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飛作為巡查兵每次經過中軍護衛營都需繞道,因為他們有自己的軍營護衛,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尹飛看到地道入口正在此處,眉頭又深深皺了起來,看來此番入城困難重重!
鮑震天看到尹飛愁眉不展的樣子,似乎早有所料,立時恢復了世外高人的模樣,捻須說道:“老夫自有妙計,定可保得你入城!只是需要諸般打點,囊中有些羞澀。”
尹飛見此,知道這老頭兒又想敲詐了,連忙將前日所贏的錢幣掏摸出一些來,說道:“鮑先生客氣了,我前些天贏了點錢幣,此番入城也不知是生是死,這些東西放我這里也是無用,你且拿去,我若是出了意外,你們入城之后尋著我的尸首時,也好給我置辦一副上好的棺木。”
鮑震天斜眼看去,這錢幣足可以置辦七八副棺木,心中喜悅,連忙將錢幣收入囊中,說道:“尹小兄弟不必如此客套,我還盼著你進入城中抱得美人歸,功成身退后回來繼續教我樗蒲之術,而且此番由我帶你進入地道,那營中士兵自不會阻攔。”
尹飛聽鮑震天說完,心中暗自沉思起來,看來這老頭兒不僅僅是軍中文書司職那么簡單,應該還有一層身份,也不知是什么,能讓他如此自信,當下說道:“鮑先生為何如此說出此話,莫要捉弄于我,若我在密道中被人識破,被一刀砍了腦袋,那可是不能再長出來的!”
鮑震天哈哈大笑道:“有我在,何人能夠要了你的腦袋,此乃小事一樁爾,你且隨我去,他們就算不買我的帳,難道還不買孫恩那小子的帳嗎?”
尹飛一聽,更加好奇,問道:“難道你和孫恩有什么關系不成?”話雖這么說,心中卻極是不信,那孫恩雖說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賊軍頭子,但是能夠扯旗造反,聚起那么多人為他效力,且身為五斗米教教主,也算是當世一梟雄,相反那鮑震天,嗜賭如命,為人好財,品行和孫恩相去甚遠,八竿子也讓人想不到一塊兒去。
想到此處,尹飛頓時起了戲弄之心,說道:“難道你是孫將軍的。。。”
沒曾想尹飛話還沒說完,鮑震天當即接口道:“沒錯,尹小兄弟果然聰慧如斯,一猜就準,論資排輩下來,那孫恩還得叫我一聲舅父!”說到這里面露得意之色,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幾縷山羊胡子,恨不得那胡子再多長兩寸出來。
原來那鮑震天和孫恩確實有所淵源,往上推算,還要說到新安太守孫泰身上,孫恩乃是孫泰子侄也。
話說孫泰新任新安太守時,還未曾造反,暗地里整頓五斗米教,已娶有一妻二妾,只是也不知怎的,那三個妻妾未曾生有一子,反而接連產下了五個女孩,無法傳承香火,孫泰也是苦惱不已,本來準備再納一妾的,苦于忙著整頓教中事物,伺機起義,一直都脫身不得。
忽有一日,孫泰難得抽出空閑,便換了件尋常百姓家的衣服,帶著兩個隨從來到街市閑逛。徽州地處山區,峰巒迭起,山多田少,稻麥缺乏,糧食必須由外地供給,但自身盛產杉、茶、漆和筆墨紙硯等特產,因此當地居民常與鄰近產糧的郡縣交換各自所需的物品。
徽州一帶山路崎嶇,陸運不便,但其山水相掩映,新安江上的木筏和小舟通行無阻,足以供山區物資運輸的需要,促進了大量農副產品和手工藝品的買賣交換,新安作為微州治所,自然也是商賈鼎盛,街市上到處都是販賣各種南北貨物,山貨水產的小販,微商這一稱呼即來于此。
孫泰漫步于街市,望著自己所治之地民安富足,心中也自喜悅,正在這時忽然看到不遠處有個女子正在表演新安歌舞,此女舞姿優美,聲音悅耳,唱著鄉間小調,還夾雜著江南水鄉女子特有的韻味,此時正在街邊空地上翩翩起舞,臉上微微泛著點紅,猶如山中一牡丹,美艷不可芳物!
忙于官場和教中事務的孫泰心中早已將兒女情長拋之腦后,此時見到不遠處的那個女子,心中卻不知怎的起了波瀾,忙走了過去觀看,原來是父女二人在沿街叫賣貨物,所賣之物正是微州山區出產的紙硯,其父正忙不迭的推銷著擺在街邊的貨物,其女正在歌舞,以此吸引路邊眾人的目光。
孫泰站在圍觀眾人總看了良久,對那女子越看越是喜愛,連忙吩咐了身邊的隨從幾句,隨即離開。
孫泰回到府中,連忙吩咐下人備足酒水糕點,過得不久,那父女二人姍姍而來,孫泰連忙請入席上,三人交流甚歡,孫泰這才得知那父女二人皆是微州茅坡村人士,每月初二都會乘船來到新安城中買賣貨物,平時就在村中務以農事,其父正是鮑震天,其女名曰鮑春妞。
孫泰得知鮑春妞尚未婚娶,心中大喜,也不隱瞞,連忙將自己想娶一妾的想法說了出來。那鮑春妞嬌羞不已,紅著臉也不開口,鮑震天則當場答應了這門婚事。