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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鐵血柔情

    懷孕這件事實在出乎我意料,我大腦一片空白,壓根不知以怎樣的心態面對林宗易。</br>  他手從我額頭滑落至臉上,仍舊似有若無撫摸著,“韓卿,我并不是急需一個家庭,也不是將生子當作任務,而是恰好娶了你,又恰好和你有了它。我可以隨意更換情人,卻不會隨便讓一個女人做我孩子的母親,這意味著我要開始忠誠負責。我向來不是對感情忠誠的男人,我三十八歲前的情史非常不堪,我只希望三十八歲之后,我的妻子認為我值得托付。她是唯一如此認為的女人,因為我將僅有的好交付了我妻子?!?lt;/br>  林宗易深深吸氣又平靜呼出,“我承認我們之間起始于利用,我的惡意欺瞞讓你很介懷。那是曾經我對你毫無情感的所作所為,后來我沒有再生過傷害你的心思?!?lt;/br>  我一動不動,像是定格住,心跳卻越來越快。</br>  他耐心等待我回應。</br>  我嘶啞著,“你喜歡我嗎?”</br>  林宗易眼神沒閃躲,他很直白磊落,“喜歡?!?lt;/br>  “到什么程度?!?lt;/br>  他這次沉思了一會兒,“我不能保證它的程度,我只能保證會盡我所能深化它?!?lt;/br>  林宗易這樣的男人,刀口舔血,商場謀劃,愛與恨皆是負擔和軟肋,喜歡已萬分不易。</br>  我攥緊拳,“宗易,可是我無法保證我配得上?!?lt;/br>  他扣住我臉的手緩緩滑動,蒙在我眼皮,“我可從未在女人身上失手過,韓卿,興許最后不能自拔的人是你?!?lt;/br>  我攥著的拳忽然松開,仿佛沉重的石頭落了地,林宗易最厲害之處,總能令人舒服沒有壓力,他會悄無聲息化解我的矛盾與掙扎,“那我被你拋棄不是很慘?!?lt;/br>  他若有所思,“是挺慘的?!彪S即輕笑,“怎么,幾十個男人是林太太手下敗將,輪到自己男人沒自信了嗎?!?lt;/br>  我小聲問,“可生下來,離婚時我舍不得孩子,你也舍不得,打官司你不嫌麻煩嗎。”</br>  林宗易手移開,他皺眉,“你還沒停止離婚的念頭?!?lt;/br>  “難道一直不離婚?!蔽义e愕不已,“就永久過下去嗎?”</br>  林宗易今夜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鄭重深刻,是那種直逼人心的深刻,“有一部分男人的婚姻牽涉很多共同利益,離婚了利益也隨之崩盤。我屬于另外一部分,有足夠資本把離婚當成一種游戲,結一百次婚對我也構不成威脅,可我始終未婚。我想要你明白,我選擇婚姻不是為了游戲,盡管開端不那么美好,但我會認真做一個很好的丈夫,成為你的避風港?!?lt;/br>  他笑了一聲,“這是我生平說最多話的一晚。”他大約很熱,脫掉外面的西裝卷在臂彎內,然后冷靜望著我,“林太太愿意給我一個做丈夫和父親的機會嗎?!?lt;/br>  我手心全是汗,死死地拽著被子,指甲蓋幾乎嵌入皮肉,卻感知不到疼。我分不清是緊張還是為他的坦誠以及這一絲情意而動搖,尤其在我被馮斯乾的殘忍打入絕望深淵的此刻,林宗易像一束溫暖而慈悲的光,刺破我心底無邊無際的黑暗,充滿安撫的力量,掀起驚濤駭浪般的震蕩。</br>  我清楚他不是一個過多表露情緒的男人,這已是他能做到的極限。</br>  真摯而致命。</br>  我見過世人最骯臟齷齪的欲望,以致于我太渴望一個男人給予我哪怕一分真情,禁得起探究的赤裸潔白的真情。</br>  這個男人欺騙我許多,甚至連我們的婚姻都是他謀算的結果,可就算他狠毒過也利用過,好歹有片刻溫情是真實的,而馮斯乾那些夜晚的溫柔與暴戾,卻從頭至尾戴著一張虛情假意的面具,藏匿了他真正的面目。