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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開始連播。
    總之他們兄弟倆的心結(jié)是解開了,張邑祺答應(yīng)什么事都毫不保留地告訴張邑文,于是,所以,唐沐頤的出現(xiàn)和存在,當(dāng)然也沒有隱瞞地說了。
    雖然唐沐頤很懷疑張邑文究竟能相信多少,不過幸好,他只是沉默地聽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有罵他哥哥是瘋子,也沒有發(fā)脾氣。
    “所以,只要再等一個多星期,他就可以還魂?”
    張邑文平靜地問著,指著床鋪上沉睡的人體,臉色變都沒變。
    如釋重負(fù)的張邑祺連忙點(diǎn)頭。
    “嗯,只只剩九天。”他還以為邑文絕對不會相信這種荒謬的事,沒想到他居然沒有反駁地全盤接受。
    不用遮遮掩掩的感覺真好,也不用擔(dān)心該怎么解釋,實(shí)話實(shí)說果然最坦蕩。
    “我覺得你弟很奇怪。”唐沐頤望著在床邊打量;自己肉身的張邑文,向張邑祺發(fā)表自己的觀察,“一般人都會覺得這種事情是笑話,但他居然完全相信,是少一根筋,還是怎樣?”
    連身為當(dāng)事人的他都覺得很扯了,怎么有人可以這么平常地看待?
    或者他只是在裝傻,明天就會打電話把他的壁草哥哥送到醫(yī)院做精神檢查?
    “也也許有人就是會相信吧。”最芥蒂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沒有煩惱的張邑祺,樂觀也天真。
    唐沐頤死皺著眉瞪視他:“難怪你們是兄弟。”
    一個少根筋,一個缺腦袋,果然是親生相愛的手電話鈴聲乍響,臥房里沒有分機(jī)。
    張邑祺微笑道:“我去接電話。”語畢,便走想隔壁書房。
    房內(nèi)就只剩下張邑文和唐沐頤。
    見哥哥離開,張邑文挑挑眉,環(huán)顧了整個房間后,他的視線落在平躺于床鋪上,即使沒張開眼睛也極為俊美的男子。
    瞧見張邑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的軀體,唐沐頤又開始他總是理所當(dāng)然地自我膨脹。
    唉,他真是罪惡,張邑文還未成年,他不應(yīng)該招惹這種可愛的孩子才對。可是就算他只有身體躺在那里,還是不小心地吸引人哪
    他得好好思考,還了魂以后到底要不要“吃掉”
    張邑文,雖然有點(diǎn)“犯罪”,而且他也答應(yīng)過丑小子了,不過嘛要是可以讓他自己找上門來,那就沒話說了吧?唐沐頤壓根就沒想過百戰(zhàn)百勝的他會有被拒絕的可能,直接跳躍式思考計(jì)劃要如何“拐”走這個美少年。
    “靈魂出竅嗎”看不到有其他人的張邑文低喃,漂亮的眼睛微微地瞇起。
    “真是有趣。”他傾身貼近床鋪上的人體,揚(yáng)抹詭異的笑。
    呃他該不會是想偷吻他吧?雖然他很高興美少年這么賞臉,但是他現(xiàn)在毫無意識,親起來沒有樂趣。
    唐沐頤看著他奇怪的舉動。
    張邑文抬手輕撫唐沐頤肉身的薄軟發(fā)梢,平常無邪的面容卻掛上狠毒的笑。
    “不管你在耍什么把戲”他冷冽地對著床上的人低語,輕劃在俊美輪廓旁的手指異常溫柔,“不管你是真出竅還是假出竅,只要敢傷害我哥你就死定了!”他冰冷地撂下話,然后狠狠地捏了唐沐頤的面頰一把,留下的紅痕。
    隨即抬起頭,瞪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道:“你聽清楚了嗎?”絕對飽含威脅的意味。
    其實(shí)他并不是沒有懷疑這種脫離常理的神怪事件,但是以他對張邑祺的了解,自己的大哥是不可能會對自己說謊的,先不論張邑祺可能是被別人唬弄,即使他不相信這種荒唐事,但只要是張邑祺說的話,他就接受。不論真假。
    “你這家伙”其實(shí)真的是不良少年吧?唐沐頤看著自己軀體上那一道“被摧殘”的痕跡,臉色泛青。
    原來優(yōu)質(zhì)美少年會在自己哥哥面前裝乖,等沒人在就本性畢露!
