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負責尋找書籍的任務,就交給了于振子一個人,范閑將領頭人告訴自己的話,又再次告訴了他一次,并且叮囑,現在基本上距離上一次查崗過去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所以他一定要把握好時間,自己和曲涵會在一定時間內回來的。
交代清楚以后,范閑意味深長得看了一眼于振子,問道,“你的那匹狼呢?”
“這么危險的地方,當然不會讓乾坤出現了。”
范閑無語。
帶著青銅劍的范閑,換上了那侍衛的鎧甲,而曲涵則是帶著面紗,穿著侍女的紅色長裙,走出了房間。
范閑臉上有頭盔,而曲涵的面紗不靠近幾乎看不清楚對方長什么樣子,所以二人并不擔心會被人戳穿。
范閑就這樣和曲涵一起走了出來,堂而皇之的走出了房間。
外面的毆打聲此起彼伏,曲涵和范閑同時駐足在那里,看著面前的牢房門口,那個瘦弱的年輕人站在那里,手中的長鞭揮舞著,肆意的叫喊。
“明天晚上的暗花名額還差兩個人!誰要上!說話!”這是一句簡單的問話,但是那年輕人仍然一鞭子抽打了上去,對著那些侍女。而那些侍女此時還像是活人一樣,會哭會叫會說話。
“我我!”一個侍女走了出來,她咬著貝齒說道,“我要出去!”
年輕人莫名的看了一眼侍女,“你最近出過場子嗎?”
“前天出了!”侍女回答道。
“哦?哪家的公子?”年輕人冷漠得問道。
侍女低聲地說道,“齊家的公子,齊開。”
“齊開?”年輕人吸了一口氣,似乎思索了一下想了想,說道,“那齊開不是死了嗎?”
侍女一怔,她驚訝地看著年輕人,問道,“什么時候死的?”
“哦,昨天吧。”年輕人笑了笑,“和人賭暗花,他中的是開花的權力,但是和旁人賭能否成功開花,結果被殺了,那一天花池也亂了,二十個侍女無一存活,全讓人折磨死了。”
說完,侍女傻住了。
而范閑和曲涵,更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若是沒有聽到這句話,范閑可能還不覺得罪孽深重,可是當他聽到這句話之后,再看向那侍女的眉目之時,范閑的心如同刀絞一樣。
“不可能啊,你是不是記錯了!林大人!林大人你再考慮一下,林大人!”侍女焦急得說道,她的眼神里面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她死死的抓著面前的林大人衣角,哀求道,“林大人給我個機會!”
林大人打著哈欠喊著面前的侍女,“旁人怕死不敢上,怕沒有買家流拍了之后死在當場,你怎么如此著急得上去?”
“大人!奴婢想要拼死一搏!這個月奴婢運氣好,上了兩次臺子,就算是約定好的齊開公子不在,還有另外一個公子也在,那個公子說不定也會拍奴婢!”侍女說道。
林大人看了看面前的侍女,冷漠地問道,“上一個是哪家公子啊?”
“上一個我不認識……也沒有什么……”侍女呢喃道,聲音越來越小。
“哎,罷了罷了,你執意求死,我也不能攔你,所謂閻王門前不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上吧。”林大人笑道,“來人,做樁!”
赫然,范閑看到了幾個人走了過來,手中帶著一個木頭錐子,還有一雙新鞋。
隨后,慘烈的叫喊聲傳來,范閑眼看著那個侍女的雙腳,換上了新鞋,被插入在了木頭錐子之中。
“你們兩個……”林大人的目光此時放在了范閑的身上,但是他的語氣變了,他緩步走了過來,說道,“面紗,哦,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不過怎么護衛都出來了?”