</br>  我永遠忘不了茶樓中的一幕,他眼中的淡漠決絕,比刀子還鋒利,剜割著我的心。</br>  我從被子下抽出手,它在顫抖,不可抑制得顫抖,“紀維鈞綁架我那天,是馮斯乾誆你去天臺的。”</br>  林宗易坐在陪護椅,松了松襯衫的衣領,云淡風輕的語氣,“我知道。”</br>  “他有預謀害你背負一條人命,在關鍵時刻掣肘你,使你前功盡棄,就連他救我...”我眼眶驟然泛紅,心臟被無數尖銳的針扎著,被鉗子揪著。</br>  天臺他為我殊死一搏,我確切自己對馮斯乾動了情,而一切虛偽都揭開,我才明確對他的感情比我想象中還要深一點。</br>  他在我面前親手撕下面具的每一秒,我感受到的崩潰痛恨太逼真。</br>  “宗易。”我哽咽叫他名字,“我對于你而言,沒有什么利用價值了?!?lt;/br>  他面無表情注視我,我淚意翻涌,險些再次哭出來。</br>  林宗易從椅子上起身,站在側面抱我入懷,“哭什么?!?lt;/br>  我搖頭,哭什么我自己都一無所知,也許哭我難得動情,愛得卻是魔。</br>  我抬起頭,“我以后能給你什么。”</br>  他垂眸,同我四目相視,“林太太不是給了我一個孩子嗎?!?lt;/br>  林宗易將我被淚水浸濕的長發捋到耳后,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化妝鏡,遞到我眼前,我扒開他手腕,不肯看鏡中的自己,“住院還照什么鏡子。”</br>  他嗓音含笑,“照自己哭得多么難看?!?lt;/br>  我面頰還帶著淚痕,一笑鼻子噴出一個泡,我頓時笑得更大聲,“煩不煩?!?lt;/br>  他拇指抹掉我鼻尖破碎的鼻涕泡,“不丑?!?lt;/br>  林宗易當晚留宿在病房,凌晨兩點半會所打來一通電話,他去走廊接聽,我沒有絲毫困意,在床上抱膝而坐。住院部大樓遙遙相對太安街,太安街是江城的不夜城,大大小小二十多家酒吧,五光十色的霓虹閃爍,像連綿的萬家燈火,我一眼望到頭,心里空落落。</br>  林宗易掛斷電話推門返回,身后跟進一位值夜班的醫生,我回過神,瞥過他的胸牌,“周主任,我吃過不好的藥,有影響嗎?”</br>  他調整滴流的速度,“林董,夫人處于孕早期,很不穩定,流產的概率也高,不適宜同房,何況是服藥后的過激性房事,您務必要克制?!?lt;/br>  林宗易面孔陰晴不辨,他沉默著,許久回復周主任,“我會注意?!?lt;/br>  周主任對我說,“暫時不要緊,按時喝中藥。”</br>  他前腳離開,林宗易的下屬后腳來接,他沒進屋,堵在過道,“易哥,鬧事的是濱城Nightwolf酒吧的老板,給咱的人打出血了?!?lt;/br>  林宗易系好西裝,“帶保鏢了嗎?!?lt;/br>  男人說,“給嫂子安排了三個。”</br>  他俯下身,“我出去一趟?!?lt;/br>  林宗易這一去,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都沒露面,我詢問保鏢,他只說不了解。</br>  我盤腿在沙發上,嗑出一支香煙,是林宗易昨晚留下的煙,我下意識點燃,突然想起什么,低頭看小腹,又悻悻放下打火機,夾在指尖沒吸,手也順勢搭在沙發背邊緣,另一只清閑的手撩動頭發,發絲掠過眼睫的剎那,模糊之中我看到房門被人推開。</br>  雪白的衣角涌入,我飛快把煙甩進沙發底下,爬上床躺平。</br>  緊接著大夫進入病房,“檢查。”</br>  男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只露出一雙單眼皮的桃花眼,裹得嚴實也遮掩不住意氣風發的年輕感,短發打了一層厚重的發蠟,他的造型眼熟,而且是極其眼熟。