    誰在耍把戲啊?他變成這樣又不是自己喜歡
    以為他無聊沒事干?
    他一點(diǎn)也不想跟丑壁草有牽扯好不好?不是害他血流如柱,就是讓他逆氣攻心,跟他相處二十幾天,他覺得自己的壽命和智商都短少了一半;而且他又長得很傷眼,他被強(qiáng)迫留下已經(jīng)夠委屈,還要被懷疑有所企圖,他這樣子哪能有什么壞事可做?
    加上丑壁草又蠢,雖然有時候是蠢得很好笑,就像之前說他是好人那次,他真是沒看過這么白癡又不會分辨好壞的笨蛋。
    除了蠢以外,他還很遲鈍!在工作的時候,其他的事情都不記得,不是忘記在燒開水,就是忘記眼鏡放在哪里;又容易丟三落四還有,丑小子不會說謊、也不會懷疑別人,被他耍了很多次卻依然上當(dāng)。
    他很驚訝這種宇宙第一號大傻瓜是怎么長大成人的,沒有被拐騙買去國外真是他的幸運(yùn)等唐沐頤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已經(jīng)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微微地一愣,思緒里百轉(zhuǎn)千回盡是張邑祺這三個星期來的一舉一動,包括那張被他嗤之以鼻的平凡臉孔;他認(rèn)為沒特色,卻總是很低柔的聲音;他覺得極為白癡,但沒有城府心機(jī)的憨傻笑容他們朝夕相處的一點(diǎn)一滴,都已經(jīng)深深地、牢牢地印在他的腦海里。
    忽地,他的心跳又加快了。
    真要命!
    他第一次發(fā)揮他細(xì)胞里稀少的善良了自己。
    天殺的該死!卻反而害到愈來愈火燙的手指像是直接挑撕開他最敏感的-根痛覺神經(jīng),傳達(dá)到腦部的泉涌疼痛讓他切齒瞠目終于再也忍受不住,唐沐頤大叫一聲!
    頂多就是想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要牽扯到丑小子,果然沒好事!
    小學(xué)二年級的時候,身體不好的母親和疼愛他的父親為了讓他不孤單,所以再一次地延伸兩人的血脈,邑文就這樣出現(xiàn)了。他喜愛這個弟弟,不論兩人的樣貌一點(diǎn)都不相似,也不論鄰居親戚總是會拿他們兩個來比較,在父母給予相等的親愛之下,他只知道自己擁有這個弟弟很幸福。
    他騎腳踏車載著他去上學(xué),有好吃好玩的東西一定多留一份,做錯了事情給予他包容,邑文也總是很高興地對他笑著。一直到母親過世、父親病逝,邑文的話少了、笑容也消失了,在這轉(zhuǎn)變之中,他始終不明白自己做錯什么事。
    最終的歸咎,就是自己異于多數(shù)人的性向。
    他從不希望邑文受到傷害,因?yàn)楦改覆辉冢颖兜乇Wo(hù)他,用更多份的親情來待他。
    即使使邑文不接受他這個哥哥亦然。
    他們擁有相同的血緣,他是他的手足他惟一的親人啊!
    “邑文!”
    在附近小公園的涼亭里,張邑祺找到了蹲在地上的張邑文為雨勢實(shí)在很大.所以兩個人幾乎都濕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真的得了心臟病?
    唐沐頤壓不下心里那一份突生的怪異情感,像是有所依戀,又像是猛然醒悟,快得讓他措手不及。他依戀什么?又醒悟了什么?
    盡管他花心情場所向無敵,但這是第一次有了混亂的感覺。
    對誰混亂?丑丑小子嗎?
    怎么可能?
    唐沐頤真的開始覺得自己精神分裂了。
    “唐唐先生。”
    纏繞他思維的嗓音打破未解的渾沌,接完電話的張邑祺出現(xiàn)在房門日,這次他不用忌諱自己的弟弟也在場,牽起一抹微笑看著唐沐頤。
    很平凡無奇,卻居然讓他呼吸停了一瞬的笑容唐沐頤轉(zhuǎn)首瞇起了眸,他首次有股強(qiáng)烈的想要好好地、認(rèn)真地看清他口中的丑壁草。
    “唐先生,你你哥哥他們要來看你了。”
    陷落迷障的唐沐頤回過神,挑高了一雙優(yōu)美的眉毛。
    “什么?”
