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br> 乳母說了很多林府里的人，不可能會告訴藺云婉的事情。</br> 惜若感嘆道：“沒想到林姑娘的母族，以前那么有錢！”</br> 可惜后來敗落了。</br> 不然林華彬也不敢把林姑娘送到鄉下去。</br> 藺云婉慢慢思忖著，吩咐惜若：“去打聽下，凌香現在怎么樣了。”</br> “許她的銀子，還是要給她的。”</br> “是。”</br> 事情都查清楚了，大太太就打算把凌香放走，不過林老夫人有過吩咐，也不能隨意放走。</br> 大太太就親自問凌香：“你是想留在江潛，還是想回去？”</br> 凌香想都沒想，便說：“我想回去！”</br> 她連忙解釋說：“不是回那里！我、我想回我自己的家！我家里還有兄弟姐妹……我想回去找他們。”</br> 要不是當年太太把她賣給了人牙子，她現在就和兄弟姐妹們在一起了。</br> 還有她的老父母親……現在都不知道怎么樣了！</br> 大太太點頭說：“那我讓人送你回去吧。”</br> 凌香說不用，她道：“有、有銀子，我自己認路，我知道怎么回去。”</br> 她已經自由了，又不怕官府把她當逃奴追捕。</br> 大太太也不多說什么，便道：“那好。你走吧。”</br> 吩咐身邊的婆子，送凌香出林府。</br> 凌香拿了銀子，出了林府之后，一轉眼就不見了。</br> 送她的婆子回來稟大太太：“已經派人跟著了。”</br> 大太太沉思了片刻，說：“老太太讓好好跟著，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回家，回家之后又見了誰。”</br> 婆子道：“太太放心，已經和去的人說了。”</br> 凌香帶著銀子，回了自己的老家，認親，在娘家落腳，家里還為她置辦了酒席。</br> 娘不在了，爹的耳朵已經聾了。</br> 她把銀子分了一些給爹，還有兄弟姐妹。</br> 家里人問她以后的打算：“是想回去和孩子們一起，還是……”</br> 凌香哭著搖頭：“我不想回去了！”</br> 家里也就不再勸說了。</br> 凌香死死地抓著爹的手，說：“爹，女兒以后就陪在您身邊，給您養老。”</br> 爹聾了，看到女兒嘴巴動了動，就點了點頭。</br> 村子里有人問起來，家里兄弟嫂子們就說：“……姐姐可憐，是個寡婦，回來給爹養老。”</br> 凌香漸漸在村子里安頓了下來。</br> 大太太聽說的時候，皺眉問：“她就沒去見誰？”</br> 跟去的人說：“沒有，每天就是在家里喂雞喂豬。”</br> 大太太想了想，還是如實告訴了老太太。</br> “老夫人，還要再繼續打聽嗎？”</br> 林老夫人閉著眼說：“不用了。”</br> 做的這么滴水不漏，還有什么可打聽的。</br> 老二到底惹到了誰！</br> “姑娘，凌香已經回她自己的老家了。”</br> 藺云婉想了想半天，和惜若說：“暫時不用管她了。”</br> 凌香都沒惦記著來找她拿銀子，看來王爺已經處理好了。</br> 她要是再畫蛇添足，說不定還會留下把柄。</br> “什么日子了？”</br> 惜若張口就說了日子。</br> 藺云婉眉頭微蹙：“都快五月了……”</br> 她嘆息：“孩子也快滿月了。”</br> 竹青的女兒……是個女兒吧！</br> 丫鬟進來傳話，低著頭道：“惜若姐姐，董夫人送了帖子過來。”</br> 惜若立刻就去取帖子，遞給藺云婉。</br> 藺云婉看了帖子笑道：“雙霜約我在慈恩寺里見面。”</br> 惜若皺眉道：“可您怎么出去呢？”</br> 鄭氏自從和林華彬吵過架，就不出門了，家里的事也不管了。</br> 也不讓女兒過去請安了。</br> 倒不是她不想管，聽說是臉破了相，林云嬌又和吵得厲害，實在分不出手來管。</br> 藺云婉淡淡道：“直接去跟兆媽媽說，就說我要去敬香，讓她安排。就說老爺同意了。”</br> 惜若過去和兆媽媽出門的事情，兆媽媽還是請示了林華彬。</br> “老爺，大小姐說要去慈恩寺里給……給……先太太供長明燈。”</br> 兆媽媽其實不太想提先太太。</br> 都知道府里最近不太平，她可不想哪壺不開提哪壺，誰知道老爺竟然沒有生氣。</br> 林華彬很平靜地說：“太太沒空，你帶大小姐出門。”</br> 兆媽媽說：“是。”</br> 一頭霧水地出門安排了……老爺還真是很疼大小姐！</br> 林華彬這半個月來，臉色都不好，一改往日溫和，眼神都是陰沉的。</br> 到了晚上，他還是到鄭氏房里去了一趟。</br> 夫妻兩個還是不怎么說話。</br> 鄭氏坐在榻上，臉上還涂著綠色的膏藥，上面有一條長長的劃痕。</br> 都以為她和林華彬吵架挨了巴掌，其實不是，她和林華彬推搡的時候，不小心撞到桌上，被剪刀劃傷了臉！</br> 傷口不深，但是難免留疤痕。</br> 她十分看中自己的相貌，現在都不肯見人了。</br> “臉上怎么樣了？”</br> 林華彬坐過去，拿了一卷書，淡淡地說：“大夫說傷口癢的時候就是要長起來的時候，管好你的手。”</br> 鄭氏垂首流淚，自憐自艾道：“……我原就該死了！”</br> 林華彬放下書，冷著臉道：“你怎么又說這種話！”</br> 鄭氏拿著帕子抹眼淚。</br> “……現在外面都說我是惡毒的繼母。我也不想做那種事，我跟您青梅竹馬，我從小到大，都以為嫁定您了。要不是老太太棒打鴛鴦，我怎么會容不下大小姐。”</br> “我是愚鈍，我是惡毒，可就沒有人想想，我要是和您做原配夫妻，嬌兒就是咱們唯一的孩子，我用得著去趕走您和別的女人的孩子嗎！”</br> 她越說越傷心，臉上的傷口都要重新撕裂了。</br> 林華彬不忍心，抓住她的手道：“好了，別哭了。我……我這不是沒有怪你了嗎？”</br> 鄭氏抱怨：“可您五七天的才過來一趟……”</br> 林華彬默然。</br> 他當然還是生氣的，才故意冷落鄭氏。</br> “以后別再做這種事，被老太太抓住把柄，外面的人說的也難聽。”</br> 鄭氏說是。</br> 她小心地道：“……老爺，我知道錯了，您給我個機會彌補大小姐好不好？”</br> 林華彬不太相信，他冷淡地問：“你想怎么彌補？”</br> 鄭氏道：“只要能挽回我和您的名聲，我做什么都愿意。”</br> 她道：“我想給大小姐說一門好親……”</br> 林華彬推開她，嚴詞拒絕：“不行。”</br> 他審視著鄭氏，道：“云婉的婚事，你不要插手。”</br> 生氣地走了。</br> 鄭氏坐在榻上發抖，她還以為自己和女兒才是丈夫的命根子，看來她是看錯了！</br> “那就更要給她說一門好親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