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棠清一直留意著顧淮易和傅明誠。
    在顧淮易扣下扳機之時，顏棠清迅速抬起手槍瞄準，咔噠一聲，槍子飛了過去。
    手指傳來燒痛，顧淮易手里的槍掉落在地。
    顏棠清睜大眼睛，呃……好像打歪了。天是黑的，槍也是黑的，他沒看清。算了，就當是給司珩報仇了。
    “哥們，撤吧。”顏棠清對駕駛員說。
    駕駛員應聲，開走直升機。
    云婉蹲在司珩邊上，“依依呢？她沒跟你在一起嗎？”
    司珩雙眸緊閉，牙齒緊咬蒼白下唇。
    “哎呀，他肯定不會讓小美人有事的，你別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安靜點！”顏棠清看了眼司珩肩膀的傷勢，連嘖幾聲，“為兄弟，兩肋插刀。為女人，插兄弟兩刀。”
    司珩就是那個被兄弟插了兩刀的人。
    “司珩，我救了你一條命。我不用你報恩，你只要放了小美人，讓她給我拍幾條廣告就行。”見司珩意識不清，顏棠清趁機占便宜，“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司珩半睜開眼，薄唇艱難地動著。
    顏棠清低下頭，耳朵湊近司珩，“你說什么？”
    “滾！”
    這一聲像是耗盡了司珩所有的力氣。他吼完，人就昏了過去。
    云婉戳了戳顏棠清的胳膊，問，“他會不會死啊？”
    司珩死了，依依怎么辦？她要守活寡了？實在不行，她就跟依依過了！她管依依一輩子！
    云婉快要被自己的仗義感動哭了，依依怎么會有她這么好的朋友。
    顏棠清翻了個白眼，哪有中了槍就死的人。她腦殘電視劇看多了吧，“流點血死不了。醫院里的血多的是，輸幾袋就好了。”
    云婉哦了一聲。
    不會死就好。
    *
    辛依醒來已是深夜。
    她匆匆下床，跑出房間，大喊著司老師。
    喉嚨都要喊破了，可空曠的別墅除了她的回音，沒有一點動靜。
    海邊！她和司老師最后分開的地方在海邊！
    辛依穿著拖鞋，跑到門口。
    打開門，門外守著三個男人。
    “司老師呢？”辛依問。
    三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中間的男人說，“司總要回公司處理事情。”
    辛依懷疑的目光打量他們。
    騙人！
    有人找司老師麻煩！
    不是公司有事！
    辛依急了，“我現在就要見到他。”
    不見到司珩，她不放心。
    男人說:“辛小姐，請你不要為難我們。”
    辛依深吸口氣，淚水不知不覺間淌了下來，“那你們告訴我，他現在是怎么樣？”
    她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防止殘忍來臨時崩潰。
    辛依記得那個買煙花的男人說，傅明誠帶人來了。如果司老師真的出事了，她就殺了那個傅明誠！
    殺，傅明誠……
    好熟悉的念頭。
    頭突然疼了起來。
    傅明誠，傅明誠，傅明誠……
    腦袋里有根琴弦，傅明誠這三個字不停撥動琴弦，震耳欲聾的魔音撞擊大腦，余波引起陣陣的疼。
    辛依倒在地上，腦袋埋在膝蓋上。
    腦袋里的名字消失，無數個片段像電影快進似的快速滑過。
    片段和聲音一起出現。
    我用膝蓋撞他的肚子。在他倒地后，我用腳碾壓他的胸口……
    可惜，辛玨死得太快了。我還沒盡興呢，他就咽氣了……
    甜品盤里的刀，男人胸口涌出的血。
    辛依抱著腦袋，身子蜷縮在地上。
    辛玨死得太快了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在國外治療嗎？
    記憶也會出錯？
    “辛小姐？”男人俯下身，臉色擔憂。
    辛依一手撐地，一手扶墻，慢悠悠起身，“我沒事。”
    心臟悸動得厲害，這是心慌的感覺。辛依邁著虛浮的步子，走到沙發，坐著休息。
    沙發旁的高腳桌上有一個電話。
    “辛玨死得太快了”腦袋里再度響起這句話。
