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br> “老爺,這是大嫂子派人送過來的帖子。”</br> 鄭氏遞給林華彬看。</br> 林府三房畢竟分了家,各自操辦大喜事的時候,還是要下帖子到兄弟家里。</br> 林華彬接了帖子,問:“什么喜事?”</br> 鄭氏笑道:“您添嫡侄孫了。”</br> 林華彬一臉笑容,隨口一說:“不知道我什么時候也能請大哥喝這頓酒。”</br> 鄭氏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br> 她的肚子不爭氣,連個嫡子都還沒生出來,哪里還指望的上有嫡孫!</br> 鄭氏坐在榻上,默默地看著那燙金的喜帖。</br> 林華彬也知道說錯了話,走過去攬著她的肩膀說:“別往心里去。我有你和嬌兒足夠了。”</br> 他又不是沒有庶子,嫡子庶子都有一樣,當然鄭氏再給他生一個,他也是高興的。</br> “哼。”</br> 鄭氏眼睛紅紅的,說起孩子的事情,她還是頗為介意。</br> 生不了嫡子,將來這份家業她打理的再好,那也是給小妾的兒子!</br> 可眼下還有一個眼中釘。</br> “老爺,云婉的婚事我和您提過多次了,我看日子也不短了,是不是可以早點定下來了?”</br> 看丈夫的臉色,繼女最近應該沒有告她的狀。</br> 鄭氏就把自己都騙了過去,說的跟真的一樣:“最近云婉跟文海那孩子,真是越發的合得來,都要一起學作詩了。”</br> “我是覺得姑娘大了,還是要講究一點,就沒有同意他們一起作詩。”</br> “可我又不能一直管著云婉,我看還是早早把事情定下來,免得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老爺您臉上也難看啊。”</br> 林華彬皺眉道:“云婉不會的。”</br> 這點他還是看得出來,她十分懂得分寸。</br> 要不然他也不敢接一個禍害進府,三個府里連著,他不光要擔心自己女兒的名譽,還有侄女侄孫女侄媳婦們。</br> 鄭氏置氣道:“一提起云婉的婚事,您就推三阻四!”</br> “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br> “那您給個準話,到底什么時候把云婉和文海的婚事定下來?”</br> 林華彬沉了沉嘴角。</br> 這事他要是說了算,他早就定下了。</br> 他不也是在等趙敬易的消息嗎?嫁女兒是大事,趙敬易知道了文海也總要去打聽虛實,哪兒那么快?</br> “你別急,再等一段時間。”</br> 林華彬也只能先敷衍一句,出門之前叮囑她:“大哥家的喜宴,禮給重一點。這可是大哥唯一的嫡孫,不能輕視了。”</br> 鄭氏做這些事沒話說,她忍了忍,才平靜地說:“我知道了。”</br> 林華彬一點頭就走了。</br> 鄭氏沒忍住,立刻就咬牙和范媽媽抱怨:“老爺到底為什么舍不得云婉嫁出去?”</br> 范媽媽跟在鄭氏身邊好多年了,也是知道不少事的。</br> 她走上前低聲道:“難道是為了蘇家的嫁妝?”</br> 鄭氏搖搖頭:“蘇家人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誰能來要嫁妝?”</br> “除非姓蘇的她再活過來還差不多。那可真是見鬼了。”</br> 范媽媽連連擺手,恨不得捂住鄭氏的嘴巴。</br> “太太!這還可不興說啊。”</br> “舉頭三尺有神明!”</br> 鄭氏不以為意:“要報應早就報應來了,我現在還會過的這么順當?”</br> 順當?您也看不看看您生男胎多難。</br> 范媽媽動了動嘴皮子,可沒敢說這番心里話。</br> 鄭氏拿起大房送過的喜帖,看著穿肚兜的福娃娃,眼睛都痛,恨恨地說:“我看老爺就是信不過我,生怕我虧待了他的寶貝嫡女。”</br> “那我可等不了了!”</br> 范媽媽眼皮子一直在跳,心里也慌:“太太,您打算怎么辦?”</br> “生米煮成熟飯,讓老爺想推也推不了。”</br> 鄭氏十分的堅決:“反正云婉是嫁定文海了,再拖下去也沒有意思。”</br> 范媽媽很想勸,她猶豫著說:“可是……”</br> 她咬牙大膽地道:“外面已經說您對大小姐不怎么好。要是大小姐再和您的外甥發生這種事……這、這不是更加讓人誤會嗎?”</br> “再說了,大小姐出了不好的事,二小姐又能討著什么好?”</br> “您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br> 鄭氏瞪了范媽媽一眼,沒好氣地說:“你蠢啊!誰會在自家門口拉屎撒尿?”</br> 她拿起大房的喜帖,高舉到范媽媽眼前。</br> “大房添孫子要辦宴席,人多手雜的,當天要是出點什么意外,老夫人和嫂子她們發現云婉和文海摟摟抱抱的……這婚事不就定下來了?”</br> “事情出在大房,可不關我的事。事關林府所有女眷的聲譽,都不用我出手,老太太親自就把事情給處理好了。”m.</br> “她老人家不是厲害嗎,在慈恩寺里差點把我的膽兒都嚇破了,這點事小事對她來說又算得了什么?”</br> “反正都是意外,可怪不到我這個做嫡母的頭上。”</br> 鄭氏得意地笑了笑,她這一計可想的太完美了。</br> 范媽媽覺得靠不住,她就說:“文海表少爺,他……他聽您的嗎?”</br> 那可是大慫貨。</br> 她很擔心:“我看表少爺未必敢做這種事。”</br> 鄭氏冷冷一笑:“他要是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他跟他母親可以從咱們府里滾出去了!”</br> “晦氣!我不會真了招這種廢物過來吧!”</br> 范媽媽嘀咕,那可說不準。</br> 鄭氏心里焦急:“機會不等人。眼看嬌兒一天大過一天……”王爺都有娶親的意思了。</br> “云婉的心思也是越來越深,再待下去,我怕我跟老爺都管不住她了。”</br> “早送出去早好。”</br> 就催促范媽媽:“去請姨太太過來。”</br> 叫了文母過來商量,先是利誘。</br> 鄭氏十分悠閑地喝茶:“我那個嫡女,再不聽話我也是疼的,老爺更疼她。嫁妝少不了她的。”</br> 再威逼文母。</br> 鄭氏把茶盞往桌子上一摔,冷冷看著文母:“你兒子要是沒有這個想法,趁早給我說清楚。別死乞白賴住著耽誤我家姑娘的名聲!”</br> 文母早就心動到不行了,那是多少銀錢啊。</br> 她兒子就是明年中舉,也賺不回來的銀子吧!</br> “表姐,你別生氣,我已經和文海說好了,昨晚就說好了,他都答應了,以后啊愿意主動去和大小姐親近。”</br> 文母上前去拉鄭氏的袖子,一臉討好的樣子。</br> 鄭氏挑眉看她一眼:“真的?”</br> 文母笑嘻嘻坐下:“真的。表姐你快和我說,到底要文海怎么做。我們家文海是一定要娶到大小姐的。”</br> 鄭氏朝范媽媽抬了抬下巴,范媽媽就出去守門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