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半個多時辰,孫恩一方的攻擊逐漸緩了下來,尹飛連忙抬頭向敵營望去,只見敵軍陣營中似乎有些不對,仔細一看,果不其然,孫恩的不顧手下死活,讓其推車的舉動引起了新加入的流民軍的抗議,最開始只有幾人在那爭執,后來爭執的流民越來越多,尹飛粗略一數,怕不下四五十人!城樓上眾軍士看到孫恩賊軍攻城不久便產生了內杠,不由得議論紛紛,頗為高興。
爭執不久,只見對方軍陣后方緩緩讓開一道,一溜騎馬的軍士沖了進來,個個都盔甲在身,長戈在手,光看軍容比之流民軍不知道威壯了多少,只見他們圍成一圈,將那幾十個抗議的流民軍圍在中間,正當眾人還未明白此舉有何用意之時,一聲號響過后,騎兵便挺戈沖殺了進去!頓時慘叫聲響成一片,騎兵在人群中往來沖突,不斷的刺殺抗議之人,猶如砍瓜切菜一般!才過得一會兒,那四五十人已然橫尸就地,血染泥土。
那些騎兵砍殺完流民軍后便緩緩退到了后方,帶血的長戈在地上拖出一溜血痕,煞是可怖!此時有一個敵軍將領站了出來,似乎在高聲吆喝些什么,只是距離甚遠,尹飛耳力雖好,但也聽不清楚。過得片刻,流民軍又開始向城墻沖了過來,不僅數量大增,而且壯勇無比,守城的弓箭手見狀,連忙彎弓搭箭,不住的向下射去,身后的備軍則不斷的運送箭支上來。一方沖擊,一方射箭,只聽聞噌噌噌的射箭聲和城下倒地的流民軍不斷的慘呼聲和怒罵聲。
在流民軍不斷的沖擊下,那幾輛沖車和臨車終于推到了護城河邊,此時推車的流民軍此時也是死傷殆盡,一二十丈的距離尸首成堆,血流遍地,甚至很多血液都流到了護城河中,河水殷紅似血!
過的不久,雙方都停止了攻擊,戰場也恢復了平靜,尹飛站在城墻垛口,呆呆的望著城下慘狀,心中疑云頓生,自己之前曾見過孫恩一面,看他的氣質,風度都不是有勇無謀之人,可是今日這般做法卻讓人大為費解,難道是嫌這些流民礙事,只知道混吃混合,便借機將他們送到此地,任由對方射殺,消耗箭矢不成?想想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若不是如此,那又是為哪般?
正在尹飛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忽然看到賊軍中多了許多披甲士兵,手拿盾牌,站在了陣前,后面的流民軍在騎兵監督下,空著雙手,似乎準備跟在披甲士兵后面一擁而上,尹飛只看得片刻,已然明了孫恩的打算,頓時怒不可遏,雙手發抖,不住的捶打城墻,似乎胸中有無數怒氣無處發泄!站在旁邊的楊衛此時也看到了尹飛的異狀,連忙走了過來,問道:“尹公子,你為何如此生氣,我們也知孫恩慘無人道,守城士兵也有好些妻兒都被孫恩屠殺的,可是你。。。”
捶打了幾下城墻,尹飛氣也順了些,連忙止住楊衛的詢問,一字一字的說道:“孫恩其人,真乃煞星轉世,惡魔復生,你看場中死尸以及對方列陣的陣式,還沒看明白么?”楊衛早就對敵方此舉頗多疑惑,在尹飛提醒下仔細看去,仍然還未明了,喃喃自語道:“難道孫恩戰車沖殺不成,要用士兵爬墻而入,我看不像啊,這。。。”說到這兒,突然也明白過來,大呼道:“孫恩好生惡毒!”急轉過身,大呼道:“快快準備圓木巨石以及桐油!”
話未說完,城外已經傳來了喊殺聲,持盾的敵兵在前,沖到城防軍箭矢射擊范圍之內時便高舉盾牌,猶如一個會移動的龜殼般向前蠕動,那些空著雙手的流民便隱藏在其中,過得片刻,龜殼移動到了護城河邊,只見護城河邊一具具的尸首被搬了出來,丟到河中,那些尸首皆是適才被射殺的流民軍。城樓上就算愚鈍之人此時也明白過來,原來這些賊軍是想用這些死尸填塞河道,最后在用攻城器械進行攻城!
兩軍對壘,通過填塞護城河進行攻城的,自古有之,無外乎使用的都是沙土,圓木,碎石這些,雖說此法笨拙,傷亡也慘重,但也能收到效果,可是孫恩此法卻是活生生用人尸填河,簡直就是曠古未聞,慘絕人寰!這些填河的不是別人,而是孫恩麾下加入的流民軍,雖說這其中很多都是為了在亂世中填飽肚腹加入的,對為孫恩戰斗也無多大興趣,但是孫恩此舉卻是更加歹毒,雖說北地胡人侵略中原,胡亂砍殺中原漢民,但是對本族人都是待之如親人,而且北地胡人有此舉動也和晉室對他們的壓迫有關,雖然殘暴,卻也情有可原,可是孫恩此舉卻是如此荒謬,土匪搶劫都無外乎金銀,可是孫恩卻比土匪還殘忍,不僅所到之處搜刮無度,而且還殘忍好殺,并以五斗米教作為自己作惡的外衣,謂之為教者死,乃可超脫,共享長生,化凡為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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