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br> “當鋪的掌柜？”</br> 藺云婉一臉的驚訝，不知道當鋪的掌柜怎么會找上門來。</br> 萍葉道：“說是咱們府里在他們鋪子里，當了一件不得了的東西，他們不敢收，所以把東西和當票一起退了回來。”</br> “還說銀子都不要咱們的了，只求府里把這塊玉佩收回去。”</br> 這還真是奇了，中州那個新掌柜的傳家玉佩，竟然有這么要緊？</br> 藺云婉也只好說：“你去和前院的人說，把玉佩收回來吧。”</br> “是。”</br> 萍葉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來，但是送回來的玉佩，卻根本不是藺云婉讓藺家管事當的那一塊！</br> 這到底怎么回事？</br> 藺云婉眉頭一皺：“當鋪掌柜沒有送錯東西？”</br> 萍葉哪里知道，搖搖頭問：“奶奶，要不您親自問一問？”</br> “人走了沒有？”</br> 藺云婉拿著玉佩，是想親自問一問了。</br> 萍葉二話不說，便道：“就是走了奴婢也讓人給追回來。”</br> 轉身跑了出去。</br> 她腿腳快，那當鋪掌柜本來還真走了，被前院的護院追了回來。</br> 藺云婉到二門邊上的一個穿堂里見了人，因是外男，隔了一扇屏風。</br> “你說這是武定侯府當出去的東西？”</br> 掌柜點點頭：“這位奶奶，小人親眼看見貴府下人，上了武定侯府的馬車。她身體很粗壯，應該是貴府里粗使的下人。”</br> 這就更奇怪了。</br> 一個干粗活兒下人，怎么可能典當這么昂貴的玉佩？</br> 藺云婉先不打聽到底是誰，撿著要緊的先問：“你說這玉佩很了不得，到底有什么來歷？”</br> 掌柜的猶豫了一下，才說：“……奶奶，我也就是個給人干辛苦活兒的，和您說了，您就當沒聽說過！這玉佩上的有條豹子尾巴，您看看是不是？”</br> 藺云婉看了一眼，說：“我看見了。”</br> 掌柜道：“這是興國公府的主子們才有的玉佩。”</br> 武定侯府的婆子怎么會有興國公府主子的玉佩！</br> 藺云婉確實吃了一驚。</br> 不過她也聽說過，有的大族有自己獨有的雕花，從孩子一出生，在襁褓里的時候就佩著雕花的飾品。</br> 看來興國公府象征主子身份的，便是帶豹子尾巴的玉佩。</br> 她皺眉問：“這樣的玉佩，向來是不外傳，只有他們府里人才知道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br> 還特意來告訴她。</br> 掌柜低著頭說：“不怕告訴奶奶，興國公府里也出過混賬事，有一位小爺喝醉了把貼身的玉佩賭輸了，當到我這鋪子里來，第二天國公府就帶著人來贖回去了。”</br> 那小爺差點被人打斷了腿。</br> 他有些無可奈何地說：“奶奶，這事您也別聲張出去，不然我那鋪子可開不成了。”</br> “這玉佩確實是從貴府當出去的，聽說您是個心地仁慈的，就放小人走吧！謝謝大奶奶了！”</br> 要真是從武定侯府里出去的，她也沒理由留人。</br> 藺云婉吩咐道：“送客。”</br> 她帶著玉佩回與壽堂，打算把最近出門的婆子都排查一遍，走到雨杏閣門前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br> “竹青。”</br> 藺云婉進去看竹青了，袖子里還放著玉佩。</br> 竹青剛醒瞌睡，人還犯懶，但是一看藺云婉就精神了，笑瞇瞇地吩咐彤柳：“把墊子鋪軟點。”</br> 溪柳已經拿了厚厚的毛氈過來了，說：“大奶奶您坐這里。”</br> 藺云婉看了她一眼，氣色很不錯。