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師妃暄最后還是讓楊戩跟著她一起走了。
兩人偷偷摸摸的潛入魔門地帶，便探聽到了一個令人失望的消息——石之軒瘋了，理由是走火入魔，而走火入魔的原因是發現女兒被祝玉妍殺了。
雖然石青璇事實上還活著，但是祝玉妍不知道，也沒準備瞞著石之軒，她就是要斷絕一切石之軒跟碧秀心之間的聯系。
石之軒本來是想殺了祝玉妍為石青璇報仇的，但是在最后關頭，石之軒還是放過了她，跟她恩斷義絕。
這或許對祝玉妍來說，比殺了她還難受，但石之軒就是那么狠心，他不愛她也不恨她，甚至都不想認識她。
在祝玉妍得知他走火入魔瘋了之后，她痛不欲生，最后選擇了閉關。
石之軒失去了下落，師妃暄一下子沒了目標，臉上帶著惘然。
同楊戩一起走在熱鬧的街上，師妃暄絲毫沒有被那些繁華所擾，冷冷清清的走著，看著背影，頗有些落寞。
楊戩看著心里不舒服，大步上前了兩步，拉住了她：“師父，先回去吧?！?br />
師妃暄只是緩緩回頭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繼續向前走。
她沒有想要把手從楊戩那兒拉出來，也沒在意身后多了個楊戩會不會拖慢她的步伐，她就堅定的走著，像行尸走肉一般，漫無目的。
楊戩瞧了心疼這樣的她，他從未見過失魂落魄成這樣的師妃暄，仿佛天地中再也沒有什么能夠引起她的注意一般。
他緊了緊拳，將腦中不敬的方法甩了又甩，最后，還是選擇在橋邊一處暗影之下，將師妃暄摟進了懷。
師妃暄就這樣木訥的被抱著，楊戩身上那源源不斷的溫熱從兩人相親的肌膚上傳遞到師妃暄的胸口，逐漸溫暖那具陷入冰冷的身體。
楊戩緊了緊抱著她的雙手，用著無奈又輕緩的語調：“師父，別這樣，我們總能找到他，最后殺了他?！?br />
師妃暄似乎對這個有了反應，抓上了他后腰的衣角。
楊戩眼里透出喜意，繼續這個話題：“師父，你放心，江湖就這么點大，我們可以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去打聽，總會有人見過石之軒，到時，我們肯定能夠找到他。等為師祖報了仇后，師父，你愿意跟我走嗎？”
師妃暄還是一言不發，但是她的心卻在微微顫動，心跳在隱晦的變化著頻率。顯然，她對楊戩這個提議是心動的，只是……
師妃暄悄然貼近他的胸口，那心跳的頻率是那樣的平穩，跟她的完全兩樣。
眼里的光漸漸暗淡。
師妃暄到最后也沒有說話，楊戩幾乎把口說干了，末了，他只能認命的帶著師妃暄回客棧，想著到時候回慈航靜齋后可能會好很多。
入夜，小鎮上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微風徐徐，在秋老虎縱橫的天氣里，帶來一絲涼爽。
楊戩本準備睡下，但是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他又不得不下床去開門。
“三妹？你怎么來了？”
見是楊嬋，楊戩眼里露出了驚訝。
楊嬋一看到他，眼淚就倏地落了下來：“二哥——”
“三妹，怎么了？你先別哭，進屋說?！?br />
楊戩邀楊嬋進屋，但是楊嬋沒動，就站在門口，淚眼朦朧的看向他，隱約帶著懇求。
楊戩一見她這模樣，心頭隱隱有個猜測：“是娘那邊出了什么事么？”
楊嬋哭著點頭：“是王母娘娘，王母娘娘派了金烏，想要烤死娘。”
“怎么回事？”聞言，楊戩臉色大變：“王母怎么會摻和進來？”
“不知道，真人說可能是二哥先前挑王屋五行二山被千里眼瞧見了，所以上報到王母娘娘那兒后，被王母知道了事情原委，就……”
“二哥，你跟我回去吧，我怕晚了，娘就……”楊嬋說著，又哭了起來。
楊戩陷入了兩難，他想留下照顧師妃暄，可是他又不能棄他娘而不顧。
“二哥，你在猶豫什么？那是我們的娘啊，難道還比不上你的師父重要嗎？”見楊戩不回聲，楊嬋瞪大了眼，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樣。
楊戩沉默了，楊嬋又哭又笑了起來，最后變為苦澀：“二哥，你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只是個師父，你就要這樣對娘嗎？你忘了你拜師學藝最終目的是為了什么嗎？”
“我沒忘?！?br />
楊戩話落，隔了許久才繼續說：“我時刻記得，我是為了救娘，可是妃暄她……算了，走吧，我跟你回去?！睏顟毂具€想說些什么，但是發現不管說什么，也沒了意義。
楊嬋聞言喜極而泣：“好，我們走。”
楊戩收拾了隨身帶來的微薄行李，在合上門后，目光落向了隔壁。師妃暄似乎沒有察覺到這邊的任何動靜，房間安安靜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楊戩深深地看了一眼，邁著步子想要過去，但是最后，腳尖還是換了個方向。
師妃暄就靠坐在門后，聽到他離開的腳步，空洞的眼里落下兩行清淚。
走了好，走了好，就留她一個人最好。
“妃暄，我不會再離開你了?！?br />
“妃暄，我來找你，就是想帶你回去，我學武是為了去救我娘，所以，我希望你能陪我?！?br />
“妃暄，我不會走的，要走，我也要帶你一起走?！?br />
隔壁已經空空如也，師妃暄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地上，垂下孤寂的頭顱，把自己跟黑暗融為一體。
“哈哈哈，秀心，我找到我們的女兒了，我找到她了——”
“她過的很好，長的跟你一樣，你放心，我會把我們的功法傳給她，我會讓她成為天下第一人！”
“青璇，爹來找你了，別急，爹這就把功力傳給你。”
門外突然傳來石之軒那癲狂的笑聲，師妃暄猛地抬頭，凝緊眸光，看著頭頂的影子一點點在身前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