    從他移出醫(yī)院至今整整二十五天,他成為無人能觸碰、無人能視見的魂體到現(xiàn)在,這短短即將一個月的時間,沒人來探視過他,甚至一通電話也沒有,他像是被丟棄在孤獨(dú)無援的南太平洋無名小島上的一顆燙手山芋,哀愁得無以復(fù)加。
    而這些知情卻懶得移動尊駕怞空來“慰問”他的人士,就是他親愛的兄弟!
    如今,在事情快落幕的現(xiàn)在,這是多么偉大的手足愛啊!他們居然難得地聚集,真是令人掬一把感動淚!
    一直很少有人前來光顧的小公寓,今天真可謂是“貴客”云集。
    “四哥,你過得不錯吧?”一進(jìn)門就笑得讓人覺得很欠打的唐頡楠依舊帶著一副墨鏡,他對著空氣叫喚,認(rèn)為這樣講話很新鮮。
    “托你的福。”唐沐頤客氣地讓人毛骨悚然。
    一旁的張邑祺瞧瞧他,又瞧瞧屋子里的幾個人,然后照實(shí)傳達(dá)。
    “你還是一樣難伺候哪”唐頡楠真是懷念這種你來我往的“友愛”對話。
    “別說我沒提醒你,老爸已經(jīng)下了‘追殺令’,只要你一出現(xiàn),一定會被逮回家大卸八塊,我看你還是別還魂的好。”反正也很快就歸西了,哇哈哈哈!
    他笑得好愉悅,要是可以看到唐沐頤的臉色,他大概會開心得嘴都歪了。
    唐休頤怞動唇角冷笑,實(shí)在很想扯掉他那張等著看好戲的臉皮。不要緊,美男子報仇,十年不晚。
    “張先生。”旁邊的唐襄憬低吟出聲,“沐頤沒有給你添麻煩吧?”溫文儒雅的氣質(zhì)依舊,不同他不拘小節(jié)的弟弟,他不忘禮貌地跟主人打招呼。
    “呃,沒有。”張邑祺輕笑回道。唐襄憬所散發(fā)出的清靈,讓他就算不是熟識,也可以很放松地與之談話。
    “真的嗎?”唐頡楠不相信地怪叫。不可能吧,四哥那種“搞怪”的人耶!更何況還要被迫整天面對最討厭的“平凡”長相,四哥怎么可能沒有怨言?怎么可能沒有造反?
    他走向張邑祺,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拉近他,側(cè)首對他保證道:.“其實(shí)我四哥麻煩得要死對不對?只是因?yàn)樗谂赃呁{你不準(zhǔn)說,所以你才不敢跟我們吐苦水對不對?你老實(shí)說不要緊,我們這么多人,他不敢作怪的。”
    張邑祺被他攬著,有一點(diǎn)不習(xí)慣,不過因?yàn)樘祁R楠的態(tài)度很豪爽,所以他也沒有什么介意。
    “真的不麻煩。”他微微笑著,視線不自覺地睇向唐沐頤的方向。
    唐沐頤死盯著唐頡楠放在張邑祺肩上的那一只手,接收到張邑祺傳來的目光后,他皺著眉轉(zhuǎn)開頭。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生氣。
    張邑祺看到他故意別開了臉,愣了一下,隨后他突然發(fā)覺自己不知何時開始會自動地尋找唐沐頤在的位置,而且也不再回避他那雙魅惑攝人的美麗眼睛。
    剛才唐沐頤臉上的薄怒并沒有讓他看漏,張邑祺想起他總是說他長得不好看所以他才那樣地避開吧。
    怎么回事?張邑祺下意識地?fù)嶙⌒乜冢幌蚨紝ψ约旱拈L相無所謂的他,突然感覺黑框眼鏡壓得他好沉重。
    唐頡楠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勁,他只是更貼近張邑祺,朝著他耳語:“真的沒有?你不用客氣,說出來沒關(guān)系。”他篤定四哥不可能這么乖。
    熱氣吹得張邑祺有些麻癢,他驀地想起那天唐沐頤的身體也是靠得這么近,他還記得他身上那種淡淡的香味一下子,他連脖子都紅了。
    “真真的沒有。”他垂首低語。
    唐頡楠怔住,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張邑祺好好什么他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跟外表看到的不太一樣就是了。