范閑冷漠地看著林大人,舉起了青銅劍,“大小姐密事。”
林大人點了點頭這才說道,“那好,你們去吧。”
范閑立刻帶著曲涵轉身走了過去。
而此時的林大人看著他們的背影,沒有說話。
二人并沒有返回去,而是轉而走向另外的一條路,此時的范閑和曲涵并沒有這里的地形圖,只能是瞎貓亂轉,順著路一直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大路寬闊,過往的人也非常的多,大多都是護衛軍在巡邏,可以少見到一些帶著面紗的侍女,和被鐵鏈子拉成一排的侍女,一步一步的向某個監獄里面走去。范閑和曲涵心中都是不舒服,這樣的對待人,給誰誰都不會舒服的。
再一次走到了一扇大鐵門的地方,此處并非只有一扇門,而是有三扇,一扇巨大的鐵門,估計是供給軍隊同行的時候使用的,而剩下的兩扇都是同等大小,區別在于一扇是從里面開的,一扇是從外面開的。
范閑和曲涵駐足了,二人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將目光放在他們的身上,范閑看了一眼鎖眼,熟練得將鑰匙拿了出來,插入了鎖眼里面,緩慢的轉開之后,這才將鐵門推開。
鐵門并不大,但是略顯厚重,范閑鉚足了勁,將面前的鐵門推開。
二人走了進來之后,預料之中,意料之外。
這是財童的培養地,但是隨處可見的是侍女,一個一個的侍女,虛弱得坐在地上,一行人走來走去,似乎在忙活著什么,范閑和曲涵慢慢地走了過去,能看到一眾人正在圍繞著一個牢房。
“加油!快出來了!”
“這個要是再活不了,你就他娘的去死吧!”男人的叫罵聲。
“啊……”
撕心裂肺的喊聲傳了出來,隨著這痛苦的喊聲之后,是一聲嬰兒的啼哭。
范閑怔住了,他一直以為,這樣數目的財童,也是和侍女一樣都是從外面帶進來的,可是面前的情景讓他非常的震撼!這些孩子,竟然都是侍女生出來的!
“男的!”
“草!又他娘是男的!”
“侍女沒有了,侍女沒有了!還他媽的給老子生男的!”一個怒罵聲傳來。
緊接著是一巴掌。
“啊……”侍女慘叫道,哭的稀里嘩啦,她掙扎著喊著,“把孩子給我,求求你了,給我,讓我看一眼!”
“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怒罵聲是一個壯漢,范閑看去,能夠看得到這個壯漢的容貌,看他表現出來的樣子,應該就是這里的管理者,他不僅對于這些女子沒有絲毫的同情,反而還在懊惱對方生了個孩子。
“你再多話,我把這個雜種給你摔死你信不信!”壯漢喝道,順便轉頭對一旁的老婦人說道,“你,今天還有三個要接生,你看著點,我再跟你說一遍,再他娘的接死一個,你就去給老子生!”
老婦人唯唯諾諾得點頭,也沒有說什么。
曲涵攥緊得雙手已經在顫抖了,她也是一個女人,她知道面前的這一切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是多么的痛苦,范閑當然能夠理解,但是他知道,現在出去殺了那個壯漢簡單,可是之后的事情呢?能怎么辦?
這里仍然是存在的,一個大漢死了,還有另外的一個大漢,還有另外的人來接管這里,這不是根本解決問題的辦法,也根本無法解決問題。
范閑按住了曲涵的肩膀,曲涵當然知道范閑是什么意思,二人無話,走了出去。
一路范閑能夠看到很多的孩子,有的三四歲,有的還在襁褓里面,他們都在牢房里面,用充滿希望的目光看著外面的一切,不一會兒一群婦人就走了進來,她們顧不得一切,進了牢房之中就開始給孩子們喂奶,有些孩子吃的很用力,侍女們忍著痛,繼續喂到。
可能對于她們來說,這些并不疼。
“所以那些財童,就是這些孩子嗎?”曲涵似乎想要聽到不一樣的回答。
范閑看著曲涵,“下一個地方,你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曲涵一驚看著范閑。
“如果只是孩子的話,他們是什么都不懂的,他們還需要訓練。”范閑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在往前走,就是訓練這些孩子的地方了。”
曲涵看著遠處的那扇鐵門,心中無限的遐想,她的希望,不要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