    辛依抿唇，拿起電話，按下辛玨的號碼。她現在就要聽到辛玨的聲音。
    電話撥過去，里面傳來女聲，“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
    辛依懷疑自己輸錯了號碼，于是認真地按下號碼鍵，再次給辛玨撥去電話。
    電話里響起的聲音跟剛才一樣，號碼是空號。
    這怎么可能？
    過了會，辛依給打姚靜電話。她肯定知道辛玨的事。
    這次的號碼不是空號，電話里響了幾聲，那邊就有人接通。
    “喂。”姚靜沙啞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困意。
    “小靜姐，是我，我哥的號碼怎么是空號？”
    “依依？”姚靜疑惑地喊了一聲，接著道，“你哥的號碼不是被你注銷了嗎？”
    “沒有啊，我沒有注銷啊。”頓了頓，辛依繼續道，“小靜姐，你在我哥身邊嗎，他現在怎么樣？”
    小靜姐那么喜歡辛玨，她應該會陪著辛玨到國外治療吧。
    “依依，你在說什么？你哥早就去世了，我怎么會在他身邊。”姚靜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辛依在說什么。
    去世？辛玨？
    辛玨去世？
    辛依把這兩個詞不停地拆開，重組，無論怎么組合都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結果。
    “小靜姐，你剛剛說什么？”
    辛玨死了，這怎么可能！
    司老師說他在國外接受治療！
    “依依，你哥在兩個月前去世了，你不記得了嗎？”
    姚靜懷疑辛依被辛玨去世打擊得太狠，患上了某種會失去記憶的精神疾病。
    “依依，你到底怎么了？”
    淚水模糊著辛依雙眼，嘴巴里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字都吐不清晰，“小靜姐，我沒事，我先掛電話了。”
    號碼是空號，辛玨去世……
    辛依想到住院時候，她借司珩的手機打電話，在她說是給辛玨打電話時，司珩搶走了她的手機。當時她沒放在心上，現在回想起來很可疑。
    假的東西，不存在的事，是不會無緣無故出在腦海里的。
    那些畫面和聲音是真的，那是她的記憶。
    司老師騙了她。
    為什么要欺騙她，怕她難過？
    可能是這樣吧。
    辛依之前覺得恢復記憶順其自然就好，但她現在不想糊糊涂涂地過日子。有些事，她一定要弄明白。
    腦子里亂糟糟的，不知道司老師現在怎么樣，不知道辛玨是怎么去世的，不知道傅明誠是誰。
    辛依真想扒開腦子，把那段丟失的記憶找出來。
    她可以給小靜姐打電話，那她也可以給司老師打電話。只要給司老師打電話，她就什么都知道了。不僅是為了辛玨，她還想知道司老師現在的情況。
    辛依對著電話按下司珩的號碼，靜靜地等待司珩接通。
    過了好久，那邊才接通，傳來一道男聲。
    “喂，小美人？”
    顏棠清輕佻的聲音傳出來。
    這不是司老師的聲音，辛依不想跟他廢話，“你是誰？我要找司珩。”
    直覺告訴辛依，司珩絕對知道辛玨去世的來龍去脈。
    “小美人你怎么能忘了我，你好狠的心。”顏棠清語氣很受傷。
    新年夜，正是和家人團聚的時候。因為司珩一個電話，他就丟下家人，趕忙跑去支援。現在倒好，辛依連他的聲音都不記得了，他們才多久沒見面，小美人真是無情。
    辛依暗暗咬牙，“快點說，司珩在哪里！”
    這個男人說話的語氣真討厭，辛依不知道是敵是友，本能地把他當成壞人。
    顏棠清眼珠一轉，戲謔道，“司珩在搶救室，他可能挺不住了。”
    顏棠清把司珩帶到了軍區醫院救治。司珩身上是槍傷，在軍區醫院治療，醫生技術更專業，保密性高，以后也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司老師不行了？
    辛依手一軟，手機差點掉下去，喉嚨艱澀地發出三個字。
    “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