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被關進來只有六七天,蓬頭垢面,披頭散發的,好像是一個資深“神經病”,看得出是被特別照顧過。
孫九霄的到來,輕微的響聲,使得男人抬頭看了一眼,又沉寂下去。
猛然,男人跳了起來,就想與孫九霄這個罪魁禍首拼命,不過沖到半路上又乖乖的停了下來。
他害怕,害怕孫九霄這尊煞星。
人家只是在自己身上輕輕扎了一針,留下的病癥,如影隨形,足足三天才消退下去。
人家只是打了一聲招呼,就將自己關到精神病院,已經有一個星期。
在這種隔離室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對于他來說,仿佛是一個世紀那么久遠,終于盼來了一個人。
即使此人是罪魁禍首,出于本能,出于對外界和自由的向往,男人也不敢再造次。
“好了好了。”孫九霄擺擺手,也不顧及什么,席地而坐,指了指面前的空地,“坐吧,只要你不觸及我的底線,我不會再對你動手就是了。”
孫九霄沒理由抓住一個辦事的不松手,而忽略幕后黑手。
因為連接頜骨的神經被刺激,又長時間內孤立在這個空間,男人嗚嗚咽咽,還沒恢復說話的能力,亂噴口水。
“你叫什么名字?”孫九霄眉頭稍皺。
這個問題在齊長發看來,十分重要,試想一下,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隨便關了進來,由此可見這小光頭是很有實力的。
當即,齊長發自告奮勇,也跑了進來,替那男人答道:“領導,我們調查過了,他叫劉大光,不是本地人,也沒有神經病的病史……”
每每有精神病或是神經病患者被送抓到青山醫院,院方都會與戶籍部門合作,將其身份、病史和檔案一一調取,再評判等級,分為恢復和隔離兩種。
現代醫學證明,絕大部分精神病患者都帶有暴力傾向,而濫殺無辜和連環殺手,必定有精神障礙。
“行了行了,院長,你幫我把門帶上,我有一些私人問題要跟這位劉先生講一下。”孫九霄對于齊長發的熱情,不太感冒。
等齊長發退了出去,孫九霄這才取出一支銀針,下意識的,那劉大光就想往后跑。
等他跑到了隔離室最里面,無路可逃的時候,復雜的表情閃現,撲通就朝孫九霄跪了下來。
孫九霄哭笑不得,也懶得跟他解釋,猛地一針扎了下去,伴著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劉大光開口了。
“不要!不要殺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劉大光哆哆嗦嗦,說話還不算利索,有些大舌頭吐字不清。
“好了好了。”孫九霄表現的十分輕松柔和。
若非是以身試法,劉大光怎么也不會相信,這個貌似無害的小光頭會那么狠辣。
安撫了片刻,劉大光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卻又不敢說話,眼巴巴的看著秦天,猜測這個小光頭的企圖。
錢?自己也給不了。
權?人家有中醫協會做靠山。
人?劉大光恨不得自己是個女人,還能發揮性別優勢,將功贖罪。
“他該不會就喜歡男人吧……”
在李大光腦洞走向入了歧途,孫九霄終于開口了,“告訴我,誰派你去發布會上搗亂的。不要說沒有,你拿著那么多事先做好的體檢報告,如果不是想坑害中醫,坑害中醫協會,那就是在藐視我的智商。”
“我說完了你不會殺我吧。”劉大光弱弱的問著,“我說完了就沒有利用價值,你不會殺我滅口吧。”
看來這家伙涉獵蠻廣,鎮靜下來還能考慮到這點。
“殺你干嘛,真是的。”孫九霄被氣笑了,回憶前塵,自己的雙手還未被鮮血玷污。
小半生在少林寺中,自然是沒開過殺戒,而下山之后雖然在情勢所迫下傷了幾個人,即使是野狗帶領刀手來圍殺的時候,孫九霄也未殺一人。
唯一有過殺念,是在復仇關閻的時候,若是想要一死一傷的結果,孫九霄也不會提出斗毒賭約。
但最終關閻也沒有死去,而是在人間地獄毒液的折磨下,痛苦終生。
“我說,我說!我說了你可要把我放出去!”劉大光一把抓住孫九霄的胳膊,生怕他不答應自己的請求,“是劉星,劉星給了我五千塊錢,安排我去發布會搗亂的,他才是罪魁禍首,你去找他,你去找他!”