    “頡楠。”唐襄憬走近他們,不著痕跡地拿下他還掛在人家身上的手,“你幫我看看杓翎好了沒有?”他莫測高深地勾起嘴角,眼角的余光放在那一團(tuán)明顯升溫的氣氛。
    “不用了。”先進(jìn)房去檢查唐沐頤軀體的唐杓翎走了出來,他拿上的聽診器,“老四的情況很好,生理機(jī)能正常,肌肉萎縮的情況也很輕微。真是多虧了張先生不嫌麻煩地替他按摩。他朝著張邑祺微笑道。
    本來他還有點(diǎn)擔(dān)心,不過看來是多余了。
    張邑祺沒被人這樣當(dāng)面稱贊過,他臉上發(fā)熱。
    是小小事。”
    他輕輕地笑開來,面頰上的酒窩看來好自然。
    在場的人皆是一頓!他們都覺得,張邑祺似乎和第一次乍見他的時候,那種印象有一些落差
    唐沐頤站在旁邊,有一種本來是屬于他的寶藏卻被人搶先發(fā)掘的氣忿。他抿緊了唇,不了解自己真是愈來愈怪異。
    “你”唐頡楠皺著眉,拼命打量他。奇怪,明明就沒有什么改變啊,為什么看起來就是好像有哪里不一樣到底是一樣,還是不一樣?
    唐襄憬揚(yáng)起優(yōu)美的唇型低喃:“相由心生。心美者,相亦美。”
    真是個誠懇心善的好青年,果然似乎是有點(diǎn)浪費(fèi)了。
    “二哥,你剛說什么?”唐頡楠只看到他啟了唇。
    “我說,沐頤的運(yùn)氣真好。”唐襄憬笑瞇了清雅的靈眸,“能遇到這么善良的貴人,是他的福氣。”希望他能好好珍惜上天的厚愛。
    “我我你太過獎了。”過于不好意思,張邑祺口吃就更嚴(yán)重。
    “喂,夠了吧!”唐沐頤不甘被漠視,“丑小子,別以為他們夸你幾句就可以飛上天了。”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張邑祺的笑僵了一下,不過隨即很快地恢復(fù)。
    唐沐頤沒有漏掉那一閃而過的黯然,他更加煩躁。
    “你們到底來做什么?”
    張邑祺有些困惑他不高興的原因,不過還是幫他傳達(dá)了意見。
    “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回去的時間到了。”
    襄憬輕緩地笑道。
    回去的時間到了?唐沐頤亮了眼睛。
    這表示他可以摸得到東西,別人也可以看得見他,不再會有惡心的感覺,他說的話也不再需要誰幫他轉(zhuǎn)述他移動目光看向張邑祺。
    這也表示,他自由了,可以離開這里。
    但為什么他好像沒有自己想象中高興?
    要是在三星期前,他會開心得大吼,但是現(xiàn)在的他。
    “恭喜你。”張邑祺朝著他靦腆而笑。雖然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心里有一點(diǎn)難受,但唐先生總算可以如愿回到自己的身體里,真是太好了。
    只剩幾天,他們這段奇異的同居生活就可以結(jié)束,這件令人還是不敢相信的際遇就宣告落幕,只剩幾天“只要生辰日一過,就可以在子時進(jìn)行招魂。到時,還請張先生務(wù)必前來。”
    唐襄憬淡笑,摸著手中的玉戒。
    “我我也要去?”張邑祺張大了眼。
    “是的。”唐襄憬道:“招魂費(fèi)時費(fèi)力,所以煩請張先生到場替沐頤持氣。不知你是否答應(yīng)?”他明知道只會有一個答案。
    “好。”幫人幫到底,這也是書里面教的。張邑祺完全沒有考慮。唐沐頤睇著唐襄憬。“二哥,丑小子真的不會有問題?他這種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招魂所需要的力量他能承受嗎?”他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個問題是為了避免自己的招魂失敗,絕對不是在擔(dān)心壁草。
    不是。
    張邑祺微感疑惑,因?yàn)樘沏孱U之前都是對著他講話,再叫他轉(zhuǎn)言,可是現(xiàn)在他不跟他講話了,而是直接地問向?qū)Ψ健?br/>     他在生氣?為什么?
