我沒有別的意思！用不這樣防著我，我和王寶杰不認識，更不是可能和他們是一路人。這個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拉倒吧！”
    “那你把你認為可以說的，講給我聽聽……”杜遠舟輕輕酌了一小口茶，說道。
    “放心吧！你的身份，我不會向其他人透露的！至于我干什么的，你也是知道的，我不可能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不然上次你的話早被透露出去了。我只是想幫著領(lǐng)導(dǎo)了解一下情況。“
    看到蘇曼妮還有些懷疑的表情，杜遠舟進一步解釋道。
    蘇曼妮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這次上訪的事，我沒有參與，他們也沒有多說。至于廠里的事情，因為我當(dāng)秘書的時間短，就被發(fā)配到車間了，具體情況我真的不太清楚。我只是聽說王寶杰聯(lián)合其他人里應(yīng)外合，用高買低賣、以好代次等手段把廠里搞垮的……”
    “除了那伙蛀蟲，你知道還有誰了解情況？”
    “有個老工程師，他準(zhǔn)定清楚。他向上級反映過，后來不了了之了，等我回去幫你打聽打聽……”
    最后，蘇曼妮答應(yīng)勸勸老工程師，看能不能提供一些詳細資料。
    等他回到縣委，那些上訪的紡織廠職工，早已經(jīng)散了，如同飯店里幾個人說的一樣，這些職工，思想不統(tǒng)一，大部分人心存恐懼，所以，公安干精出現(xiàn)的時候，很多人就悄悄走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人要回家做飯，專班不需要花費什么氣力，就勸走了上訪的職工。
    看著清靜下來的縣委，杜遠舟將所有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匯報給了萬唇來，萬書記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這件事情，對誰都不要說。有新情況，立刻告訴我。”杜遠舟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萬書記說了一句話。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