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府。</br> 君恒坐在書房,一群幕僚圍坐在底下,商討著最近發生的事情。</br> 在說到逸王府的時候,氣氛有些凝重。</br> 君恒起身,負著手,在書房中走來走去。</br> 其中一位幕僚忍不住,開口說道:</br> “看眼下的情況,策王應該是和逸王府合作了,最近策王府和逸王府的互動非常多,半點都不避人。</br> 蘇小姐回到國公府后,策王還特地讓自己的側妃攜厚禮前去祝賀,聽說,相談甚歡。</br> 策王自己娶不到蘇家小姐,讓自己合作的人去倒也不失為一步好棋。</br> 想來,應該很早就布局了,不然怎么那么剛剛好,蘇小姐需要一個身份,就落到了國公府頭上。</br> 而且,看起來國公府還是被迫接受,陛下原本就對宋淵不喜,這樣一來,正中下懷還高興得很,殊不知,這就是國公府想要的。</br> 策王的動作,越來越隱蔽了,如此結婚,我們半點都不知道。”</br> “對對對,為了真實讓王爺相信,還特地演了一出戲,把京城自己的糧食通道都給了逸王。”</br> “居心叵測,原來從那時候就已經準備充分了,就是要逸王娶蘇大小姐的。”</br> 君恒皺眉:“但為何老三就答應了呢?他們具體交易了什么?”</br> 幕僚:“難道是剛剛說的,京城的糧食通道?”</br> 君恒:“應該不是,老三眼皮子沒那么淺。”</br> 君逸別的沒有,錢還是很多的,當初皇帝賞賜給藍妃的東西,現在全部都是君逸的。京城的糧食通道,別人或許會上心,但是君逸肯定看不上。</br> 幕僚:“王爺,依屬下看,這些都不重要。</br> 重要的是,現在逸王娶蘇大小姐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僅是陛下賜婚這么簡單,他們的婚事,陛下決定的時候,欽天監是在場的。”</br> 這話一出,眾人臉色頓時凝重了幾分。</br> 若是普通的賜婚,他們總有辦法,哪怕不能讓皇帝收回成命,但起碼可以讓國公府和逸王府反目成仇,切斷君策想要間接控制國公府的目的。</br> 比如:殺了蘇綰寧。</br> 爭權奪利的道路上,總有枉死的冤魂,誰擋了道,箭頭變指向誰。</br> 但是這一回,不行。</br> 綰寧和君逸的婚事,除了皇帝賜婚,其中還有欽天監的背書。</br> 上一回皇帝要綰寧入宮,導致天罰的事情,歷歷在目,皇帝對欽天監的倚仗和忌憚,他們根本不能想象。</br> 現在很顯然,這門婚事是在欽天監的同意下促成的,他們根本不能輕舉妄動。</br> 欽天監現在的影響力眾所周知,誰碰誰死,可以說是皇帝的逆鱗。</br> 如果他們這個時候破壞了這件事情,偷雞不成蝕把米,后果不堪設想。</br> 所以逸王府的婚事,他們是絕對不能破壞的,如果不想要這件事情開始,那就只能從另外一方動手。</br> 只有一個可動作的對象:策王府。</br> 有幕僚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開口道,“那就只能從策王府入手了。”</br> 這話一出,沒有人接話。</br> 這件事既然是策王府一手策劃全力支持的,而且到現在事情已成定局了他們才后知后覺的發現,想要從策王府入手破壞,并且做成功,何其困難。</br> 他們已經失了先機,想做到什么,實在太難。</br> “既然不能破壞,那咱們可以截胡啊。”</br> “對,策王府可以交好逸王府,那王爺也可以,而且,上一回策王和婆子事件,可是牽扯到蘇大小姐。</br> 說起來策王和蘇大小姐是有仇的,但是我們沒有。”</br> 說到這里,君恒心思活絡起來,想到上一回在皇后宮旁的池子邊,綰寧對他說的那些話。</br> 她說,她原本是中意他的,只是因為蘇雨瀾的出現才不得不放棄……</br> 這樣一來,綰寧嫁給誰都沒有關系,只要她的心在自己這里,哪怕雙方不能合作,但是他也絕對不會讓國公府調轉矛頭來對付他。