</br>  我心不在焉坐起,上下打量他,“我的主治醫生不是周主任嗎?”</br>  男人沒回答我,他擺弄胸前掛著的聽診器,故意拿腔捏調改變原本的音色,“解開衣服?!?lt;/br>  我雖然懷疑不對勁,但門口有保鏢把守,亂七八糟的人不敢混進病房,我猶豫著配合他解了一顆紐扣。</br>  他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灰色牛皮筆記本,專注翻閱著,“精神病是吧?”</br>  我蹙眉,“我病例是精神病?”</br>  他扶了扶眼鏡框,從上方的縫隙端詳我,“我看你像?!?lt;/br>  他的眼鏡沒鏡片,只一副金絲框架,正常人誰這么打扮,我立馬搪開他靠近我身體的手,“我需要保鏢?!?lt;/br>  他破音了,“要保鏢干什么?他們又不會看病?!?lt;/br>  我警惕瞇起眼,他咳嗽兩下,“你不能諱疾忌醫,我是有職業道德的護士?!?lt;/br>  我眼瞇得更深。</br>  他正色改口,“有職業道德的大夫?!?lt;/br>  男人摁住我妨礙他的右手,裝模作樣將聽診器貼在我胸脯,“不錯。”又隔著病號服下移到腋窩,“很飽滿,比以前發育了啊。”</br>  “程大夫。”我突如其來喊他,他一時沒顧上偽裝自己的音色,泄露了原音,“什么事?”</br>  是程澤。</br>  我怒不可遏抓起果籃里的鳳梨對準他腦袋猛砍,“學會裝神弄鬼了??!你還扮演大夫了,占我便宜??!”</br>  程澤丟了聽診器抱頭躲,“我沒占!”</br>  我瞪他,“沒占解什么衣服?”</br>  他結結巴巴解釋,“我不是大夫嗎,我進來什么都不干,那不露餡了嗎?我也沒摸你啊?!?lt;/br>  他顴骨粘住一枚豎起的鳳梨刺,莫名帶點滑稽的可愛,我說,“活該?!眒.</br>  程澤坐在床畔緊挨我,我一腳踹開,“滾開?!?lt;/br>  他灰溜溜拉了一把椅子,“奶奶你真能耐啊,住院了還挺有力氣?!?lt;/br>  我一本正經,“我就打你有勁兒。”</br>  程澤摘了口罩,揉著被打腫的地方,我才發現他穿上白大褂還真挺人模狗樣的,很青春養眼。認識馮斯乾與林宗易之前,程澤是我身邊資源里長相最好的那個,不油膩,體力好,也整潔,除了公子哥那些花心暴躁的臭毛病,算是優質了。</br>  我會和他在一起,蔣蕓的慫恿功不可沒。她告訴我女人在20歲到30歲的黃金十年里,必須養魚塘,大魚小蝦來者不拒,越多越好,魚吃不到嘴,就吃蝦,總比吃素強,沒錢沒勢的男人就是素食,而程澤就是大鯊魚,鯊魚牙尖,象征豪門刺兒多,可肉厚,啃一口飽三年。我遲疑過,和客戶搞上是行業大忌,往后哪個雇主敢雇傭我,萬一把人家老公拐跑了呢。蔣蕓又說這行干不了一輩子,吃青春飯的,人老珠黃了還能是那群技藝高超的小三對手嗎?不如及早謀后路。</br>  程澤是我當年綜合考慮最優的目標。挺喜歡的,倒談不上非他不可。</br>  假如有人問我愛過嗎?我會說不清楚。我對馮斯乾一度瀕臨愛,恨是很玄妙的,恨不能及時收場,早晚會演變成愛。然而我絕不會直面這場愛,如今不會,未來同樣不會。他是我的羞辱,是我不與人說的禁忌。</br>  程澤說,“合作的事,我爸不許?!?lt;/br>  我譏笑,“我早知道你沒本事做主?!?lt;/br>  我打他打得激烈,他伸手擦拭我脖頸冒出的汗,“我找祖母了,她最寵我,只要她出馬撐腰,我爸也攔不住,我肯定把工程給林宗易,行嗎?”</br>  我沒吭聲,也沒拍掉他手,他咧嘴笑,“你不打我的時候特別可愛。”</br>  我噗嗤笑,“你比幾年前還蠢,程家沒被你敗光也是奇跡了?!?lt;/br>  程澤笑容更大,出口卻擲地有聲,“韓卿,我不蠢。”