    盡管不解他不平常的舉動,張邑祺依然盡責(zé)地幫他表達(dá)意思。
    “這方面沒問題。”他當(dāng)然拿捏過分寸。唐襄憬輕抬眼簾,“不過張先生近日可能會有血光之災(zāi),請小心。”雖不及傷害生命,但多注意總是好的。
    血光之災(zāi)?
    唐沐頤望向仍是面露微笑的張邑祺,他不承認(rèn)自己是在擔(dān)心,可是二哥的預(yù)言既然這么準(zhǔn),那不是表示意外一定會發(fā)生?丑小子就只顧著傻笑,不會開口問問該如何避劫嗎?
    沒有辦法直接言語,又不知怎地覺得十分別扭的唐沐頤,只能看著張邑祺毫不在意地回答唐襄憬。
    “我會的,謝謝。”張邑祺對于自己可能來臨的災(zāi)厄沒有半點(diǎn)激越反應(yīng),他只認(rèn)為人的一生當(dāng)中總會受一點(diǎn)傷的,切菜切到手也算見血,用不著太在意。白癡!為什么不開口問?要是變成像他這樣,或是比他更糟,該怎么辦?他又這么笨,根本沒辦法照顧自己!
    唐沐頤真的很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有沒有裝東西。“沐頤”居襄憬準(zhǔn)確地用眼神鎖定他站立止的位置。“你就再忍耐幾天。”
    事情很快就可以結(jié)束。
    還魂的日子就在眼前,但唐沐頤現(xiàn)在心里所在意的,卻全都是那一句血光之災(zāi)。
    每天,他會幫唐先生的身體按摩至少三十分鐘,這是唐醫(yī)生交代的。
    他都在睡前開始進(jìn)行,這幾個星期做下來,變得好像洗澡吃飯一樣,也彷佛是一種習(xí)慣,有種不可或缺的感覺。
    一開始,他都是一個人獨(dú)自完成,到后來,漸漸地,唐先生總是站在一旁,指揮這、指揮那,哪里按得多、哪里又按得少,到最后,唐先生變成不停地在旁邊說話,內(nèi)容他都不太記得了,因?yàn)樗幌蛑荒軐P挠谝患律希贿^,很像在聊天就是了。
    有時候他會突然覺得,這短短的半個小時之中,雖然他們的交談老是連接不上,但是,還是有一種很開心的感覺,尤其是當(dāng)他們討論的方向完全南轅北轍時,他回想起來總是啼笑皆非。
    他以為今天也是如此度過,可是他錯了。
    不太大的臥室內(nèi),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和偶爾傳來的衣物摩擦聲,其余的,什么也沒有。
    不同于以往每個晚上熱鬧的靜謐,讓張邑祺手上的動作顯得不自在。
    他就坐在床緣,按摩沉睡肉身的上臂,不僅要搓柔肌肉的部分,關(guān)節(jié)的地方也要給予適當(dāng)?shù)膹潉印?br/>     他沒有辦法專心,因?yàn)閺膭倓傞_始,就一直有一道視線宛若甩脫不開的棉網(wǎng),層層地將他圍困住,每當(dāng)他想抬頭尋找目光的來源,那灼熱的眼神又馬上收了回去。
    他知道,這房間里還有另外一個意識的存在,但是他不明白,為什么他這么安靜?為什么他不說話?
