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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束發(fā)

    大訴苦水的王富貴,聲淚俱下的又說了一遍自己的不幸遭遇,目的就是想得到林子默的憐憫,以便好請趙文軒出馬,幫助他找回自己的兒子。隨便應付的林子默,繼續(xù)打哈哈。心里忽然明白過來的王富貴,愿意再拿出五千兩銀子給林子默,以表示對他辛苦的補償。
    接著演戲的林子默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這不是銀子的問題。即使你再拿出五十萬兩銀子,我都無能為力。如果你實在想請我義弟出馬,你直接去軍營找他便是。在你兒子被綁架這一個問題上面,作為平南縣的知縣,我是有責任和義務把你的兒子給你找回來。”
    面無表情的王富貴,憂心忡忡道:“林兄,你可一定要保證我兒子的安全。”
    皺了皺眉頭的林子默,表現(xiàn)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的分析客觀事實道:“此事,我還真不能給你做出任何承諾。如你所說的那四名江洋大盜是各個都身懷決計,定然不會束手就擒,所以就免不得和他們有一場血戰(zhàn)。你要知道這雙方拼起命來,可就是不管不顧,非你死就是我亡。”
    極為擔心的王富貴,感覺已經(jīng)是站立不穩(wěn),搖晃著肥胖的身軀坐在了附近的一張椅子上面,雙手顫抖的端起茶,想要喝一口來壓驚。他曉得,衙門這一幫子人肯定不會顧及自己兒子的死活,畢竟這是自己的親兒子又不是他們的親兒子。自己信奉的一句話:官差要是靠得住,那么母豬都能上樹。而王富貴更加相信,四個賊子要是發(fā)現(xiàn)有大量官差來圍捕他們,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殺掉自己的兒子。
    他相信他們的重點是緝捕那四名江洋大盜,但是他非常得不看好衙門里面的那一幫公人,要不然自己就不會花大價錢請來十二名看家護院。王富貴心想,自己單獨去找趙文軒,那就只有碰釘子的份兒,畢竟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情,還有一點兒過節(jié)在。當日,他可是和本縣大戶們一起想要趕走他。他明白林子默的話不假,但是心系唯一兒子的他,真是沒有主意。
    林子默是表面寬慰他,實際是督促他快去準備銀子贖人道:“既然這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那么我就只能如此辦理。再說,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命,是富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大可放心的事情就是我會叮囑王鵬飛在找尋你兒子過程中,盡量設法保全他的性命。”
    聽到王富貴是滿心的難過,顫顫微微地起了身,沒有和林子默告辭就轉(zhuǎn)身朝外走,內(nèi)心反復的念叨著‘盡量’二字。自己的護院都不是那四名江洋大盜的對手,就更不指望平日里欺壓善良百姓的衙差們了。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條路,籌措銀兩贖人。
    瞧見王富貴離開的沒落背影,坐在圈椅上面的林子默,覺得他這種人是既可恨又可憐。平日里,他可沒少欺壓那一些善良的佃戶和租戶。無論時節(jié)好壞,一律都得交租子。若是那一家要是不交,他就會派自己圈養(yǎng)的家丁出面強搶民女了。被搶的人家要是告官,那么他就會在私下里買通官府。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的林子默心想,黃世仁的原型應該就是王富貴此類人。
    無意中走了出來的楊夢棋,看見他還在家中坐著,既是為自己相公著想又是為平南縣的百姓們所想,再三的催促道:“老爺,還不趕快去衙門上卯,要不然真就要晚了。”
    “不用著急。”坐在圈椅中的林子默,一副天塌不下來的模樣,隨口問了問站在旁邊的她道:“剛剛,我是才接到了王富貴的事情。你說我是幫他,還是不幫他?”