</br> “你在竹青姨娘身邊伺候的很開心？”</br> 溪柳點頭說：“竹青姨娘可好說話了。”</br> 竹青也夸她的兩個丫頭：“她們從到我身邊來，就伺候的很不錯。”</br> 藺云婉笑了笑。</br> 要是放在早幾年前，竹青可沒有這么好的脾氣，她們兩個也算是趕上好時候了。</br> 竹青也在藺云婉身邊坐下，問道：“奶奶，您過來是來看看妾身，還是有什么事吩咐？”</br> 藺云婉覺得屋子里的人太多了，就和萍葉說：“都出去。”</br> 萍葉帶著幾個丫頭們出去了。</br> 竹青不知道什么事情，這么的嚴肅，都不敢笑了。</br> 藺云婉把玉佩放在竹青面前，問她：“這個，你見過沒有？”</br> 竹青搖頭，問：“是誰遺失的嗎？”</br> 她摸了摸玉佩，說：“這么好的羊脂玉，不是老夫人房里就是侯爺的吧？”</br> “都不是。”</br> 藺云婉說：“府里有人當了這個玉佩，當鋪的人不敢收，又送回我手里了。還說是個下人當的。”</br> 竹青眉頭一皺，咬著唇，扯起了帕子。</br> 她白著臉說：“壞了！”</br> 回憶起送走葛寶兒那天的事情，慌張地說：“是葛姨娘的！送她的婆子，說是幫她當了個玉佩！妾、妾身以為是件小事，就沒和您說。”</br> 竹青十分的緊張：“奶奶，妾、妾身是不是壞事了？”</br> “還真是她的……”</br> 本來只是隨便一猜，現在一落實，藺云婉心里都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了。</br> 竹青越來越慌張。</br> “奶奶，這、這玉佩究竟是什么來頭？”</br> 藺云婉沉思了片刻，說：“你先別問，好好養胎。”還囑咐她：“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知道嗎？”</br> 竹青哪里有不聽從的？</br> 她十分鄭重地點頭，道：“妾身一個字都不往外說！”</br> 藺云婉怕鬧出了誤會，找到那日送人的婆子，直接問她：“你看看，那天你替葛姨娘當的，是不是這塊玉佩？”</br> 婆子嚇得腿都軟了。</br> 藺云婉語氣很好：“回答了就行了，我不問你的罪。看仔細了。你要是看走了眼，那我可要問你的罪了。”</br> 婆子害怕被懲罰，點頭：“是！就是它！奴婢親手當的，沒有錯。”</br> 藺云婉也沒說什么，沉默地回到了垂絲堂。</br> 萍葉和桃葉關緊了門戶。</br> 萍葉十分好奇：“奶奶，這玉佩到底是什么來歷？”</br> 藺云婉和兩個丫頭說了實話：“是興國公府主子的玉佩。”</br> “興國公府？”</br> 萍葉腦袋被狠狠撞了一下似的，整個王朝只有三公，興國公便是其中之一。</br> 雖然同是勛爵人家，武定侯府跟興國公府，那可是天壤之別。</br> 萍葉不安地問：“那、那葛姨娘和這玉佩……奴婢是說，她和興國公府有什么關系？國公府的玉佩，怎么會在她那里？”</br> 藺云婉說她也不知道。</br> 但她記得小時候，似乎聽說過興國公府的事情。</br> “我三歲那年，興國公府丟了一個嫡女。后來每年元宵節，父母親都不允許我出門。”</br> 女孩兒年幼的時候還不講男女大防，可惜因為國公府的小姐都能丟，京城里風聲鶴唳，許多官宦人家都不許自家女兒出門了。</br> 萍葉都傻了：“奶奶，您說……您說……葛姨娘她會不會……就是興國公府走丟的那個嫡女？”</br> 藺云婉緩緩地搖了搖頭。</br> 這個她就真的不知道了。</br> “不管是不是，她都必須要是！”</br> 藺云婉去了與壽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