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江南岸墓山,松樹林內(nèi),一座舊墳之上,批著新土。
此地本為曉峰縣城的無主之地,后逐漸成為城里人的土葬之所,雖是公墓,但無人管理。在空地上挖個坑,豎塊碑,向當(dāng)?shù)卮謇锝粠装賶K錢,就可提前占據(jù)死后的臥室。
上萬個墓碑櫛比鱗次地排滿幾個山頭,但里面真正埋著死人的,不過一千。
一位頭戴斗笠的紅衣女子立于新土老墳之旁,東張西望了一番,拿起鐵鍬,開始了瘋狂的挖掘,仿佛地下埋著巨大的寶藏。
紅衣女子自是萬草枯。
萬草枯刻意路過此地,原本沒抱多大希望。
她的邪魂十八陣,需要收集的十八種亡魂,既要滿足死后不足七日,還必須是死前心生邪氣的死者。
這種機(jī)緣,可遇不可求。
十八種邪氣包括:愁、苦、悲、慘、凄、詐、怒、懼、惡、怨、恨、憂、痛、貪、貧、賤、狂、狠之氣。
遠(yuǎn)遠(yuǎn)看到此處冒著縷縷怨氣,大喜過望。
萬草枯挖得香汗淋漓,對自己的凡人之軀深感無奈,血泡在掌中一個個隆起,心想著也許該找個幫手。
對于能否回到邪域,她可以不在乎,但無法接受凡間的生老病死,尤其是老去。
好在這具新入土的男尸埋得并不深,半小時(shí)后,被挖出。
男尸之下埋著真正的墓主,其木料棺槨已在土中腐爛,漸與泥土同色。
死去的男子,身上沒穿任何衣物,劃爛的臉已經(jīng)腫成豬頭,下體受過重傷,尸身通體呈醬紫色。
萬草枯貪婪地看著已經(jīng)發(fā)臭的尸體,深深地呼吸了幾口,然后取出自制的化尸粉,像作畫般精細(xì)地灑著。
煙霧升騰之時(shí),她像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一邊深呼吸,一邊載歌載舞,嘴中哼唱著誰也聽不懂的邪魂咒。
若是常人聞著這股味道,早已嘔吐不止,萬草枯卻覺得此味乃世間最香的食物。
王小剛,這一次,才算真正意義上從世界消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無痕跡。
曉江大酒店的操作不可謂不謹(jǐn)慎,細(xì)思極恐,將死者埋于老墳之內(nèi),而非空墳,華夏人以死者為尊,恐怕幾十年后,也難以被發(fā)現(xiàn)。
脫光死者衣物,毀其面容,即使偶然被發(fā)現(xiàn),想判定尸源身份都難于登天。
曉江大酒店的幕后之人,如果看到這一幕,做夢都要笑醒。
萬草枯飽餐之后,不忘把墳土填平填高,拿著鐵鍬興高采烈地下山。
她感到體內(nèi)的邪力得到明顯加強(qiáng),如果還有這等好事,挖起來會輕松很多,如果沒有,那就制造亡魂。
日落黃昏,曉江北岸。
沈歸與李劍霜同學(xué)坐在食堂角落吃晚飯,李劍霜只打了五毛錢的素菜,自然要瓜分沈歸碗里的葷菜。
李劍霜吃著魚皮,瞪著好奇的小眼睛問道:“你這幾天都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躲到哪里練功了。”
沈歸頭也沒抬地回答道:“你想多了。”
“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那你能不能教教我,你是怎么追到全校最漂亮的兩位女生。”
李劍霜一邊說著,一邊將筷子伸向沈歸碗里的紅燒肉。
“她們追的我。”
李劍霜大力地嚼著紅燒肉,恨得牙癢癢。
“那你和兩個女朋友是怎么相處的,她們一點(diǎn)都沒發(fā)現(xiàn)嗎?你們?nèi)齻€同桌,你就沒露出一點(diǎn)破綻?”
沈歸瞪了他一眼,反問道:“你是在審犯人嗎?”
“你如果不告訴我,我就去和班主任告狀,你爺爺都死了幾十年,我還會告訴李劍秋,游仙語是你的女朋友。”
沈歸嘆了口氣道:“那我只能告訴聶風(fēng)鈴,你喜歡蔣芳很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對,你在冤枉我。”
“任李劍秋千嬌百媚,終敵不過波神胸前三斤肉。你如果不喜歡,我債多不愁,我可以試著追追看。”
李劍霜很氣憤,沈歸如果真去追,那成功的概率太高了,而且這哥們已經(jīng)變得無比花心,誰知道他還能不能干出更花心的事情。
“你已經(jīng)擁有了最好的,我們喜歡的都是你挑剩下的,天天坐在花叢里,還這么說,良心不會痛嗎?”
“會。”
沈歸把碗里的飯吃完,接著道:“但如果我不擁有最好的,而是任別人擁有,我的良心會更痛。”
“少壯不知他珍貴,老大望她空流淚,當(dāng)心累死你。”
“逗你的,我永遠(yuǎn)也不可能對油膩的蔣芳感興趣,我還沒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沈歸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在嘲笑李劍霜的眼光。
“知道你牛比,有本事你把校醫(yī)追到,我就戒掉女色,以后去泡魔鬼。”
李劍霜話還沒說完,已聽到一陣口哨聲在背后響起。
沈歸心想著,校醫(yī)不是男的嗎?
云百合走哪都自帶光環(huán),總有一群男生像追星一樣追著她走,仿佛多看到她一眼都賺到。
李劍霜驚得合不攏嘴,因?yàn)樵瓢俸嫌H切地笑著,朝他們走來。
她竟然笑了,還是朝我笑的。
李劍霜如坐云端,渾身癱軟,飄飄欲仙。
下一秒,他就從云端上摔了下來。
云百合伸出皓腕,在沈歸肩膀上輕輕拍了下。
沈歸感到內(nèi)心一陣狂跳,靈力在體內(nèi)亂躥,這種感覺比織女峰遇到紅衣女子還強(qiáng)烈,但感覺還是有區(qū)別的。
這一次,他并沒有感受到敵意,更多的是興奮。
面對身后襲來的百合香,他只能回過頭。
一位身穿白衣,全身無處不勻稱,仿佛散發(fā)著仙氣,那張絕美的臉,讓沈歸認(rèn)為,這個世界,不可能還有比她更美的女子,她已美到超越他的認(rèn)知。
百合花香水味,真好聞。
“下了晚自習(xí),來一趟校醫(yī)務(wù)室,我是新來的校醫(yī)云百合。”
李劍霜內(nèi)心被暴擊,蒼天啊大地,沈歸這家伙的艷遇都是批發(fā)的嗎?
月老不再手動牽線,改成機(jī)器工廠了嗎?
為何給他的紅線都能織成毛衣了,卻只能給我一根短短的綠線,織頂綠帽都不夠。
關(guān)于泡魔鬼那個說法,各路神仙千萬別當(dāng)真。
“不去,我又沒病,我晚上還有事。”
沈歸回過頭,背對著云百合回答道。
這是男人能說出的話嗎?
我們?yōu)榱艘娝疾幌ё詺垺?br/>
圍觀的男同學(xué)們都覺得,能對天仙說出這種話,已經(jīng)證明他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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