</br>  我看向他,他好像真的不蠢,我在他眼里捕捉到很清澈分明的東西,那不是稀里糊涂的男人所具備的東西。</br>  他說,“我只是想讓你高興。”</br>  程澤十點走的,十一點半馮斯乾陪著來本院復查的殷沛東出現在病房,與此同時林宗易也才回來不久,他讓保鏢斟了三杯水招待,殷沛東接過紙杯,“斯乾停車時正好看見你上樓。”</br>  林宗易淡淡嗯,“是很巧。不過韓卿在這家醫院,斯乾是剛知道嗎?!?lt;/br>  馮斯乾無喜無怒,默不作聲端坐著。</br>  殷沛東問,“宗易,紀維鈞的死因有傳言跟你有關?!?lt;/br>  林宗易目光轉向他,“意外而已?!?lt;/br>  殷沛東神色凝重,“傳言愈演愈烈,你要想辦法應對,別等到一發不可收拾,索文的公關在這方面過硬嗎?!?lt;/br>  “還可以?!绷肿谝撞痪o不慢吹涼碗里的湯藥,喂到我嘴邊,“不算什么棘手的難題?!?lt;/br>  我憋了一大口氣吞掉藥湯,捂住干嘔了一下,“糖?!?lt;/br>  他攤開手,“沒有糖,不準吃甜食?!?lt;/br>  我翻他口袋,在最里頭的襯衣口袋內翻出一小包酸話梅,我全部倒進嘴里,用力吮吸酸味壓住中藥的清苦,“太難喝了?!?lt;/br>  他悶笑,“小機靈鬼。”</br>  殷沛東觀望這副場景,“韓卿怎么回事?!?lt;/br>  林宗易聲音都染著愉悅,“懷孕了,昨天查出的。”</br>  我在一旁凝視他,他是真高興,整個人容光煥發,眉眼間軟得仿佛化成一灘春水,鐵血與柔情的反差。</br>  我不由自主也跟著他揚唇笑,“未滿三個月不是不能透露嗎。”</br>  林宗易握住我手,抵在唇邊吻著,“姐夫不是外人?!?lt;/br>  我點頭。</br>  從進門自始至終不曾開口的馮斯乾在這時念了一句,“懷孕。”他語調耐人尋味,“多久了。”</br>  林宗易走向靠窗的沙發坐下,漫不經心仰頭,活動著寬闊的肩頸,動作霸氣深沉,陰惻惻的視線落在房梁懸吊的長管燈,良久又垂下眼瞼,眼光凌厲掃向馮斯乾,他一字不吭,殺傷力卻震懾十足。</br>  馮斯乾察覺到,他并未迎上林宗易的眼神,而是不露聲色轉動紙杯,“我是替宗易你擔心。”</br>  我望向他,不帶半點感情,他看出我的冷漠死寂,眼尾笑紋漾得更濃,“確定是林家添喜就好,不確定也無妨,姓什么索文也不虧?!?lt;/br>  林宗易食指彎曲叩擊著沙發扶手,神情似笑非笑,“斯乾戴帽子戴出心得了,看誰都像步你后塵,打算開班授課嗎?!?lt;/br>  馮斯乾笑紋不減,“宗易,我好心提醒你,有一些男人就喜歡私下染指別人的太太,覺得刺激?!?lt;/br>  “既然有孩子了,那是天意?!币笈鏂|喝了一口水,阻斷他們的對話,“殷怡年歲不小了,再拖兩年生養恐怕會消耗過大,斯乾,你們盡快落實。”</br>  馮斯乾撂下杯子,“殷怡還在調養,我們不急。相比孩子,我更珍視她?!?lt;/br>  殷沛東臉色瞬間柔和不少,“先前她不懂事,現在迷途知返,你要多疼惜?!?lt;/br>  馮斯乾那雙眼睛這一刻像一潭深水,風平浪靜又埋藏著不可探測的高深,“岳父放心,我會善待殷怡。”</br>  他站起,“宗易,恭喜了?!?lt;/br>  馮斯乾嘴上道喜,面容卻陰森至極,滲出一股極為明顯的寒意。</br>  林宗易不咸不淡回他,“你也早點同喜?!?lt;/br>  馮斯乾笑著轉身,邁步抵達床邊,他俯視我,笑意不達到眼底,“林太太,可要好好養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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