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京城又發(fā)現(xiàn)幾個病人,但都在可控范圍內(nèi)。</br> 丞相奔波在第一線,已經(jīng)好幾日未入宮了。</br> 對此,皇帝在早朝上大家贊賞。</br> 與此同時,關(guān)于蘇大小姐沾染上瘟癥的事情不脛而走,好像暗中有人推波助瀾,只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傳遍了整個京城。</br> “好好的,蘇家大小姐怎么得了瘟癥。”</br> “不知道啊,聽說是舊宅的井水有問題,有個廚娘偷懶,看著院中的井水清澈,覺得沒問題,用來做了飯,蘇大小姐便生了病。”</br> “呸,哪有的事,明明是先得了病,才送到舊宅去的。”</br> “那這病來得蹊蹺,怎么沒送到醫(yī)館去?”</br> “誰知道,怕是不敢送呢,沒看到上回天罰也和蘇大小姐有關(guān)嗎?誰知道這一回又會出現(xiàn)什么事。”</br> “不會吧不會吧。”</br> “這有什么不會,蘇大小姐一搬出來,蘇府都被圍了,要我說,這位勞什子大小姐,就是掃把星。”</br> “對對對,從前就聽說蘇大小姐命理不好,一直在府中苦著養(yǎng),想必蘇府的人都知道緣由,不過沒說出來。”</br> “不會吧,她命理好不好大家不關(guān)心,但是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又影響大家啊。”</br> 這話讓眾人一下想到前段時間的大雨天罰,一個個眉頭直跳,頓時心驚膽戰(zhàn)的。</br> “好可怕,這樣的人陛下應(yīng)該處死她才對。”</br> “對對對,賜死,若不然我們都要被她害死……”</br> 這話一說出來,大街上人群頓時騷動起來,有不少不明就里的老百姓一聽對自己有威脅,也跟著喊起來。</br> “就是就是,從小關(guān)著不出門,每次出門都出事。</br> 我看他就是掃把星,就是因為她要入宮,所以才有了天罰。現(xiàn)在她得了瘟癥,就是老天爺要她死,她一定得死大家才能活著。”</br> “對對對,大家想想,蘇府沒把她送入醫(yī)館,而是送去了舊宅,就是因為她不祥。</br> 是蘇大小姐讓我們京城不得安寧,看看這大半個月,我們簡直度日如年。到現(xiàn)在都沒個好天氣,雨下了又下。</br> 要我看啊,像這種不祥的人,她不死我們的好日子,怕是來不了。”</br> “對對對,這樣的人應(yīng)該要處死,把人抓起來。”</br> “處死蘇家大小姐,還京城一個安寧。”</br> “只要蘇大小姐一死,大家就安全了。”</br> ……</br> 這種極富煽動性的話,瞬間在老百姓中傳揚開來。</br> 消息送到蘇雨瀾院中的時候,蘇雨瀾眼中露出惡毒的目光。</br> 她要看看,蘇綰寧這一次怎么堵住這悠悠之口。</br> 天罰之事關(guān)乎綰寧,就是最大的證明。</br> 現(xiàn)在瘟癥鬧得人心惶惶,每日都有病人入醫(yī)館,為了安撫百姓,醫(yī)館并沒有說明具體入館人數(shù),更讓百姓心神不寧。</br> 這個時候,他們的恐懼急需一個出口,她在這個當(dāng)口,把蘇綰寧推出來,天時地利人和,她要:蘇綰寧死。</br> 群情激奮,口誅筆伐,蘇綰寧絕對逃不過。</br> 她要把所有損失和人命,都安在蘇綰寧頭上,要她為這一切負(fù)責(zé)。</br> 到時候,鬧得兇了,官府也不能置之不理,對比于京城安寧,一個蘇綰寧算得了什么。</br>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官府不動,老百姓也不能放過她。</br> 那個破舊的蘇府舊宅,根本保護(hù)不了她。</br> 只有一個變數(shù),那便是國公府。</br> 她猜國公府應(yīng)該不會動手,因為這個時候,蘇綰寧成為眾矢之的,誰幫蘇綰寧誰就是老百姓的敵人。</br> 國公府若是出手,那就要準(zhǔn)備好賠上國公府百年聲譽。