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br> “這些是什么？”</br> 桌子上擺著很多冊子，齊令珩瞥了一眼，都是沒出閣的女子的家世信息。</br> 藺云婉無奈地說：“這些是娘給云逸挑的適齡女孩兒。娘整理成冊子，送來讓我幫忙掌眼。”</br> “可有和云逸般配的？”</br> 藺云婉笑道：“云逸縱是神仙哥兒，這些女子也鐘靈毓秀，十分出挑，豈有配不上他的？”</br> 齊令珩細細撫了撫她的眉毛，道：“那你還煩什么？”</br> 藺云婉握住他的手，讓他別鬧了。</br> “王爺不知，云逸還是那個態度，他想挑個稍微穩重的，會持家的。這樣的女子，雖有，年長于他，出身么……誰家舍得女孩兒大齡不嫁？家里多半是有些不好的。”</br> “云逸也算少年得志，聽娘說，他還很有把握考中進士。娘和族老們，少不得想挑剔一下。”</br> “娘送這些冊子來，也是想讓我過目之后，幫他們勸說云逸罷了。”</br> 身份家世擺在冊子上，誰好誰更好，一目了然。</br> “那你怎么想？”</br> 齊令珩在她身邊坐下。</br> 藺云婉默了默，說：“強扭的瓜不甜，我覺得還是聽云逸自己的，等到他考完了試，由得他自己挑吧。王爺覺得呢？”</br> 齊令珩點頭：“云逸從我認識他，便知道他很有主心骨。雖然不合禮制，但婚事由著他自己做主，問題不大。”</br> 藺云婉笑道：“那我便和母親說，王爺和我都支持云逸。”</br> “拉著我下水？”</br> 齊令珩笑道：“你就不怕岳母對我不滿？”</br> “我娘不會的，娘十分看中王爺。”說了半天話，藺云婉才發現齊令珩已經換了出門的衣服，“王爺這是要去哪里？”</br> 齊令珩不坐了，道：“約了個人，出去談點事情。”</br> 藺云婉知道，朝廷里很多事不能在臺面上說，她也不過問了。</br> “王爺騎馬出去？”</br> 齊令珩說：“讓人套了馬車，阿福跟著。”</br> 藺云婉點點頭，目送齊令珩出去，她自己有點困了，本想隨便躺著睡會兒，一睡就是一個時辰。</br> 自從到了京城，還沒想今天這么困過。</br> \\</br> “王爺，人在里面，等了您半個時辰。”</br> 齊令珩和那人約了在繁華的酒樓里見面，故意失約了半個時辰。</br> 他面色冷淡地和阿福說：“換一間。讓他過來。”</br> “是。”</br> 齊令珩另選了一間干凈的雅間，阿福去那頭領了陸爭流出來，說：“王爺在那邊等你。”</br> 陸爭流抿了抿唇。</br> 他等了半個時辰，本來就有些憋屈，臨時又換地方，仿佛耍著他玩兒。</br> “有勞。”</br> 對面是桓王，他被耍又能怎么樣？</br> 他現在已經學會了忍耐。</br> 何況他如今是……為了云婉。</br> 陸爭流進去之后，并沒見到齊令珩，桓王在屏風后面，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br> “王爺？”</br> 他試探喊著了一聲。</br> 齊令珩沒有搭理他，阿福走到他面前，皺眉池道：“被褫奪了爵位，見了王爺，連規矩也不懂了？”</br> 陸爭流才跪下。</br> “草民……”</br> 齊令珩在屏風后面，優哉游哉地聽那頭說話，他聲音溫和清淡：“阿福，你出去。”</br> “是。”</br> 阿福出去之后，齊令珩才問屏風外面的陸爭流：“本王似乎見過你？”</br> 陸爭流想到那天興國公府的事，臉上火辣辣的。</br> 那天他在桓王面前，太卑微了。</br> “是，草民曾去過興國公府，和王爺……”</br> 齊令珩不耐聽下去，漫不經心地問：“大費周折想見本王，想和本王說王妃的什么事？”</br> “王爺，我……”</br> 陸爭流聲音有點發抖，心里有點猶豫。</br> 可他要是不說，他和云婉就到此為止了。</br> 想起葛寶兒的話，他咬牙道：“王爺，桓王妃是我……武定侯府前主母。”</br> 屏風那頭十分的靜默，只有茶蓋撥弄茶盞的聲音。</br> 然而他已經說都說了。</br> 陸爭流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還信心十足地道：“我有證據。”</br> 齊令珩依舊沒有說話，陸爭流不知道桓王是什么意思，他咬牙重復了一遍：“我有王妃欺君之罪的證據！”</br> “嘭。”</br> 齊令珩放下了茶杯，緩緩地道：“你就沒想過，欺君的不是王妃——而是本王。”</br> 陸爭流愣住了。</br> 桓王果然知情！</br> 桓王難道不知，欺君是什么罪名？</br> 陸爭流覺得有點荒謬。</br> “即便欺君，桓王您難道也要……保著云婉？”</br> 他難以置信地道：“這可是欺君之罪！”</br> 皇子也不能欺君！</br> 桓王甚至會因此丟去將來的太子之位！他就不信桓王連太子之位、帝王寶座都不在乎！</br> 齊令珩哂笑一聲，什么都沒說，卻像是什么都說了。</br> 陸爭流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息。</br> 怎么會——</br> 桓王怎可能會做到這種地步？</br> 良久，齊令珩冷冷地道：“滾吧。”</br> 桓王絲毫不在乎云婉的身世，甚至不在乎她曾經嫁給過別的男人！</br> 陸爭流軟弱無力地站起來，告了退。</br> 齊令珩在最后一刻，才施舍般的說：“所幸你們陸家有眼無珠，否則本王還娶不到心儀的桓王妃。”</br> 陸爭流落荒而逃，騎馬狂奔，不知道自己想往哪里去。</br> “桓王什么知道！他什么都知道！”</br> 云婉詐死離開武定侯府，就是桓王暗中幫忙！</br> 他們當年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就……</br> 而他卻什么都不知道！</br> “云婉，你背叛了我。你怎么能——”</br> 陸爭流心有不甘。</br> “大爺，這是怎么了？”</br> 葛寶兒等了陸爭流一整天了，他天黑才回來，風塵仆仆，頭發都亂糟糟的。</br> 然而陸爭流回來就一言不發。</br> 葛寶兒追問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他開口。</br> 她也識趣地不問了。</br> “看來桓王一點都不在乎藺云婉的身份啊。”</br> “可是桓王不在乎，太子在乎啊。”</br> 葛寶兒托陳夫人見到了太子妃。</br> \\</br> “太子竟要辦壽宴，王爺，您看看。”</br> 太子體弱，從不操辦壽宴，藺云婉進京之后，已經聽說了這件事。</br> 藺云婉遞過去帖子，說：“事出反常必有妖。聽說陳夫人上門去給太子妃道歉了。想必這次太子府壽宴，是為了我的事。”</br> “怕嗎？”</br> 齊令珩問。</br> 藺云婉握住他的手，說：“不是有您在嗎？我不怕。”</br> 反而等不及了！她也有好東西要送給陸爭流和葛寶兒！</br> 齊令珩淡淡一笑，沉默抱著藺云婉。</br> 眼里起了殺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