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8</br> 林斯年手指微動,在茶幾上輕輕敲了敲。然后眼神掃過明顯神態不太自然的林麒和林麟。看來是這倆小子給打得掩護?</br> 腓腓看爸爸沒說話,背在身后的兩只小手相互悄悄扭了扭,“爸爸,腓腓說完了。”</br> 本想給腓腓上一下安全教育課,結果沒想到還炸出來這樣一件事!于是林斯年不動聲色的淡淡道:“還有嗎?”</br> 腓腓認真想了想,“爸爸說每天只能吃三顆糖。以前三顆糖吃完了,腓腓還想吃,就再吃了一顆。”</br> 腓腓覺得爸爸太厲害了,怎么腓腓犯錯的事情,腓腓沒說,爸爸就全都知道了?現在腓腓覺得爸爸忽然讓罰站,也不是太委屈了。</br> 沒想到啊,只是教育小朋友例行的開場白而已,居然被他乍出來這么多‘大事’。</br> “腓腓是什么時候偷偷吃糖了?誰給的?”</br> “是過年的時候,晚上大家一起在客廳睡覺,哥哥給的。”小家伙記性還挺好,但是還是忍不住,用軟糯的小奶音辯解道:“但是哥哥說,腓腓吃糖的時候已經過去十二點了,算是第二天。可以有新的三顆糖吃。第二天睡醒之后,腓腓只吃了兩顆糖。”</br> 林斯年點頭,問道:“吃完糖哥哥給腓腓刷牙了嗎?”</br> 小家伙很快點頭,“刷了。”</br> 林斯年:這還差不多。</br> “還有呢?”</br> 腓腓搖頭:“沒有了。爸爸,腓腓沒做壞事了。”</br> 其實腓腓真的算是很乖的小朋友了,站在爸爸面前,小腦袋里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兩件事算是做壞事了。</br> “其實這也算不上壞事。”林斯年面上嚴肅,但是聽到腓腓說自己做壞事時,還是在心里為小朋友辯解,沒這么嚴重的,頂多算是有人教唆(劃重點)而已,怎么能說是做壞事這么嚴重呢?</br> 正在樓上拍門的林翰忽然就是一個哆嗦。</br> 意識到時間不多了,林斯年不打算再繼續問下去。反正像這種類似的事情,不用找腓腓,直接找林翰、林逸、林麒、林麟肯定就沒跑了。</br> 林斯年直接切入正題:“腓腓現在是小朋友嗎?”</br> 腓腓扭頭,看了一眼博古架上自己的身高刻線和哥哥們的相差的好大一段距離,把頭轉過來點了點:“嗯。腓腓是小朋友。”</br> “那腓腓覺得自己已經很厲害,可以一點都不痛的打得過高很多的叔叔阿姨了嗎?”林斯年繼續問。</br> “不可以。”</br> 成年人的力量和孩子之間是有不可跨越的差距的。</br> “那腓腓覺得,你今天自己去收叔叔阿姨們的葉子和花朵,這危不危險?”</br> 林斯年了解這個小家伙,他絕對不是因為覺得身邊人多,覺得有人保護才這樣做的。甚至在去拿袋子之前,腓腓都不一定想到了他身邊還跟著黑巖的人。</br> 果然,意識到爸爸真正想要說得是什么的腓腓放在身后的小手又拽了拽衣袖,開始認真反省自己。“爸爸,腓腓錯了。”</br> 林斯年真正要說得不是這個,而是:“腓腓面對這么多叔叔阿姨的時候,害怕嗎?”</br> “不害怕。”腓腓回答的很快,顯然是下意識的,好像還有些小驕傲的挺了挺小胸脯。</br> 為什么會不害怕呢?當然是因為眼前這個小家伙的安全感太足了。</br>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傷害,或者說萬一被成年人打一下疼不疼的問題。</br> 上次的請家長也是,保護小伙伴是一個方面,但是小朋友心里就知道,不會等很久的,會有人在他身后永遠保護他。這不是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想不想的問題,而是潛意識的問題。可能連小家伙自己都沒察覺到。</br> 說實話,一方面,對于能夠給予腓腓如此大的安全感,林斯年心中是十分自豪的。但是另一方面,林斯年總是忍不住想,萬一呢?萬一有一天,腓腓身邊沒有其他人,他還是這樣做了,會不會受到什么傷害?</br> 從某些方面來說,林斯年絕對算得上是一個溺愛型家長,他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傷害。</br> 林斯年看向小家伙:“腓腓不害怕很勇敢。但是今天腓腓做得一件錯事就是:在做一件危險的事情之前,沒有先想一想身邊有沒有足夠的人來保護你。”</br> 看腓腓聽到話后的表情,林斯年就知道,這小崽崽果然沒想。</br> 腓腓積極認錯,又提問:“那爸爸,想一想之后腓腓繼續要怎么辦呢?”</br> “想一想之后,如果感覺自己很安全,不會吃虧也不會被打,就可以繼續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果覺得還不是很安全,就給爸爸或者伯伯還有哥哥打電話,隨便誰都行。等有人到了再說。”林斯年教育道:“這叫做戰術性思考。腓腓能聽明白,記住了嗎?”