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br> 藺云婉將藥渣子交給了齊令珩，說：“我要是猜的沒錯，這應該是有毒的。”</br> 齊令珩聞了聞，皺眉道：“有杏仁的味道……”</br> 藺云婉提醒他：“您離遠一些。”</br> 阿福嚇死了，慌忙過來說：“王爺，給奴婢。”</br> 別是有毒，毒害了王爺！</br> 藺云婉說：“聞一聞沒事的。”</br> 前一世她也不是一下子就被毒死，還不是吃了兩年的藥慢慢死的。因為死得太慢了，她自己都沒察覺是被毒死的！</br> 阿福可不敢拿主子的性命開玩笑。</br> 他謹慎地接了藥，強笑著說：“還是奴婢拿著吧！”</br> 齊令珩溫和的眼眸，漸漸發冷。</br> 他問藺云婉：“陸家的人，拿這藥給你吃？”</br> 前一世是這樣的。</br> 不過這一世陸家的人還沒來得及給她吃。</br> 但以她對陸家人的了解，不論她做什么努力，陸家都不可能放過她。這藥早晚會給她吃！</br> 藺云婉攥著帕子，沒有說話。</br> 齊令珩也追問了，溫和的臉色，竟然有些冷肅的感覺，他輕聲道：“有什么事，本王可以幫得上夫人？”</br> 他知道，藺云婉很聰明的，不會無緣無故拿這么重要的東西給他看。</br> 藺云婉抿了抿唇，厚著臉皮說：“……還真有事情要您幫忙。”</br> 齊令珩答應得很爽快：“夫人但說無妨。”</br> 藺云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br> ……</br> 兩個丫鬟在一邊等急了，奶奶出來有一段時間了，小睡的藺夫人怕是要醒了，萬一帶著人找過來，就麻煩了。</br> 萍葉走過來幾步，闖入藺云婉的視線。</br> 藺云婉一看到丫鬟，就知道時候不早了，說完便起身，道：“事關重大，王爺您……也不必勉強。”</br> 齊令珩笑了笑，說：“沒什么勉強。不過……我若是想請夫人幫忙的時候，可能要勉強一下夫人。”</br> “我能幫王爺什么忙？”</br> 藺云婉十分疑惑，但她心里求之不得。能禮尚往來再好不過，她也不用一直欠著桓王。</br> 齊令珩也不說是什么事，只道：“現在說還太早，以后再說。不早了，夫人請回吧。”</br> 他不說，藺云婉也不想逼問，輕輕點頭，帶著兩個丫鬟走了。</br> 齊令珩的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他吩咐阿福：“去查一下，這藥渣里有沒有毒，是什么毒。”</br> “是。”</br> 阿福走了之后，齊令珩也沒有急著回去。</br> 剛才藺云婉坐在這里，沒怎么喝茶，爐子里的火還在燒，燒得很旺盛，水也燒開了，咕嚕咕嚕地響。</br> 他坐在側殿里面，耐心地喝了又一盞茶。</br> 陸家的人，膽子還真是大得很。</br> 枉顧禮法，皇子太傅的女兒，也是想殺就殺，好狠辣的手段。</br> 齊令珩穿著阿福拿來的大氅出去，外面風雪還是很大。</br> 他步伐十分從容，背影看起來和剛才站在圍欄邊的時候，似乎有些不一樣了。</br> \\</br> 和母親一起上了香之后，藺云婉就同母親一起下山回家了。</br> 藺夫人十分開心地說：“我們好長時間沒有一起出來了。”</br> 她坐在馬車里，一直抓著女兒的手。</br> 想到很快又要分別，心里忽然難受起來，有些哽咽地說：“云婉，娘真是沒用……”要是女兒在陸家過得好，她也不害怕分別了。</br> 現在一想到自己要親自把女兒送回陸家，心里像刀割一樣。