</br> 蘇雨瀾坐在椅子上,靜靜的喝茶。</br> 如果國公府真的出手幫蘇綰寧了,那她,便把國公府一起,推下地獄。</br> 人言可畏,平時或許大家只是談?wù)搸拙洌乾F(xiàn)在不一樣。</br> 京城的百姓先是經(jīng)歷天罰預(yù)言,而后是大雨洪災(zāi),糧食危機,再之后是瘟癥,而到現(xiàn)在,危險都沒有過去。</br> 不知道什么時候過去。</br> 京城還閉著城,城外護(hù)城河水褪去,工部夜以繼日的修繕,卻連路都沒有清理出來。</br> 一切都讓人絕望。</br> 就像此刻黑壓壓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暴雨又會來臨。</br> 每個人腦中都崩著一根弦,蘇雨瀾要做的,就是制造恐慌,拉緊老百姓腦中的那根弦,直到它斷掉,喪失理智,幾萬人一擁而上,踏平蘇府舊宅。</br> 這就是蘇雨瀾的計劃,無論哪一種結(jié)果,蘇綰寧都必死無疑。</br> 蘇雨瀾喝了一口茶,手緊緊握住杯子,眼底的情緒,有絲絲瘋狂流出。</br> 長街上,有人故意煽動情緒,一下聚集了不少人。</br> 大家聽著人群中有人喊著:“處死蘇大小姐,還京城安寧。”</br> 四周又有人跟著附和,眼看著成勢。</br> 有一五大三粗的漢子站上了高臺。</br> “我家就城外三畝地,養(yǎng)活一大家子,現(xiàn)在城外一片汪洋,接下來怎么過。”</br> “我家也是,剛好在楓林湖旁,眼看著收成的季節(jié)就要到了,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br> 人群里有許多城外有莊子的,此時,有人開了口,一個個都控訴著。</br> 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說著說著,竟然哭起來。</br> 讓人看著覺得好不可憐。</br> 剛剛還憤慨著的情緒,一下就轉(zhuǎn)換成了悲傷。</br> 原先那些煽動憤怒情緒的人傻眼了,一時竟然不知道怎么處理,趕緊想把事情拉回來,但是那些漢子哭得又兇又大聲,他們完全插不上嘴。</br> “我的命好苦啊……”漢子還沒了,又有婦人站了出來,還沒說完一句話,便先哭了起來。</br> 老百姓們其實沒什么要求,只要吃飽穿暖,他們就會很滿足,但是,面對天災(zāi)人禍,他們除了被迫承受,是一點辦法都沒有。</br> 人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泣聲,感嘆自己的不幸。</br>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欽天監(jiān)大人明明都說了會有天罰,陛下為何依舊不收回成命。不僅把欽天監(jiān)大人下了獄,而且還………”</br> “對,蘇大小姐從始至終什么都沒有做,陛下下旨,她能怎么辦。欽天監(jiān)大人明明說了警示,但是……”</br> “是陛下,陛下啊……”</br> 人群中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悲慟,聽得人為之心碎。</br> 那種無能為力之感,一下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br> 哭聲撕心裂肺,委屈至極又無可奈何,不多時,整條長街都響起一片哀嚎。</br> 這架勢,直看得巡查的城衛(wèi)頭皮發(fā)麻。</br> 立馬報告了京兆尹。</br> 京兆尹過來一看,讓人去勸,大家沉浸在悲傷里,哪里聽得進(jìn)去。</br> 一看到官兵,哭聲愈發(fā)悲涼。</br> 京兆尹不敢再動,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火急火燎的入了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