    他慶幸自己沒戴眼鏡,因?yàn)樗幌肟吹侥强赡苁窃谏鷼獾目∶滥樋住?br/>     他無法、也不會猜測別人的心思,所以只能在心里推想各種可能,但是最后,他還是放棄了。
    唐沐頤站在門邊,從頭到尾就只是看著他,不發(fā)一言。
    丑小子老是在洗完澡后來幫他的軀殼按摩,這時他會拿下他的招牌大黑框,只專注于床上那個昏迷的身體,其他的事情都迷迷糊糊,跟他講話也都不會聽。
    他的頭發(fā)從來都不吹干,只用毛巾隨便擦兩下,所以偶爾,他的發(fā)梢都會滴下水珠,然后掉在床鋪上或他的身體上,被他罵了好多次還是不改;但有更多的時候,那些晶瑩的液珠會掉落在丑壁草長長的睫毛上,然后經(jīng)由眨眼這種細(xì)微的動作降落,沿著臉頰滑落直挺的頸間,沾濕衣襟就像現(xiàn)在這樣。
    之前每一次,他都沒有仔細(xì)地看,但是現(xiàn)在,他甚至看瞇了眼。
    不知為何,他覺得好。
    就像露水一樣,輕盈地滴落草綠。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好像覺得,丑小子似乎
    不再那么丑了?
    他甚至總想伸手摸他、想觸碰他,不以魂體之姿,而是真正的接觸。
    他自己知道,有變化的不是壁草,而是他。
    他的心態(tài)變了。
    幾乎沒有半點(diǎn)聲響的空間,讓張邑祺實(shí)在有些尷尬,他思量許久,只好自己先講話。
    “你你很高興吧,很快就可以恢復(fù)原本生活了。”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記得唐先生根本就不愿意待在這里。一陣難堪的寂靜,就在張邑祺以為唐沐頤不會有回答的時候,他出了聲。
    “是很高興。”唐沐頤走近床邊他的話,跟他的心思完全相反“想到不用再看你”
    像是要反駁內(nèi)心深處那不愿承認(rèn)的念頭,他就是這么說了。
    張邑祺沒有介意,因?yàn)槠匠L沏孱U老是會挖苦他。
    他微笑道:“我可能會懷念這這一段日子吧。”
    好神奇的經(jīng)歷。宛若愛麗絲夢游仙境。
    “是嗎?”唐沐頤瞅著他。他不認(rèn)為自己會想要回憶這將近一個月來的慘痛生活。
    不是整日看電視,就是無聊到想大叫,被人碰到就嘔吐,做什么事情都沒辦法自己動手,不能自己地被東拉西跑但也不是沒有好事。
    像上次去的那個公園就很令人舒服;跟丑小子閑扯淡也頗有樂趣,不過前提是別被他氣死;他還生平第一次坐了捷運(yùn),雖然以后都不會再去坐;另外,他總算知道discovery是只有“吃羚羊”而已。
    其實(shí)他們應(yīng)該相處得算不錯望著張邑祺側(cè)首露出的肩頸,唐沐頤的眸色變深。
    “喂。”他沉醉的嗓音低低地響起。
    “什什么?”總是有點(diǎn)結(jié)巴的張邑祺,疑惑地抬眼,才發(fā)現(xiàn)唐沐頤根本已經(jīng)站到他身邊來了。沒有原因的,他臉上突地一紅。
    看起來好可愛。唐沐頤心中只浮現(xiàn)了這個感覺。
    縱然丑壁草的外表跟“可愛”一點(diǎn)都搭不上關(guān)系,但這是他所能找到最貼近的形容。
    他想否認(rèn),卻也懶得否認(rèn)。
    “你說你會想念這段日子”唐沐頤才微傾身,馬上就聞到他剛沐浴完的清新香味,這讓他心神無預(yù)警地一蕩,“也包括會想念我嗎?”他的聲音聽來好沙啞。扯到這里來做什么?問得好,他自己也不知道。
    張邑祺愣住。“你你不舒服嗎?”怎么有點(diǎn)怪怪的
    “大概是被你傳染愚蠢吧。”不然怎么會凈想些有的沒的?