</br> 藺云婉突然道：“母親，要是女兒能過得好，但您以后都看不到女兒……”</br> “娘只想你過得好！”</br> 藺夫人越抓越緊，癡人說夢一樣的語氣：“云婉，娘不怕別人說什么——只要你過得好，娘一輩子不見你都愿意！”</br> 藺云婉擦去母親眼角的眼淚，聲音溫柔地道：“是女兒說錯話，您別胡思亂想了……”</br> 從赤象寺回府，藺云婉先送母親回了藺府，才回到武定侯府。</br> 剛到垂絲堂，就看到院子里亂得不行了。</br> “這是在我院子里干什么？”</br> 藺云婉帶著兩個丫鬟走進去，陸爭流和嚴媽媽一起回過頭看著她。</br> 嚴媽媽訕訕道：“奶奶，您這么快就回來了……”</br> 陸爭流也抿了抿唇角。</br> 藺云婉冷笑道：“我要是再不回來，你們要把我的嫁妝也一并翻出來嗎！”</br> 嚴媽媽和陸爭流臉色都變了。</br> 哪有正經人家用女子的嫁妝，傳出去陸家越發沒臉了！</br> 嚴媽媽連忙道：“奶奶可別亂說話，老奴不過是陪著大爺找件丟了的重要東西……”</br> 丫鬟跑出來跪著，哭道：“奶奶，嚴媽媽胡說！她把上房都翻找了一遍，要不是奴婢們攔著，正要翻您庫房里的嫁妝！”</br> “你這丫頭，胡說什么！”</br> 嚴媽媽瞪了她一眼。</br> 藺云婉和丫頭說：“你起來說話。”</br> 丫鬟站起來，躲在藺云婉身后。</br> 藺云婉吩咐萍葉：“把我庫房的鑰匙拿過來。”</br> 萍葉隨身帶著，掏出來之后送到藺云婉手里，藺云婉砸在陸爭流身上，冷淡地說：“大爺不是想翻嗎。現在就去翻吧，要是你們翻不到想要的，盡管把順天府的人叫進來一起翻。看看‘重要’的東西到底在不在我的嫁妝里。”</br> 嚴媽媽一張老臉羞得通紅。</br> 陸爭流也是低著頭走了。</br> “奶奶，老奴先回去了。”</br> 嚴媽媽落荒而逃。</br> 他們一走，垂絲堂終于和平常一樣安靜了，藺云婉似乎聽到丫鬟們松了一口氣。</br> “都賞些銀錁子。”</br> 進了屋子，藺云婉繼續說：“晚上給她們置一桌酒菜壓壓驚。”</br> 桃葉道：“奴婢這就去。”</br> 萍葉臭著臉說：“想找您手里的玉佩吧！偏不給他們！”</br> 藺云婉拿出玉佩，臉上出現譏笑。</br> 嘴上說著看重她，還不是巴不得興國公府認回葛寶兒。</br> 這就是他們陸家人。</br> 與壽堂那邊，陸老夫人聽說嚴媽媽和陸爭流一起過去，都沒搜到玉佩，氣得捶腿。</br> 她是不好罵陸爭流的，只能斥嚴媽媽：“這點事你都辦不好！”</br> 嚴媽媽臉上火辣辣的：“……老奴也不能真的去翻奶奶的嫁妝。”</br> 陸老夫人當然知道不能了，可她就是生氣。</br> 陸爭流怒道：“祖母，我說了，我用不著興國公府的扶持！”</br> 氣得拂袖走了。</br> 他是不會再陪著老太太做這種沒臉的事，藺云婉剛才看他的眼神……實在讓他抬不起頭。</br> 出了搜院子的事情之后，陸家平靜了一陣子。</br> 臨近年關，藺云婉收到了弟弟送來的荷包，里面還有藥渣子。</br> 正是她給桓王的荷包，里面一張紙，上面寫了藥里面下的是什么毒，有什么毒性，中毒的癥狀。</br> “果然有毒……”</br> 她上輩子的慘狀，和紙上寫的一模一樣。</br> “萍葉，你去看看竹青姨娘，把她身邊的溪柳叫過來。”</br> 不能就她一個人知道真相，葛寶兒也得知道陸老夫人是多么狠毒的一個人！</br> 她就要讓她們狗咬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