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蔣唯澤六點就起來了，他自己推理了一下她的起床時間，打算留下一個好印象，至少不能真的像小孩子一樣賴床。
    于是他困意十足地下樓，最后幾步樓梯的時候差點滑下去。
    【凌曼：我出去晨練，你要吃什么我給你帶回來。】
    當然了，“凌曼”是他自己寫的備注。
    【項立：你什么時候回來？】
    【蔣唯澤：你也起這么早？】
    【項立：我去，你這個點就醒了？】
    【項立：等等，什么叫也，你旁邊有人？？？】
    【蔣唯澤：你要說什么就說。】
    【項立：今天下午佟老師過來，關于結課作業。】
    【蔣唯澤：好。】
    【項立：你不會……】
    【項立：你可真不是人！】
    【項立：人呢？】
    ……
    蔣唯澤看著項立的猜測逐漸跑偏，眼神逐漸渙散，最后坐在餐廳的大方桌上發呆。
    發呆之余還是回了她消息。
    【蔣唯澤：我都行，不挑。】
    【趙凌曼：好。】
    他趴在餐桌上，扭頭看向左邊，那邊有昨天的大窗戶，白天，陽光照進來，整個房間還是狼藉的。
    她還是沒收拾，沒時間，也懶得收拾。
    他看著窗外的樹，風吹動樹葉，遠處有不知名的小路。
    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帶著包子和牛奶，還有明媚的笑容。他突然也笑起來，拍拍自己的臉，看著她在笑，看著她笑。
    單面的玻璃，她看不見他。
    他扭頭看著右邊的門，等著她開門進來，等著今天的第一句話。
    “我回來了。”她在玄關換鞋的時候本能開口，然后抬眼就看見了他，他在笑。
    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這個場景在自己心里演練了很多遍，有人等她，有人看著她笑，有人愛她。
    她把吃的放在他面前：“你說你都行，我就隨便買了點，吃吧。”
    “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
    “那你現在去干什么？”
    “洗漱換衣服，我難道穿運動服上班嗎？”她走了兩步，突然頓住，“你等會去哪，我送你吧。”
    他愣住一瞬間，很快反應過來：“哦哦，我今天要回學校一趟。”
    “好，你先吃飯吧。”她快步上樓了，雖然睡在一樓，但是衣服還是在二樓放著。
    她其實沒有完全搬到這個地方來，只是放了點不要的東西在這邊，不過還好，最近變天了，也不用回去拿衣服了。
    她只看了一眼主臥，會心一笑，這疊的被子還不錯。
    蔣唯澤在一樓，沒幾口就吃完了，他平時也不是吃早飯的人。
    他大概掃視了房子的布局，兩層樓的公寓，已經算是郊區了，所以是獨立公寓，房子不大，但是也不小。
    他學設計，心里大概有了一個框架。
    半個小時之后，趙凌曼就下樓了，拿著厚外套，拎著包：“你的學校也很遠，現在就出發吧。”
    “好。”他點頭，“對了，姐姐這個房子還打算裝修嗎？”
    “嗯，過兩天收拾了之后再說吧。”趙凌曼不明所以，項目結束了，她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住的。
    她租的房子還沒到期，而且離公司更近。
    “拖延癥可不好。”
    “那你覺得應該怎么樣？”趙凌曼似笑非笑。
    他站起身，指了指自己：“我可是學設計的。”
    “我知道啊。”她在玄關換了平底鞋，然后拿起包，“所以這不是送你去學校繼續學習嗎？”
    打開門，涼風吹進來，蔣唯澤也跟著，他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他們兩個是同款的拖鞋。
    他跟上，先一步站到駕駛座門口：“要不我來開吧。”
    “不用，不然你到學校了我還要換過來。”她坐進去，他關上門才到副駕駛的位置。
    在路上她接了好幾個電話，他也只能沉默地在旁邊發呆，然后，睡著了。
    學校門口很快就到了，他們兩個是校友，但是趙凌曼還是只在學校門口就停下了。他看了一眼外面，還是迷迷糊糊的。
    趙凌曼隨著他的眼神往右看，突然開口：“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送兒子上學的成就感。”
    “什么？”他迷迷糊糊，本能回答：“為什么不是送小男朋友上學的優越感？”
    “什么？”趙凌曼倒是聽清楚了，她是真的搞不懂現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了。
    蔣唯澤話說出口就已經清醒了，瘋狂擺手：“沒什么，我什么都沒說，再見。”他已經反應過來了，然后很快就下車揮手。
    趙凌曼不解，但是并沒有生氣，也只是揮揮手就開走了。
    他在路邊緩了幾分鐘，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臉，收斂起笑容。
    【蔣唯澤：我在學校門口了，你在哪？】
    【項立：我在寢室，你別回來了，外面去打球，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正經打球了，順便外面兩個聊聊天。】
    【蔣唯澤：……】
    【蔣唯澤：我去東區籃球場等你。】
    【項立：ok。】