    楊夢棋雖然不知道王家兒子被綁架之事,但是耳朵里面聽到了下面的人提過王家的惡事,很能拿捏分寸道:“奴家一個婦道人家能懂得什么?相公想幫就幫,不想幫就不幫。”
    “娘子,只可惜你是女兒身。你若是男兒身,遲早是要中狀元,然后進內(nèi)閣。我要是女兒身,定然是要嫁與你為妻。即使為不了妻,為奴為婢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林子默是曉得她的聰慧道:“你直說無妨。女子無才,不一定就是好的德行。”
    “奴家可不敢茍同相公的看法。陸游與唐婉的遭遇,不就是因為陸母不喜歡自己這一個具有才情出眾的兒媳婦嗎?所以,女子還是無才好一些。奴家想來,唐婉寧可不要自己的那滿身的才華,也要和陸游廝守終老。”沒有發(fā)表個人高見的楊夢棋,繼續(xù)催促道:“相公,還是快去衙門上卯。至于你所說的這一些,奴家真是不稀罕。我只想好好地伺候你一輩子。”
    被她這一說,林子默是想起了陸游那一首著名的《釵頭鳳》,慢慢地念了出來道:“紅酥手,黃籘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很快對出唐婉所作的楊夢棋,突然感覺大殺風景道:“哎,大清早,相公就和奴家說這不吉利的話,真是晦氣。奴家可不想有唐婉郁郁而終的悲慘命運。相公還是快一些上轎。”
    抵擋不住她再三催促的林子默,徐徐地站起身,走出幾步就停了下來,微笑道:“娘子若是再能給為夫生出一雙寶貝兒女,那就太好了。我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家庭幸福和美滿。”
    楊夢棋是咬了一下嘴唇,內(nèi)心同樣的非常棋盤,嘴巴上面卻嗔怪道:“討厭,相公大清早就沒有一個正形。你是堂堂地正七品知縣大人,怎么可以說出這等話?”
    聳了一下雙肩的林子默,帶著調(diào)戲的口吻道:“難道,娘子就一點兒都不想給我生兒育女?”
    楊夢棋知道自己要是說想,定然又要招來他的輕薄,而她要是說不想,且不背負上七出(“不順父母”,“無子”,“淫”,“妒”,“惡疾”,“口舌”,“竊盜”)之條。不言語的她,低眉順目的送自己的相公上轎。林子默的“奸計”沒有得逞,乘她不備就親吻了一下她的面頰。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自己相公親吻的楊夢棋,羞得真想找到一個地縫鉆進去。
    一聲‘起轎’,坐上“專車”的林子默是去了衙門上卯。面紅耳赤的楊夢棋,還是照常看著他遠去才返身回來。她覺得自己的相公真是奇怪,總能弄出一些小花樣和小驚奇。自己雖然很難接受,但是他覺得好就行了。身為妻子就應該服侍好自己的相公。她對林子默的小癖好表示出了理解,而自我療法就是男子和女子是有很大的不同之處。
    送走了林子默的楊夢棋,還是像平日里一樣的主持家務,畢竟府里面有二十六人。日常的各種開銷和銀錢賬目都要她一一地過目。自己一是不完全放心下面的人,二是體諒自己相公的不容易。楚寒露可以不聞不問,但是她不能那樣。
    直到天放大亮,做完自己分內(nèi)的楊夢棋,來到內(nèi)院的秀樓,想了解一下楚寒露和林子默的相關事情,而剛起床不久的楚寒露,坐在銅鏡面前正在梳妝打扮。她沒有再抹胭脂水粉,而是讓采蓮給自己梳了一個桃尖頂髻。心不太靈,手還是很巧的采蓮,能梳出各式各樣的好發(fā)髻。
    上了秀樓的楊夢棋,面帶微笑的關心道:“昨夜,你子默哥對你可好?”
    轉(zhuǎn)過身的楚寒露是點了點頭,心情很好,臉上的笑容是無比的燦爛道:“恩,他對我可好了。今晚,我還要子默哥陪我睡覺。人家從來就沒有這么開心過。”
    “小丫頭,真不知道害羞。”掩面笑了笑的楊夢棋,以為二人已經(jīng)成了好事道。
    不以為然的楚寒露是撅起小嘴辯解道:“子默哥是人家的相公,而這里又沒有外人在。我和姐姐說一說體己話,應該沒有錯。人家是絕對不會去外面說的。等一會兒,我給楊姐姐講一講子默哥給我說的故事,保證你喜歡。”
    “這一夜過去,我們家的小丫頭仿佛是已經(jīng)長大了不少。”還以為她要給自己講關于大蟲故事的楊夢棋可沒有興趣,于是看了看她這一個發(fā)髻,認定不妥當,轉(zhuǎn)移了話題道:“采蓮,你應該給小丫頭束發(fā)才對。老爺和她是已經(jīng)有了真正的關系。”
    不明白‘真正關系’的采蓮,定然是不能違背她的意思,于是滿口應承下來,準備動手重新給楚寒露梳頭。楚寒露感覺自己的發(fā)髻很好看,于是不想再弄一次,嚷嚷著肚子餓,要吃東西。拿她一時沒有辦法的楊夢棋,只得打消了給她束發(fā)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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