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是剖腹。
比預產期要提前了許久, 不過剛好已足月了, 不算早產。
主要是肌瘤的位置偏下,不利于順產。
幸好肌瘤的大小后來控制住了, 一直控制在了6點左右,沒有再繼續增長復發。
不然,不利于順產, 同時, 肌瘤大了剖腹又怕有大出血的情況,嚴重時興許連子宮都不保。
石青算是幸運的。
有專家問診,專家似乎壓根沒當回事兒, 時時安撫著石青,說肌瘤是非常常見的癥狀,她目前的情況非常穩定,肚子里的寶寶也非常健康, 她不需要擔憂。
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調整心態,安心待產。
大概九個月左右時,專家根據她肚子里寶寶及肌瘤的情況, 建議可以剖腹了。
關于這個,專家自然是專業的, 她一切都聽從醫生的安排。
她提前三日便住進了醫院。
大舅,舅母及蘇里也趕來了北京。
二老坐不慣飛機, 是趕著高鐵過來的。
蘇里畢業后便早早地來了北京,在這邊發展。
只是,夸張的是, 徐少邱的母親特意安排了老宅子里的馮阿姨過來照看她,同時還請了一名月嫂,專門照看孩子。
再加上原本徐少邱請的方姨,專門從星城趕來的舅母,那一日屋子里竟滿滿當當的,石青只有些瞠目結舌。
舅母瞧了,只樂呵呵的看著石青道著:“你瞧,你如今比起那宮里的娘娘也是不差了,這么多人·輪流著伺候著你···”
石青聞言,只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著:“舅母,哪里就有你說的那樣夸張···”
石青并非那樣腐·敗虛榮的人,哪里就需要這樣夸張。
只是,馮阿姨及月嫂到底是母親請來的,長輩們的心意,她委實不好退卻的,橫豎在醫院最多半個來月的時間,倘若這般長輩們能顧安心的話,她便唯有受著呢。
其實,舅母是開心,才這樣說的。
自己家里的孩子,終歸是盼著她過的好才是,眼瞧著公公婆婆對石青喜愛,徐少邱對她又看重,她便徹底的放下心來,只覺得這苦命的孩子總算是熬出頭了。
大舅舅母也是此番來了北京后才知曉那徐家的家世的,許是那次徐家二老親自飛往星城過來提親時,瞧著那般尊貴模樣,便已然猜測到了。
只是,到底親眼見著了,才覺得真實。
原來徐少邱的父親是某銀行黨委書記,銀行董事長,執行董事,母親是政界高官,爺爺曾是改革開放時著名的民營企業家,母族主要從政,皆是政界高官,外公乃是早早便退休的老將軍。
徐家已是屬于巔峰世家了,壓根不需要靠著聯姻之類的鞏固仕途,或者家族企業之類的,老一輩皆是苦著走過來的,思想反倒是開明。
能顧門當戶對的自然好,徐家對顧溱城非常喜歡,只是,若成,怕是早早的便能成了,也不會拖倒現如今這般局面了。
徐少邱的性子,也不知隨了誰,打小便鬧騰得緊,自小胡作非為,又是個主意大的,沒人治得住。
小時候乃是個霸王般的性子,脾性火爆,性子頑劣,慢慢的長大了,卻不想竟然開始收斂了些。
許是因著父母成年忙碌,極少陪伴著的緣故吧,徐少邱自小是隨著爺爺及外公一同長大的,待回過神來時,便不住不覺的養成了這般老神在在的性子了。
不服管,家里家大業大的,不從見摻和,自己悶不吭聲考上了名校,出過留學,辦起了自己的公司,曾經叫家里如何操心,長大了便叫家里如何省心。
未曾靠過家里一星半點兒,倒也混得風生水起的,與院里一同長大的那些同伴們相比,他算是自食其力,且功成名就的,這也是大伙兒爭相佩服他的原因吧。
唯有,隨著年紀漸長,開始操心起他的婚事。
三十出頭功成名就的男的人,這其實并不算什么的,只是徐家子嗣淡薄,又瞧著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家里甚至有種錯覺,只覺得怕是這未來幾年也難得定下來吧,便開始有些心急了。
徐家是知道有石青這個女孩兒的。
徐少邱并未刻意瞞著。
不過三十來歲的人,在外頭有女人也算正常,他以往時常也傳出些個花邊新聞之類的,當時并沒有太過于在意,直至,忽然間要取消與顧家的訂婚了,這才開始慢慢的正視了起來。※思※兔※網※
女方家世簡單,無父無母,自幼乃是由著舅舅養大的。
不過,倒也算優秀,考上了名校,與兒子乃是出自一所學府不說,教師的職業性質本身也算高尚。
最主要的便是女孩子無論是家世還是自身作風,皆是干凈得很,無一絲可以挑剔的地方。
最最主要的怕是那徐少邱強硬的態度,及肚子里懷上的那一個了吧。
還從未瞧見過自己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竟那般頹廢傷身,是在石青消失了的那七日里,徐少邱幾乎是發了瘋似的滿世界在找她,這才知道,原來已是到了這樣的程度了。
后來便又得知有了孩子呢。
徐家與母系唐家,自然無一人反對。
反倒是覺得有些驚喜。