    【設計學院籃球隊】
    【項立：沒課的跟我去東區籃球場，蔣唯澤回來了。】
    【童學佳：項哥果然還是被我們這些菜狗逼瘋了。】
    【邱源一：沒辦法，項哥為了我們學院付出了太多，我們學院的男的可全在這個群里了。】
    【項立：快快快，別嗶嗶賴賴了，下午我們還有課。】
    【蔣唯澤：……最近怎么了嘛？】
    【童學佳：上個月底化工和我們打了一場友誼賽，源一腳崴了，你不在，就項哥能打，但是被嚴防死守，可把我們氣死了。】
    【童學佳：澤哥多待兩天吧，下周校賽就開始了，我們去打回去，讓他們知道我們雖然沒幾個男的，但是個個都是精英。】
    【蔣唯澤：我忙完了，應該還是要待幾天的。】
    【裘對冰：走走走，馬上翻墻跑路。】
    項立是來得最快的，騎上他的小電驢帶著裝備就到了：“你這么穿這么單薄啊，不冷嗎？”
    “還好。”
    “我不是記得你帶了大衣的嗎？”
    “我沒在酒店。”
    項立的表情突然變得復雜，一臉懷疑，不過裘隊冰很快也到了，他上課的教學樓只和籃球場相隔一個操場：“項哥，澤哥，現在就開始嗎？”
    “不不不，還有熱身。”項立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個時間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蔣唯澤外套里面穿的就是短袖，所以就直接上場了，他確實也很久沒打球了，雖然每天走的路很多，但是基本上也沒什么鍛煉，每天就像一個尾巴，一直跟著，跟著……
    他的走位帶著自己的情緒，在連進七個球之后，項立已經不想打了。
    蔣唯澤撩起劉海：“怎么了？”
    項立拉著他走到一邊，對著其他人：“你們先玩，我和副隊長要進行一些嚴肅的話題了。”
    他壓低聲音：“你怎么回事，鋒芒畢露干什么？”
    “我打算追她了。”
    “什么？”項立嚇得音量都提高了，然后環顧四周又壓低聲音，“我不是跟你說了，她有男朋友嗎？”
    項立是知道的，蔣唯澤不是空降的太子，但是項立是真的太子，他們兩個從小就認識，項立是唯一一個知道蔣唯澤喜歡誰的人。
    他一開始的目的可不是讓他去當小三，只是不想讓他年輕時候的愛戀變成無疾而終的遺憾，而且認識了也不一定會在一起，只當多個朋友了，等到她和相戀多年的男友修成正果，一切也就煙消云散了，
    蔣唯澤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他們分手了。”
    項立的表情變得更加復雜：“不會是因為你吧。”
    “當然不是。”他翻了個白眼，“要是是因為我，那我現在不就上位成功了嗎？”
    “你果然還是想當小三。”
    “滾。”
    “那你準備怎么辦？”他不知道說什么，怎么說呢，“你是準備趁虛而入嗎？”
    “在準備了。”
    “……”雖然項立也不得不承認這樣很有勝算，但是道德層面總是過不去的，這就真的很沒有道德啊。
    當下的項立覺得道德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后來旁敲側擊了解到了事情全貌的項立感覺拳頭硬了。
    【設計學院19級】
    【佟老師：考慮到有的同學已經實習了，所以就不線下上課了，結課作業兩兩一組做一次室內設計吧，時間是一個月，至于在哪設計就看你們自己了，】
    【佟老師：十二月十五日上交給我設計圖紙，實圖，如果是在別人的房子設計，還要他人評價。包括視頻和ppt兩樣，之后我們會選一天做展示，大家抓緊時間組隊，組好了在群里說一聲。】
    【項立：老師。蔣唯澤在學校。】
    【佟老師：是嗎？】
    【佟老師：可是我不在學校啊。】
    【項立：網課時代老教授竟然這樣……】
    【蔣唯澤：我和項立組隊。】
    【項立：？？？我不就在你旁邊，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嗎？】
    【蔣唯澤：那你要拒絕嗎？】
    【項立：我可沒說這話。】
    【佟老師：我都猜到了，你們倆就像連體嬰一樣，都挺帥的小伙子，怎么連對象都沒有呢？】
    【項立：吐血jpg】
    【項立：別罵了別罵了，戳到心窩了。】
    蔣唯澤靈機一動，截圖發送。
    【蔣唯澤：姐姐，給我個機會吧，這可是雙贏啊！！！】
    【凌曼：你確定？】
    【蔣唯澤：可以嗎？】
    【凌曼：如果你設計的不適合我，我豈不是還要再找人重新裝修？】
    【蔣唯澤：為什么要考慮吧合不合適，重點不是喜不喜歡嗎？】
    【蔣唯澤：不喜歡也沒事，那個項立是我上班那家公司老板的兒子，我和他一起做，如果不行就讓他給你免費裝修。】
    【凌曼：你是真的想裝修嗎？】
    【凌曼：我們公司還有很多空房子，如果有你的朋友兜底，我可以給你聯系。】
    【蔣唯澤：可是，還需要房主錄視頻點評。】
    【蔣唯澤：姐姐救我，真的沒辦法了。】
    【蔣唯澤：如果現在還去找房子的話我可能要掛科。】
    【蔣唯澤：姐姐救我。】
    趙凌曼暫時沒回復了，可能有其他的事情，項立看著他的手機屏幕，最后開口：“你……”戰術停頓、撤退，“不會是人格分裂吧？”
    蔣唯澤笑容凝固，一臉無語。
    不過很快還是恢復正常了。
    【凌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