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太師他老人家的謀略,李如松嘆為觀止,心服口服的向著沈烈伸了個大拇指過來,贊嘆道。
“還得是令岳老泰山!”
這可真是運(yùn)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馬林也在一旁喜氣洋洋,搓著手道:“這仗要是這樣打,這軍功……可是十拿九穩(wěn)了。”
二人出身將門。
熟讀兵書。
謀略也十分出眾。
討論著太師這樣安排的用意,等遼軍,浙軍精銳從東,南兩個方向壓上來,集宣大之兵直撲歸化城。
到時候里應(yīng)外合。
李如松做了個總結(jié):“攻城是假,殺人滅族是真……”
目標(biāo)是。
隨著李如松走到了屏風(fēng)后,在輿圖上搜尋了一番,很快找到了一個倒霉的韃靼部落,這個部落叫永謝部。
這個永謝部可是順義王的親信,人口大概五六萬,擁有精騎八千,這些年在河套一帶上躥下跳的厲害。
隨即。
李如松神采飛揚(yáng):“滅了他……剪其羽翼……再徐徐圖之。”
這時候沈烈也看明白了,從遼東到宣大,再到甘肅青海,這是岳父他老人家精心布局的一盤大棋。
這盤棋。
好大!
十年了呀。
韃靼人,瓦剌人與大明九邊十幾座通商口岸做貿(mào)易往來,也不知安插了多少細(xì)作。
可太師他老人家也沒閑著呀!
看起來。
他老人家也暗中布局,拉攏了不少蒙古部落,這可真是一場滲透與反滲透的大戲。
精彩!
仔細(xì)閱讀后,李如松將這封密信小心翼翼的貼身收好,便發(fā)出了一聲長笑:“得嘞……聚兵吧!”
還愣著做什么?
這一戰(zhàn)。
那個倒霉的韃靼永謝部死定了!
馬林同時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軍服,向著李如松抱了抱拳,看的出來他的信心也爆棚了。
然后二人便看向了沈烈。
沈烈便灑脫的揮了揮手,輕松道:“看我做什么呀?”
領(lǐng)兵出征是你們這些總兵的事,我一個東廠千戶兼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職責(zé)在大后方。
沈烈琢磨著,如今有他老岳父運(yùn)籌帷幄,親自制定了作戰(zhàn)計劃,宣大有李如松,馬林坐鎮(zhèn)。
遼軍,浙軍又出動了精銳,明軍現(xiàn)在是上下一心,不要說區(qū)區(qū)八千精騎,就算那個什么永謝部有三頭六臂。
也死定了!
怕是玉皇大帝都救不了。
李如松忙道:“也好。”
于是三人便分道揚(yáng)鑣。
各自安好。
隨著李如松戴上了精鐵帽盔,整了整軍服,臨別在即卻突然響起了什么,便又輕聲問道:“李某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沈烈道:“說。”
李如松面色有些糾結(jié),湊過來低聲道:“你家老泰山的病……到底如何了?”
聞此言。
沈烈便沉默不語。
李如松眼神一黯,也不再多言。
明白了呀。
“加緊備戰(zhàn)吧。”
互道一聲珍重,沈烈也起身快步離去,才剛剛走到了總兵衙門外,斜刺里走過來一個人。
將他叫住了。
“沈大人留步。”
沈烈停步。
轉(zhuǎn)過身。
便瞧見了一位風(fēng)塵仆仆的中年人正快步走來,這中年人戴著斗笠,穿著常服,可行走間大步流星,彪悍的氣息撲面而來。
沈烈本能警覺,低聲道:“來者何人。”
身旁。
刀十三和幾個番子也警覺起來,紛紛將手伸向了腰間,攥緊了腰間的燧發(fā)短火槍。
感受到了不信任。
中年人只好停下了腳步,態(tài)度十分恭敬,低聲道:“沈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沈烈正狐疑時,那人卻將手腕一翻,亮出了一塊沉甸甸的銅牌,那銅牌上古舊的字跡有些模糊,紋路卻清晰可見。
刀十三等人一愣。
沈烈恍然。
這竟是一個營將,還是一個夜不收的營將,這在九邊明軍的編制里可是十分罕見的官職。
夜不收這個兵種在明軍里,其實就是哨探,特種偵察兵,各部明軍或多或少都有一些。
小到一個墩臺,有兩三名夜不收,大到各種各樣的營堡,守備,總兵衙門,總督衙門甚至巡撫衙門,都有直屬夜不收。
可一個整營的夜不收……
實屬罕見。
這可是五百多人吶!
此事舒適有些蹊蹺。
于是稍一沉吟,沈烈便低聲道:“閣下請隨我來。”
那中年營將氣度十分沉穩(wěn),又向著沈烈抱了抱拳,然后便跟隨眾人向著不遠(yuǎn)處的東廠百戶所走去。
一行人進(jìn)了百戶所,走進(jìn)了官廳,將房門緊閉。
又叫人上了茶。
沈烈才輕聲道:“閣下有話但說無妨。”
這營將才終于將背上的包袱解了下來,將包袱打開,取出一個密匣遞了過來,一看到這密匣上的暗記。
沈烈便釋然了,這暗記竟是北鎮(zhèn)撫司專用。
明白了。
這來歷神秘的夜不收營將是他四舅哥,錦衣衛(wèi)指揮使張簡修派來的,看這架勢是妥妥的心腹。
這可是一個整營的夜不收呀。
可沈烈又有些迷茫,又追問了幾句:“敢問閣下是誰的部將……駐地在哪呀?”
營將趕忙站了起來,恭敬道:“回大人的話,標(biāo)下乃山西參議常彪所部,駐地在太原。”
沈烈又是一陣迷茫。
山西參議……
山西這地方有這么個官員么?
懂了。
腦海中好似一道靈光劃過,沈烈琢磨著那個山西參議常彪,多半是錦衣衛(wèi)在山西安插的內(nèi)線了。
當(dāng)著這營將的面打開密匣,匣中盛放著幾封信件,一本名冊,信是家信,名冊則沉甸甸的。
翻開名冊看著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名。
一時間。
沈烈心中百感交集,心中了然,這是他四舅哥開始交權(quán),交人了,這已經(jīng)屬于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的核心人員了。
腦海中。
浮現(xiàn)出張簡修,張居正父子二人儒雅的臉,沈烈不再多言,便安排這營官先在衙門里住下。
然后便細(xì)細(xì)翻看起了這份沉甸甸的名冊,這一個個人名,代表著大明錦衣衛(wèi)在山西,宣大一帶苦心經(jīng)營十年的成果。
想必都是忠心耿耿的鐵血之士。
一瞬間。
沈烈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想到了元朝末年烽煙四起的歲月,那時候洪武帝起兵反元,雄踞江南,所成立的軍事情報機(jī)構(gòu)。
那時候錦衣衛(wèi)還不叫錦衣衛(wèi)。
叫拱衛(wèi)司。
最開始成立時為正七品衙門,隸屬于都督府,管領(lǐng)校尉,后改成拱衛(wèi)指揮使司,升正三品。
再改都尉司。
洪武三年改為親軍都衛(wèi)府,再后來才改成了錦衣衛(wèi)。
這個衙門的級別一升再升,可以說,為大明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那個時候的錦衣衛(wèi),夜不收探馬,都擔(dān)負(fù)著刺探軍情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