</br> 腓腓把爸爸教給他的事情在腦袋里過了兩遍,確定自己不會忘記之后,才拿出自己十分端正的態度對林斯年說道:“記住了。爸爸,腓腓不會忘記啦。那爸爸,腓腓今天在樂園是安全的嗎?”</br> 林斯年點頭,不然他還能好好的在家里等著腓腓回來?</br> “爸爸,腓腓明白了。下次腓腓把想一想放在前面,先想一想。爸爸,我說的對嗎?”</br> 看腓腓是真的明白了,林斯年這才滿意點頭。</br> 看爸爸滿意了,神色也慢慢的一點都不嚴肅了。腓腓挪了挪腳,朝林斯年伸手:“爸爸抱。”</br> 一個想也想了,記住也記住了,態度十分端正的小朋友朝你伸出手,一臉信任的要爸爸抱,林斯年能怎么辦,原本就是裝出來的嚴肅表情瞬間就破功了。伸手把撒嬌的小家伙抱了起來。</br> 林斯年不用再壓抑自己,一秒轉換回慈父模式。順手從果盤里摘了一顆紫色的大葡萄,一看就很甜的樣子。“吃葡萄?”</br> 腓腓張嘴,把葡萄粒含在嘴里,一側的臉頰瞬間就被撐得鼓鼓的。小家伙本來就有嘟嘟的嬰兒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再稚氣些。</br> 林斯年無奈的點了點腓腓含著葡萄鼓起來的小臉蛋,“撒嬌包。”</br> 腓腓聞言悄悄蜷了蜷小腿,專心吃爸爸喂過來的葡萄。</br> 林國雄氣勢洶洶的剛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看向身旁的林翰:“這就是你跟我說的讓我來救腓腓?”</br> 林斯年什么都沒干,就在給腓腓喂葡萄。難不成能是林斯年這個當爹的存心想要用葡萄撐死自己兒子,所以林翰才緊急上樓搬救兵?</br> 原本上了年紀的人作息就比較早,現在剛被林翰從床上喊起來的林國雄覺得自己手有些癢癢。</br> “這個…”林翰聽到大爺爺的質問,又看向剛匆忙穿好衣服從房間里出來的爺爺奶奶和三爺爺,蒼白無力的解釋道:“我上來的時候,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br> 林斯年應該是聽到了樓梯口有人說話,抬頭看到被林翰急忙當做救兵給請來的三個老爺子一個老太太,一臉你們來得正好的表情,“爸媽、大伯、三叔,你們來得正好,林翰這孩子真的是越大越難管了,剛才我才知道,晚飯的時候他悄悄把腓腓的那一份也給吃了。還偷偷腓吃糖,教他晚上十二點吃糖算第二天,我不問腓腓我都不知道。現在哥也不在家,你們好好說說他吧。”</br> 經過林斯年沒有添油加醋,但是缺胳膊少腿的一番訴說,林國雄瞇起眼睛看著林翰。</br> 林翰瞬間感覺自己身后被好幾雙眼睛盯著,芒刺在背。</br> 楊玉英一巴掌拍在了林翰的胳膊上,“我是沒給你吃啊?居然連腓腓的飯都搶?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給你做,我親眼看著你吃。”</br> 林翰為自己喊冤:“腓腓吃不完了我才幫他吃的。”</br> “你還偷偷給腓腓吃糖?”林國盛的聲音在林翰身后幽幽響起,“你是忘了腓腓牙壞了去看牙醫時候的樣子了?”</br> 小小一個孩子躺在躺椅上,牙醫拿著鉗子、手電筒、針管看著多揪心啊,出了醫院之后幾個老爺子身上的衣服被風一吹都涼颼颼的。因為被汗透了。</br> 結果現在知道林翰居然背著他們偷偷給腓腓吃糖?</br> 不理會林翰喊著:“一次!就一次!”林國雄跟提小雞崽子似的把林翰提了出去。</br> 聽著門外哎呦一聲,腓腓擔心的朝門外看了看,從林斯年腿上跳下來,追了出去。</br> 林斯年聽著門外時不時傳來的動靜,一臉的悠然。</br> 臭小子。</br> ***</br> 其實林國雄把林翰提出去后并沒有怎么樣他,是林翰自己叫的聲音太大,果然就把腓腓從客廳里給叫了出來。有腓腓在場,老爺子和別人切磋的時候總不會太用力。</br> 可能是知道哥哥被大爺爺提出去是因為自己說漏了嘴,接下來的幾天,小家伙對林翰格外的好。</br> 哥哥長、哥哥短,就連早餐時喝粥都會想著先給林翰留一碗。</br> 被特殊關照的林翰沐浴著全家人投來的意味不明的視線,幸福的喝了一口粥,嘆謂出聲,對小家伙夸獎道:“腓腓給哥哥留的這碗粥特別甜。”</br> 腓腓點頭,“我知道哥哥也喜歡甜的,給哥哥放糖了。”</br> 頓時,客廳里彌漫出了一股屬于檸檬的酸味。</br> 林麟看了眼林翰,嘟囔:“明明我也幫腓腓打掩護了。兩件事我都打了,怎么現在就林翰有特殊待遇,我不服。”</br> 林翰傲嬌的看了林麟一眼,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嘶了一聲:“嘶,好像有點疼。”</br> 腓腓立刻拿了一個小勺子過來,“哥哥我喂你吃。”</br> 作者有話要說:林翰:欠揍.jpg,,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