</br> 有幕僚想到什么,開口道:“王爺和蘇家四小姐還有婚約,蘇四小姐是蘇大小姐的親妹妹,怎么說都比策王更親近。</br> 君恒搖頭:“不行。</br> 蘇四小姐和蘇大小姐的姐妹情,或許并不如我們想象的那般關系要好,而且可能,有這層關系會是我們的阻礙。”</br> “對對對,上一回天罰事件,惹得陛下發怒,據我們的消息,這話就是蘇四小姐傳出來的,為了破壞蘇大小姐的名聲,說明她們二人之間有矛盾。</br> 還有上一回,策王府和婆子事件,其中也有蘇四小姐的手筆,還有郡主府門口的事件,那個秀才也是蘇四小姐帶來的,企圖破壞蘇大小姐的姻緣。”</br> 有人驚呼出聲,“如此說來,這哪里是姐妹,簡直就是仇人。”</br> 眾人點頭,“確實如此。”</br> “這樣一來,王爺娶了蘇四小姐,不僅不能和蘇大小姐交好,反而還會惹來蘇大小姐的怨懟。”</br> “那該如何是好,天然落了下風,對咱們可不是好事情。”</br> “是啊,婚事也不能取消。</br> 這可是陛下賜婚,雖說現在蘇夫人吳氏成了姨娘,蘇四小姐也成了庶小姐,但是這婚事怕是板上釘釘了。”</br> “若婚期下來,王爺不娶也得娶,蘇大小姐不會怨恨上咱們吧。”</br> 君恒皺眉,想了又想,眼前一亮開口道:</br> “這蘇夫人成為姨娘,蘇四小姐成為庶女,大家可知道是因為何事?”</br> 有人立馬答話:“是因為蘇四小姐放出了對蘇大小姐不好的消息,說京城的現狀就是因為蘇大小姐引起的,說她是禍國妖女,說天罰是她帶來的。</br> 這天罰之事被提起,引起了陛下的震怒,明著不能教訓,才暗著讓蘇長榮處理家世。”</br> 這位幕僚說著說著,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br> “王爺和蘇四小姐的婚事,雖然是陛下賜婚的,但現在陛下并不喜蘇家,而且說不好,還對他們頗有微詞。</br> 王爺娶還照樣娶,不過卻不是側妃,按納侍妾的規矩來。</br> 這樣既沒有抗旨,怕是陛下還喜聞樂見,王爺正好用此事對蘇大小姐示好,沒準能扳回一局。”</br> 其他人聽著連連點頭,這是個方法,反正蘇大小姐不喜歡蘇四小姐,蘇四小姐從側妃成了侍妾,蘇大小姐一定會高興。</br> 而且,因為是圣旨賜下的婚不能退,蘇大小姐想來一定會理解王爺。”</br> 說到這句“理解”,君恒又想起了當初綰寧對他說的那些話,字字真心,言辭懇切。</br> 心中無比懊惱,當初讓皇帝為他和綰寧賜婚的時候,為什么不能強硬一些,直接把綰寧娶進府。</br> 不過轉念一下,哪怕他強硬一些,君策也一定會想盡辦法破壞,不會讓他如意。</br> 事已至此,只能盡量的對綰寧示好,讓她念及舊情。</br> 哪怕不能倒戈向他,也不能讓國公府去幫助君策,起碼要站在居中的位置,兩不相幫。</br> 如此他愿意對逸王府好些,多給予自己這個三哥一些東西。</br> 反正君逸已經失去了奪嫡的權利,其他的給一些又何妨。</br> 想到這里,君恒吐出一口濁氣,</br> “就這么辦。”</br> 有幕僚建議道:“王爺如此,還是應該進宮請示。”</br> “對,這樣的事是否讓皇后娘娘出面,畢竟事從皇后娘娘那邊牽連而來,由皇后娘娘出面,也算是皇后娘娘對陛下的示好,一舉兩得。”</br> “現在蘇夫人變成了吳姨娘,蘇四小姐成為了庶出小姐,做側妃確實是不合理數,做侍妾正好。”</br> 君恒點點頭:“言之有理。”</br> 一行人商討完,君恒當即讓人送了消息入宮。</br> 到下午,宮中便傳了消息出來。</br> 皇后親自去見的皇帝,皇帝聽完皇后的話,表示認同。</br> 而且已經讓禮部定了婚期,是在八月初四。</br> 距今不過一月的時間。</br> 眾人一看,心道這一步走對了,皇帝確實對蘇府頗有微詞。</br> 君恒看過消息,跟幕僚們又商討了一番,這件事確認下來,接下來便是要挑個時間去見一見綰寧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