“劉星是誰?”孫九霄回憶著,并未聽過這個名字。
“是我堂弟……”劉大光老臉一紅,趕忙與其撇清關系,“不過他做的勾當,我一點也不清楚,我只是拿錢辦事,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被嚇成這樣如果還能說謊,孫九霄就認栽了,一邊斟酌著這個陌生的名字,孫九霄讓武泰去安排一下手續,放劉大光出院了。
接下來,孫九霄找到了精神病患者群中的秦宇,這個比女人還要三八的男人只中了十分之一劑量的人間地獄,差點就成了植物人。
在慕容天全力施救下,損傷的肺部已被修復,不過毒素不除,精神不能恢復正常。
十分之一劑量的效果,是可以讓人患下“被謀害妄想癥”,雖然不會產生幻視與幻聽,但他在看這世上每一個人,每一個生物,甚至是貓貓狗狗,都會妄想對方要迫害自己。
孫九霄一向是以矯正為主,在看過秦宇落魄慘狀后,感覺已經起到了教訓的作用,將一粒解藥交給負責看護的護士,算是了結了這段恩怨。
“你這應該算是向慕容天妥協吧。”謝婉兒何等聰明,從蛛絲馬跡中就推理出事情始末,“怪不得慕容天跟發瘋似的,專盯你一個人的課時,原來是有這件事情。”
“發瘋這個詞用的不錯。”孫九霄贊同的點點頭,道,“他專盯我一個人,是嫉妒我的才學,嫉妒我的美貌,嫉妒我的桃花運。他把我當成榜樣標桿,我也很難過,因為我就是這么出色,就好像那夜空中的螢火蟲,雖然竭力收斂鋒芒……”
謝婉兒翻個白眼,不再理會,總覺得自己這一趟白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學到。
“對了!”謝婉兒靈光一閃,“昨天你最后給關閻下的那道毒,給我一份怎么樣?”
謝婉兒睜大了漂亮的眼睛,看似天真無邪,嘴角泛著一抹陰冷寒意,實則暗藏禍心。
如果張琛只是死纏爛打,謝婉兒也不會在意,至多,多拒絕他幾次。
但張琛此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竟然給她下毒,又扮演英雄救美的戲份,每每想起這些,謝婉兒都難以平靜。
若非是看在兩位老人的交情,此事謝婉兒必定追究到底。
“沒了。”孫九霄很坦白,“昨天用的,是最后一滴。不過,我有另一種奇毒,可以讓張琛的那個方面,失去功能,你要不要?”
“流氓!不正經!”謝婉兒輕啐一口,小臉兒撲撲的紅。
……
雷州市金碧輝煌酒店,也是一道六星級豪華場所,比起海灣假日那種清新的奢華,這座鍍金外表的建筑是紙醉金迷的味道,是奢靡的代言詞。
張琛西裝革履,油頭粉面,靜靜的坐在一間商務套房中,等待著什么。
張琛的性格最不適合等人,不過幾分鐘,他就有些煩躁,迫不及待的撥通一個電話。
“小姑。”張琛深深吸了口氣,壓住胸中不滿,“你讓我辭職我聽你的,你讓我自立門戶我也聽你的,但為什么要找這種貨色?以前這種人,我都不會正眼去看,現在要我等他這么久,真是……”
電話那邊,傳來嘩嘩輕響,似乎是紙張碰撞的聲音。
“我建議你辭職,建議你自立門戶。”張若水淡淡的糾正這兩點,才說道:“至于劉星,你若想成大事,想與日后孫九霄帶領的中醫協會分庭抗禮,此人不可缺。”
張若水的聲音帶著三分嫵媚,余下的盡是理性和淡然,讓人聽不出任何語調上的變化,平淡如水中又令人無限遐想。
即使是張琛作為侄子,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想到那個萬種風情的嫵媚身影,想到一些羞于啟齒的畫面。
“不就是抓著華夏東南的西藥走私產業鏈嗎。”張琛不以為然,笑道,“如果我愿意,大可以用老爺子的身份去跟關口交涉,再培養起一個,總比外人用的順手。”
“退路。”張若水只說兩個字就掛掉電話。
是啊,退路。
任何事情都要給自己留有退路,若是張家全力去培養一個走私大王,不算困難,但在東窗事發之際,偌大家族中有多少人能逃過牽連?
就在張琛感嘆這位小姑高瞻遠矚,錯愕之間,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穿金掛銀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三十歲上下的樣子,桀驁不馴,從他八月十七就穿皮草來看,也是個囂張的角色。
此人便是劉星,掌握著華夏東南地區超過半數的西藥份額,不過是一位幕后英雄,因為從他手中流入市場的藥品并不能上得臺面。
劉星煞有介事的打量一番,大喇喇的坐在張琛對面,“張大公子,久仰久仰!”
“好說好說!”
英雄惜英雄,但囂張的人遇到狂妄的人,并不能相處融洽,張琛耐著性子看著劉星點燃一支雪茄。
“我這人喜歡開門見山,談談正事吧。”劉星開口,煙霧繚繞,伴著淡淡甜香和刺鼻煙味的。
是銅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