是以,石青見長輩一事竟無比的順利。
許是又加上她自來性子柔和乖巧,深得長輩們的喜愛,所以,一路走得算是無比的順暢。
石青躺在病床上,想來近來的近況,只覺得像是做夢似的,又伸手撫摸著肚子,想著只要將孩子這一劫度過了,便是徹徹底底的安心了。
徐少邱公司這段時間恰好好像挺忙的,他全都給推了,每日待在這里陪著她。
他公司的秘書戴茜每晚會抱著一大迭文件過來,請他批示。
好在病房是領導房,環境極好,像是個公寓似的,房間與廳是隔開的,他每晚在隔壁忙完了公務,便會過來陪著她說會話兒。
起先還不覺得,越是到了將要進入手術室時,她便越發的有些緊張了。
不由想起了昨日趙然過來看她時說的那些話,她便拉著徐少邱的手指頭捏著,把玩著。
嘴里漫不經心地說著:“要不我還是全麻吧,聽說局部麻尚且能夠聽到手術刀滑破肚皮發出的清脆聲音,想想都覺得瘆人···”
頓了頓,便又小聲的道著:“趙然說,聽宏醫生講的,縫合傷口時要縫八層,我···我有些害怕···”
她說這話時,只覺得他的身子一僵,手指頭在她的手心一抖。
隨即,只伸著手緊緊地將她的手一把給握住了。
面上一時變得無比的凝重。
只許久都沒有說話。
半晌,只湊了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朝著她低聲的道著:“我進去陪你···”
聲音很低。
帶著些難言的情緒。
石青見狀,便又有些內疚,她不該令他擔心的。
她甚至能夠感覺得到,徐少邱其實比她還要緊張。
他越是緊張的時候,越是不愛說話。
她從進醫院開始,他便有些不安,已經好幾夜沒有睡好了。
她偶爾夜里起來上洗手間,便發覺他睜著眼,一直睡不著,起先還以為是認床,在醫院睡不著,這會兒才依稀發覺,許是··有些緊張的緣故吧。
石青見狀,亦是握緊了他的手。
許久,這才低聲地道著:“你···不許進去,趙然說里頭血肉模糊,我不想你看到——”
頓了頓,又發覺這樣說不好。
只許是心中真的有些害怕,隨口脫出的話,都是這般嚇人的。
果然,這樣說著,只覺得他的面色便又難看了幾分,泛著些白。
石青蠕動了下嘴唇,她真的不是有意要這樣嚇他的。
都怪趙然,在她剖腹前一天特意過來與她說著這些,害得她只有些心神不寧的。
半晌,只湊過去,抱著他的臂膀,輕聲道著:“你···你也別擔憂,反正不會痛的,聽說手術很快的,只要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出來了···”
那晚,徐少邱一直是繃緊了身子的,只覺得一整晚皆是翻來覆去的,反倒是她這個孕婦,說完了,睡眠來了,一時掙不過很快便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日一早醒來,發覺他的面色非常不好,眼里纏著血絲。
見她醒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答應我,只要這一個孩子。”
進手術室時,家里人都來了。
雙方的長輩,親戚朋友來了許多人。
她躺在手術車上,舅母與徐少邱一人扶著一邊,將她送入手術室。
她有些緊張,只攥緊了徐少邱的手。
徐少邱要進去,亦是拉著她的手不松手。
她死活不讓。
她見他的眼有些紅。
自己也一時沒忍著,也紅了眼。
最終,應她所求,徐少邱沒有跟進去,一直守在了外頭。
石青打了麻藥后,果然是清醒著的,果然能夠感受到冰冷的手術刀劃破肚皮的感覺,那樣的感覺有些恐懼。
只忽然想到在進去之前,徐少邱忽然捧著她的臉,往她額頭上親了一口,便又湊過來,在她耳邊說了那三個字后,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腦子里一開始是很清醒,反反復復的皆是他對她說的那幾個字。
他說,他愛她。
不知是麻藥的緣故還是怎地,手術越往后時,只覺得眼皮越發的沉,漸漸地意識便有些模糊了。
寶寶被從肚子里抱出來的時候,似乎還有些知覺,哭聲很嘹亮。
依稀聽到醫生湊了過來,對著她道著:“恭喜,是個男孩,六斤八兩···”
石青聽了心中只覺得無比的滿足,想要對著醫生說聲謝謝,然而嘴如何都張不開了,漸漸地便沒有了意識。
只覺得自己正在黑暗的隧道通行,越飄越遠,感覺快要死了似的。
然而她知道不遠處有處亮光,只不斷的對著自己說著,一定要加油,一定要越過眼前的黑暗。
因為,她知道,就在出口處,還有重要的人在等著她。
那個說愛她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真心覺得女性實在是太偉大了,為每一位媽媽感到自豪。
應該還有2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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