    愚蠢會傳染?猜想他是在說笑,但是他的表情卻又一點(diǎn)都沒有說笑的樣子張邑祺盯著他近在咫尺的優(yōu)美輪廓,只在上面瞧見略帶霧氣的美眸,魅惑地讓人徹底著迷。
    他的呼吸快了一拍。
    垂下眼,張邑祺連喘息都在顫抖
    “你我按摩按完了。”他直覺地就想逃離那明顯的無形包圍。但唐沐頤不讓開,他也不好意思就這樣走過去。
    “你還沒回答我。”如紅酒般濃郁的磁嗓縈繞在他耳邊,彷佛一道魔咒。
    “什什么?”他心臟亂跳,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跟他說話。
    “你會想念嗎包括我?”好低好沉的聲音,空谷幽蘭,悅耳天籟。
    “我”從來也不會撒謊的張邑祺,想鎮(zhèn)定,少了鏡片的遮掩,“當(dāng)當(dāng)然會”正確地來他甚至希望能交上他這個朋友,不過像他這種不起眼的人大概很難吧。
    事情結(jié)束以后,人家可能根本不會記得他。
    “當(dāng)然會?”唐沐頤輕笑。這么誠實(shí)不拐彎的答案似乎讓他很滿意。
    “你你要是也想念這里,歡迎你來。”張邑祺脫口說出自己的盼望,他的勇氣讓自己熱了臉頰。“不過,邑文常常不在就是了。”他提醒他,免得來了會失望。
    唐沐頤倏地鎖緊眉。“關(guān)你弟什么事?”那個不良少年哼。
    “你不是”對他有意思嗎?想問又問不出口,張邑祺索性轉(zhuǎn)移話題:“你怎么了?”真的好奇怪。
    “我才想問呢”他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
    唐沐頤愈來愈傾近他,臉也靠得愈來愈近,就在幾乎要吻在一起的時候,張邑祺下意識地就跟著往后倒;他進(jìn),他就退,到最后張邑祺差不多都躺在床上了。
    “你你在干什么?”魂體應(yīng)該是沒有溫度和氣息的,但是張邑祺卻一直感覺自己的呼吸被他的纏繞住,他吹息出來的熱氣,讓他思緒一片空白。
    這么近的距離,逼迫著他無法躲藏。他不喜歡這種心慌的感受,太曖昧、太令人容易遐想,他無法理解唐沐頤為何要這樣。
    “我想做一件事”唐沐頤輕吟,如大提琴般的樂聲催眠他的神志。明明覺得自己一定是發(fā)了神經(jīng),但他卻完全不想阻止。
    他真的饑不擇食了嗎?平常他看也不會看的丑壁草,如今卻令他想要
    只開了床頭燈的昏暗室內(nèi),暈澤的光芒催化了空氣中的無名情懷,太過于無法控制的脫軌氣氛,交織而成了難以言喻的動人綺思,一縷縷、一寸寸,瓦解了理智的思考。
    很自然地,他遺忘自己是魂體的事實(shí)
    就要吻上張邑祺似輕敵的嘴唇。
    他想這樣做,不論理由為何。
    “哈哈啾!”微微側(cè)首
    一個不懂殺風(fēng)景為何物的大噴嚏成功地爆破唐沐頤羅曼蒂克的魔障迷咒,直接襲擊他的臉部,轟炸他的感官,給予他最完整的清醒。
    有那么一瞬間,唐沐頤像花岡巖完全僵硬住。
    “對對不起!”始作俑者張邑祺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瞠大的眸里有著滿盈的抱歉。他本來,是想問唐先生靠那么近要做什么,結(jié)果沒想到才一張嘴,就這么
    打出來了。張邑祺好汗顏。
    唐沐頤極為緩慢地站直身,閉了閉眼,額上噴出的青筋血管似乎隱約可以看見紅色的血液在竄流。
    深呼吸人生多么美好。
    “我告訴你多少遍叫你要吹干頭發(fā)”緊咬著牙關(guān)所泄露出的顫語,隱藏著無限的忍耐。
    “我我忘了。”被濡濕的薄衫傳來涼意,張邑祺鼻子又癢了。
    唐沐頤必須用盡全力死握著拳,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失手掐斃他。
    他,如此優(yōu)雅俊美的唐沐頤,生平頭
    親吻對方“未遂”而被回贈一個噴嚏。
    真是莫大的恥辱
    可惡!
    想要
    丑小子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肯吻他是他的榮幸好不好,沒有感動落淚、銘記在心就算了,居然還這么不懂得珍惜,枉費(fèi)他像核電廠一樣猛放電制造情調(diào),全教他一個人給毀了!
    他是得了失心瘋才想吻丑壁草!
    他不要再擔(dān)心他可能因?yàn)樘慷衼淼牡湠?zāi);也不管誰會跟他親密地勾肩搭背,他的對象應(yīng)該是眉清目秀美少年;他要脫離邪魔歪道回歸正途,事情結(jié)束就跟丑小子一刀兩斷!
    老死不相往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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